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领导,目标刚刚返回寝室,根据目标脸上的傻笑判断,任务进行的十分顺利。”

谢智霖特意当着姜子威的面发了一条语音,顿时引来了“目标”恼羞成怒的枕头大战:“老谢,你这个‘气管炎’!怎么什么都和别人说啊!”

“姜子威,你要懂得感恩,要是我家夫人不同意,你说破大天去我也不可能单独出去给任婷婷做思想工作,再说了,什么别人啊,叫嫂子!”

“谢智霖,你见色忘友!”

俗话说得好,男人至死是少年,两位花滑界小有名气的成年人把枕头里的棉花都快打出来了才作罢,气喘吁吁的并肩而坐:“谢了兄弟。”

“突然这么客气,我还挺不习惯的,谢什么,等我搬完家温居的时候记得送礼就行了。”

“你想好了?真的要搬出去?”

“那当然,房都租好了。”

“每月得不少钱吧?”

谢智霖撇了撇嘴:“总之得努力喽,要不然养不起老婆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也就每周回去住一天,一集训干脆一天都回不去,为什么非要在外面租个房呢?”

谢智霖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十分明白:“老婆大人的要求,自然是尽力满足喽。”

叶小黎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任性,可她已经压抑了很久,再不采取点什么措施就快要疯掉了。

自从没有了情敌的阻挠,生活顺利的就像是被上满了最好的润滑油,训练生活步入正轨,撮合朋友,拯救姚教练,和家人和解……

一切都在之前的循环中被排练了很多遍,进行的比5G网络还要流畅,以至于叶小黎开始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慌。

这种恐慌最开始是来自于和谢智霖的交往,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叶小黎总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话就会引起循环,让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过了很久,两人之间交往顺利,丝毫没有循环的迹象,表白、确定关系,她的生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状态。

越顺利,叶小黎反而精神越紧张,隔三差五就会神经兮兮的抓住谢智霖问:“智霖,你帮我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我忘掉了的细节呀?”

“没有,一切都很好,你很好,我很好,教练很好,朋友很好,家人也很好,还有什么问题呢?”

叶小黎也想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放不下心来,于是某天,她终于担心到后半夜还没睡着,干脆爬起来跑到卫生间打开灯,在笔记本上从头到尾把她所有的记忆梳理了一遍。

原来担心的还是谢智霖。

故事是从谢智霖的身亡开始的。

现在他们循环了,一切按部就班,他们会结婚,会一起走上世界的巅峰,可她却不想重蹈覆辙。

她再也不想看着爱人倒下的样子了。

于是叶小黎开始着手思考对策,第一步是体检,在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细致入微的检查之后,叶小黎又不要面子的缠着心内科大夫问了一个钟头,总算是稍稍放心了谢智霖的身体。

第二步,为了不走上老路,她要尝试改变。

于是,她终于鼓足勇气提出了一个小要求:“智霖,我们出去租套房住吧?我知道咱们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太稳定,但是咱们可以组一个小一点的,毕竟一年也住不了几天,我只是,就是,想要换换环境,有一个可以完全放松下来的地方,你明白吗?”

“已经准备好和我进入同居生活了吗?”谢智霖从不拆除叶小黎的小心思,如果她不想再说,他也不问,陪着就好。

于是,两人很快就选定了隔壁小区的一套一居室。

这套房子价格便宜,一方面是因为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属于老旧小区,房子放了很久没有人住,墙皮开裂,卫生间都发霉了。

相比两人重生前婚后买的那套上下两层的别墅,这个房子的居住面积全部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原来的客厅大,谢智霖有些愧疚:“要不我们再看看别的地方?第一次租房给老婆住,怎么也得租一个好一点的。”

叶小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不用,这不是挺好的嘛,咱们重新把墙刷一刷,这里铺个地毯,再去宜家买些家具回来自己安装,这里可以放一个衣柜,这里放一个沙发床。”

谢智霖按下她指点江山的小胳膊,从背后抱住:“等一下,为什么要买沙发床?还要让朋友借宿吗?”

