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初醒 十三
其中一个道士说：“我为什么要信你？你是山鬼的人！”
弃儿说：“我是山鬼抢过来的孩子，她毁了我原本所有幸福的生活，没有人比我更恨她！”
道士将信将疑跟在他身后，还提着剑提防，只要他们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距离就刚刚好能把他一刀砍死。
弃儿果真是不负众望，将他们带去跟另外两个道士那里。当他们看到那两个道士打成那样想要上去劝阻，最后发现无法靠近的时候，急着回头问弃儿，可弃儿早就跑了。
我走到弃儿身边，夸赞道：“做的不错！”
他不做声，只是静默地看着林中已经开始相杀的四人，而后，他问我：“人当真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去剥夺别人的性命吗？ ”
“其实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我说：“我生长在污浊不堪的环境里才会越来越强，魔涨道消，即便他们的确曾经心存善念，早已被放大的恐惧和求生意念掩埋。若是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他看着我：“你就没有一个瞬间心生善意吗？比如说，当年你完全可以将我丢入山中喂食豺狼虎豹，可你还是选择把我养大。”
我笑道：“那是因为养着你还有更大的用处，还可以更好玩。况且，把你养大的不是我，是蛇精，不必对我感恩戴德，等我觉得你实在无趣的时候自然也会一刀杀了你。”
他黯淡地低下头，不再同我说什么。听着林中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我再走过去时，发现他们已经倒下一个，是那个年岁最长的老道士。
果然，人总是死于话多。
另外两个倒在一旁，像是受了重伤。
最后一个提着剑面向他们，缓缓走近，脸上被划伤的剑伤显得他格外凶狠。另外两个刚从死了师兄的悲伤中反应过来，看着他，自己仿佛鱼肉，静静等待刀俎的靠近。
人世间的绝望也莫过于此，在生死利益关头，忽然醒悟自己当日同好竟是这般禽兽，被其所杀，死了也会成为山中的冤魂。
只是，我今天有些不想玩了，这些猎物一下子死光了，明天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我只好现身在倒下的两人和站着的那个道士中间，说：
“够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一听，似乎有些懵，我又不耐烦地提醒了一句：“怎么，你不想走吗？不想走的话就留下来，反正我这山头也挺大的！”
话没刷完，他就一溜烟跑了。弃儿露出一副极度嫌弃的样子，说：“贪生怕死，背信弃义，放他回去也只是祸害百姓。”
我却不以为然，说：“像他这样的人那么多，因为被判定为恶类就得死的话，你一天得杀多少人？”
弃儿要被气疯了，我却笑他的大义凛然，到底还是被蛇精带偏了，没有按照我的期盼所成长。倒是旁边这两个道士，坐在这个年长的老道士的旁边，不言不语。似是绝望。
我说：“听说你们修道人都要历尽千难万险才可修得仙身，怎么，才遇见了我就已经抬不起意志来了？我要是你们，我就想办法活着，因为活着才有机会逃脱。”
其中一个道士说：“听闻山鬼喜欢将人虐待至死，尤其仇恨道士，不就是多年前无荆尊者没有在你面前低头吗？他至死都不肯做的事，深得我道中人敬佩，自此以后凡道中弟子皆憎恨山鬼。贫道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不想成为恶鬼的玩物。”
说罢，他便一剑摸了脖子，我都来不及阻止。
我望着剩下的那个道士，见他迟迟不肯动手，问：“你呢？你怎么不动手？”
那道士连眉眼都没抬，说：“我的确如他说的贪生怕死，因为贫道的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你尽可猖狂。”
我说：“那你今天要怎么说服我不杀你？”
道士说：“我跟你打个赌好了。”
“打赌？”我想了想，说：“有点意思。赌什么？”
道士说：“赌期不在今天，请容贫道先把两位师兄掩埋了。”
其实我今天也失了杀他们的兴致，我收起了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