郝七线听着三人的对话,听到最后郝之文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郝之文能坐上首辅的位置,不至于连自己的见解都没有。

为官二十三十载,不可能真是绣花枕头一个。

今日郝之文的表现,处处彰显他不堪大用的一面。

“依臣看……陛下不如,就将两人用刑一番,对其进行惩处。联合各番邦国,对他们进行声讨。

逼迫外邦两国做出回应,签订认罪书,给受害各国赔款抚慰。只要他们愿意给出赔款,我们就放人。

若他们不愿……那便将两人斩杀,吊于城门引以为戒。以此,来告诫世人,大誉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辱侵犯。”

郝之文几乎是抖着说完,躲在暗中听的郝七线眉头都拧巴的不成样子。

郝之文说要对他们动刑,虽然说当下在大誉的两人是替身,可还有很多人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

大家只当杰克是真的已经被去势。俨然成了一个阉人。

而当下众人想得是:放眼纵观古今中外,不会有哪个国家愿意接受自己的君王是个阉人的。

皇室更是不会让一个身体残缺的人当君主。

至于杰克,他已经成为苏图巴的耻辱。

将对方辛辛苦苦培养的储君毁掉,足以给苏图巴和拉斯警告和教训。

若再动刑,反而会适得其反。

只会让众人觉得大誉是在以大欺小,强制暴力。

行为恐怕要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对大誉产生抵触。

还有一点,郝之文说要让两国进行赔款。

那到底要怎么赔?

涉及的国家众多,不管是番邦,还是大誉,苏图巴和拉斯再富裕,也赔不起。

哪怕是将两个国家拿下,大誉和番邦诸国瓜分了他们,也不够塞牙缝。

再说,大誉朝中官员赵潭山也对番邦诸国进行陷害,那大誉又该如何解决这个麻烦?

届时番邦各国纷纷效仿大誉对外邦两国的做法,要求大誉交出赵潭山给他们擅自处置,同时还要赔偿。

等真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成了大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毕竟再怎么说,赵潭山也是朝廷命官,他犯下错,自有大誉处置,根本就轮不到番邦国来动手。他们也没有资格。除非开了先例。

赔偿,还是那个意思。诸国众多,大誉哪怕是富庶之地,也依旧赔偿不起。

所以说,两个提议,毫无用处。

且令人听着他提议似乎还带着浓重的私人恩怨,尤其是还要将两人的尸首吊于城门震慑各国。那简直就是故意挑事。

大誉城中各国来往的商人、百姓,都不少。若真那样实行此法,恐怕要彻底挑起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加速战争的来临。

郝七线知道大誉如今也有武器可以对抗,完全可以不用害怕外邦,但那些武器,如今仅限于图纸上,造都没有造出来。

以卵击石,无异于自取灭亡。

“高爱卿,觉得郝爱卿的提议如何?”白墨北重新靠回椅背,手中多了一只茶杯。

他轻轻拂去上面的茶叶,缓缓抿了一口。

高曦:“臣觉得,此法,妥当!”

郝七线转眼抬头,似是要穿过厚重的墙面想看清他们。

指甲扣着手指,神色紧张。

最后的决策权,就放在白墨北身上了。白墨北,会同意吗?

如果最后郝之文的计策使得大誉陷入困境,陛下、众臣、百姓,必定不会放过郝家!

郝七线此刻只能静静等候,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郝七线内心煎熬。

“朕……也觉得甚好。”白墨北大袖一挥,将茶杯用力放下。

郝七线一晃,手撑在墙壁上不可置信。

在震惊之余,又听到白墨北道:“此事关乎大誉和外邦国,乃至番邦国的关系,乃重中之重。

高丞相即为百官之首,此事,朕交由你去办。”

“臣,尊旨。”

郝七线只感觉自己要命不久矣,白墨北还是将此事交给高曦去办。

最后到底办成什么样,高曦一推脱,郝家全完了。

若是最后执行的权力还在郝家手中,兴许她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如今,白墨北是把她的后路全堵死。

最终毁的不止是郝家,大誉也要赔进去了!

御书房的人都走光了,郝七线还在秘道内久久不能回神。

白墨北推开偏殿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见到郝七线靠着墙坐在地上,神色依旧淡漠。

“都听见了?”

白墨北淡漠开口。

像是在询问,实则心中跟明镜一样,笃定她都听完全了。

郝七线寒着一张脸抬眸注视着他,眸光中尽是陌生。

“陛下什么意思?”

郝七线从地上站起,眼中难掩怒火,“为何要同意那样的决策?”

难道他是真的分不清其中利弊吗?

白墨北幽幽望着她,相对于她眸子的愤恨,他淡定如水。

“皇后已经不再是痴傻儿,不妨想想自己为何会被人下毒。”她全把心思都放在外邦国身上,只想着不能引起国家之间的斗争。

可她忘了,除了外患,还有内忧。

“外邦国之所以能在大誉如鱼得水,皇后觉得单靠外邦自己,能在宫中完成所有计划吗?”

白墨北点到为止。

松浦了木死前曾向他们透露过,在苏图巴和拉斯两个外邦国之上,还有一个幕后东家。

那个人,势必是要找出来的。如若不找出来,恐怕大誉难安。

郝七线反应过来,白墨北的意思,是说大誉出了叛徒内鬼。

此人不但势力强大,还不是普通之人。从对她下毒来看,已经能确定此人早已把手伸进宫中。

白墨北见她面色凝重,继续道:“皇后今日早早等候朕,想必是已经猜到抓拿的王子皇女是假的了吧。”

他稍稍挑眉,说得很笃定。

郝七线抿唇,默不作声。

白墨北笑着,深吸一口气,向她靠近几步,“假的……那既是影子,何必在意生死。谁又会在意两个影子的生死?”

“不,臣子在意,百姓在意,天下人在意。”郝七线反驳。

“那若是他们都知晓呢?”白墨北知道她话中的意思,臣子在意,百姓在意,天下人在意,不过是众人都被蒙在鼓里。

可要是将他们的真相告知天下人,甚至是只要他们一回到他们的国家,真相自然而然也会暴露。

那届时,就不会有人介意了。

“但你此时并不能公开两人的身份!”只因在这段时间内,白墨北还需要利用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