“当然是因为如果你欺负我的话,可以让你滚去客厅睡啊。”叶小黎转身面向谢智霖,笑的甜蜜又狡猾。

谢智霖低头吻了吻她殷红的嘴唇:“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了。”

从这天开始,两人把所有的假期都用在了房间改造上,亲自动手刷墙,叫来亲朋好友当苦力摆家具,用了几个月总算是初见成果,温居这天,几个朋友把小小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成啊叶小黎,你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梁悦打趣道。

“不然呢,这可是我一点一滴自己筑起来的巢,怎么样,看出女主人的品味了吗?”

梁悦看了一眼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男士们,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世森在背后说了谢智霖多少坏话,就因为觉得家里的白菜被拱了。”

叶小黎“嘿嘿”一笑,自己这个妹控的哥哥听说她俩要租房同居的时候少见的扮演起了迂腐的长辈形象,板着脸说什么不同意,最后还是在梁悦的劝说和谢智霖的再三保证下才勉为其难答应的。

“不过可惜,你这房子刚装修好,咱们就要开始集训了。”

叶小黎叹了口气,她很喜欢亲手装修的过程,因为完全沉浸在这个“第一次”里,似乎就可以忘记两人之间过去的所有担忧。

可现实却**裸的摆在那里,命运的齿轮似乎永远在既定的轨道上转动。

奥运周期开始了,谢智霖和叶小黎因为各站锦标赛上出色的成绩以世界排名第三的,名次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

对此,叶小黎没有丝毫的兴奋,更显得忧心忡忡。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比赛地点,就连排名都是奇迹般的相似。

集训时候请来的特聘教练,一起训练的队员,训练项目和日程,一切都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就连意外也一模一样。

夜里十一点,叶小黎裹着毯子哆哆嗦嗦站在宿舍楼下,一眼就看见心急火燎从男寝跑出来的谢智霖,接过外套披在肩上。

“这是怎么了?”谢智霖问道。

“有人偷偷煮泡面,结果着火了。”叶小黎简短回答。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原因,同一间宿舍。

真的是无法避免的吗?

那谢智霖的病情呢?

两人还会再因为什么事情吵架吗?

想着想着,叶小黎忍不住哭了出来,谢智霖吓了一跳,赶紧把叶小黎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慰:“怎么了?是吓到了吗?不哭不哭,已经没事了。”

叶小黎哽咽了很久才渐渐平息,说出了深藏很久让她快疯了的困扰:“智霖,你相信命运吗?”

“我信,因为命运让我遇见了你。”

“我也信,所以我好怕啊,如果命运说,我们会得冠军,但代价是争吵,甚至,甚至,不得善终,怎么办啊?”

谢智霖立刻就明白了叶小黎的担心,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口,低声说:“不会的,我们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万一会怎么办?”

谢智霖无法说出让叶小黎满意的答案,沉默良久终于问到:“亲爱的,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那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叶小黎的声音小的近乎缥缈,谢智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这里,花滑?”

“嗯,”叶小黎把脸埋进了谢智霖胸前,声音闷闷的,“为了我,离开这里,放弃花滑,你愿意吗?”

许久没有听到答案,叶小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知道,如果换做是她,谢智霖突然要求她放弃一切离开,自己一定会跳起来骂他是不是疯了,会说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算了,我被吓到了,就当我——”

“我愿意。”

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叶小黎给自己找的台阶,她惊讶的抬头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为了你,我愿意。”

“真的假的,谢智霖,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谢智霖语气严肃而认真,“亲爱的,遇到你之前,花滑就是我的全部,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注定要在冰上度过,但自从遇见了你,我突然明白你才是我的全部,或早或晚,我总会因为伤病或者各种原因离开冰面,只有你才是我共度一生的人。”

那晚,叶小黎记得一直到消防队排查完隐患,自己回到宿舍还在哭。

梁悦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我觉得我一定会后悔的,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