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里用膳吗?”

朱由检问。

“是啊,这些毕竟民夫吃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拿来招待陛下。”

铁路大臣毕有直笑道。

“不用了,今天,朕也要尝尝民夫的伙食,正所谓与民同乐嘛。”

朱由检笑道。

在他想来,他已经颁布了那么多整治官场的命令,料想这些人是不敢随意贪污的。

于是,朱由检来到了粥棚。

只见粥棚里,正熬着粥,米比水还多,虽然说是粥,但却更像是干饭。

“下官陈良,拜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良跪在了地上,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往下趟。

“陈良,很好,起来吧,民夫们干的都是体力活,饭一定要管够。”

“如果小米告急,你可以上书道台,朕会再送粮食过来。”

朱由检拍了拍陈良的肩膀。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在锅中立筷了,一看就能立的住。

可旁边的民夫却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有几个民夫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当他们看到陈良时,却又咬紧牙关,根本不敢超级告状。

因为在古代,贪官们制定了一系列镇压百姓,欺上瞒下的暗规则。

比如,超级上报,以下犯上,这都是官场和民间的大忌。

目的就是让老百姓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想着想把自己撸下来,就算把自己撸下来了。

下一任的官员,一听说是你以下犯上,同样会变着法子收拾你,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皇帝对于这些暗规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以下犯上作为大忌,同样适用于皇家,利于皇家统治天下。

可是,却苦了老百姓,他们受了冤枉,受了气,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直到贪官们把自己的鲜血吸饱了,他们才能自行离去。

而有些贪官,他们不光是为了吸食鲜血,还有辱民的行为。

明明我不饿了,可是,我还是要给你放血,要做到常态化的放血。

不然的话,百姓长期没有人鞭策,就会产生自主意识,那他们的地位就不稳固了。

“只是,你们给百姓吃这么好,为什么百姓还是面黄肌瘦的呢?”

朱由检忍不住问道。

他已经不是初出江湖的小皇帝了,在经历过击败后金的历程后,他的心智成熟了许多。

观察力也远比其他时期的皇帝要强上许多。

更何况,他当初可是收拾过晋商的人物,对于民间一些基层官员的作风问题也是有所耳闻。

“哦,这些百姓都是新征调过来的,他们在家吃不饱饭,就指着来修铁路吃饱饭了。”

“不仅如此,修铁路,我们还每个月给他们发一两银子,百姓们都感激陛下的恩德。”

铁路大臣赶紧帮着圆谎。

“是吗?”

朱由检走到其中一个民夫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朝外面一翻。

只见这民夫的手掌处,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这明显是长期控制铁锹才会产生的老茧。

绝不是挖地的时候形成的老茧。

“这位老乡,你说说,你来这里修了多久的铁路?”

朱由检亲切的问道。

“这?”

这民夫第一次和皇帝说话,早就吓傻了。

旁边的铁路大臣赶紧走过来,用威胁的眼睛瞪着他。

“陛下问你话呢,你就老实说,你是不是刚刚来这里修铁路的?”

铁路大臣严厉的问道。

而他后边,几名士兵更是把手按在了腰间的配刀上。

“是啊皇帝老爷,我是刚刚来修铁路的,在铁路上就是好,能天天吃饱饭。”

“在家里,我们早就断粮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仅能自己吃饱。”

“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可以兑回去,让家里的妻儿也吃饱饭。”

这民夫终于是屈服在了**威之下。

对于民夫的话,朱由检是半个字都不信。

于是,他目光四处一扫,锁定了另外一个面黄肌瘦的民夫。

因为这民夫的眼神中有一种不屈的斗争精神。

这种人,说不定敢讲实话。

在古代,皇帝的悲哀就是,不能让自己变成一言堂,要采集百家之言。

试问一下,连这个民夫自己都不知道抗争,他如果去帮了,反而会落个不好的名声。

还会把自己和大臣的关系搞僵。

如果民夫知道抗争,他才好采取一些策略,来针对民夫的伙食和待遇问题。

因为他知道,铁路是关税到功在千秋的大事,也关系到他能不能拿到千古一帝的称号。

“这位老乡,你来铁路多久了?”

朱由检问道。

“我,我,我。”

这民夫我了几次后,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看向旁边的监工。

监工的眼神凶悍,手里的鞭子轻轻颤抖着,如果自己说出实情,会不会挨上一鞭子?

“有什么话,放心大胆的说,有朕为你作主。”

朱由检鼓励道。

“妈的,有什么不敢说的,我来说。”

就在此时,一个半大小子冲了出来。

他同样瘦的不行,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哦,小老乡,你说,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有朕在这里。”

朱由检鼓励的看着这个半大小子。

“陈良,也就是这里的粮官,还有铁路大臣,道台,巡抚,他们都都是一伙的。”

“请皇帝老爷看看这锅里的粥,有些已经熟烂了,可有的还是夹生的。”

“他们是听到皇帝老爷你来了,所以又在锅里加了一袋米。”

“平时,别说锅里立筷子了,一勺子下去,连一粒米都捞不出来,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这半大小子说道。

一听这话,朱由检顿时把目光朝锅里看去。

果然,锅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米都是夹生的,而有那么零星的几粒米,却已经快煮烂了。

“岂有此理。”

朱由检狠狠一拍灶台。

哗啦!

原地跪了一堆人,包括铁路大臣在内,他们两股战战,胆战心惊的盯着地面。

特别是陈良,差点把头杵到泥土里了。

“铁路大臣,你这个官是怎么当的?”

“还有你,你叫陈良是吧?你这个粮官又是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