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之后,叶小黎看到梁悦约自己一起吃晚饭的消息,跟叶世森打了个招呼先走,却在门口碰到了唐晓天。

想起上次循环那一幕叶小黎立马气就不打一出来:“你在这干嘛?我家悦悦呢?”

唐晓天倒是满不在乎,毕竟这次循环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没有升级,无所谓的指了指身后:“我等朋友,梁悦在卫生间吧,女孩就是能磨叽。”

叶小黎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唐晓天翻了个白眼,并不想理她。

就在这个时候,叶世森出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妹妹特意背着我偷跑出来找你,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吗?”

突然被教训了一顿,唐晓天也是十分无辜加无语,他可不是什么受气的角色,立刻脱口而出:“你有B,唔唔唔!”

刚说到一半就被赶上来的梁悦捂住了嘴:“误会,误会,人我先带走了,你们聊。”

说罢拖着唐晓天不由分说的离开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叶小黎把对唐晓天的气愤和对刚刚那一幕的无语统统发泄到了叶世森身上,举起拳头就是一拳:“叶世森!你脑子瓦特了?那是梁悦的搭档!你瞎说什么呢!丢不丢人啊!”

叶世森揉着自己受到重创的肩膀,多少有些尴尬:“误会,误会,我这不是怕我亲爱的妹妹受欺负吗?”

回到寝室,叶小黎不好意思的和梁悦解释:“悦悦,抱歉哈,我哥这两天不知道犯得是什么病,总是有事没事就找茬。”

没想到梁悦竟然一脸羡慕:“有什么可抱歉的,小黎我真羡慕你,他一定从小就对着这么好吧?小学的时候有没有替你打过架?初中的时候有没有撕过别人给你的情书?快给我讲讲嘛~”

对于梁悦的态度叶小黎有些难以理解,但还是坐在了梁悦旁边回忆着说道:“其实,完全不是。”

“怎么可能?”梁悦不相信。

“你不知道,我们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是从法律上来讲,我们已经不是兄妹十几年了,甚至曾经,我还讨厌过他。”

自从叶小黎有记忆以来,家里每天充斥的都是父母争吵的声音。

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父亲是备受尊敬的花滑世界冠军,母亲是光鲜亮丽的功勋芭蕾舞演员,人前那么般配的一队,为什么一回家就互相看不顺眼。

不管多芝麻蒜皮的小事,哪怕就是问问今天晚上是吃茄子还是吃土豆,两个人只要说超过三句话准能吵起来,就像是故意找不痛快一样。

更让叶小黎不能理解的是,既然相互都看不顺眼,两个人最初为什么要结婚呢?

无论如何,最终在叶小黎五岁的时候,两人通过协议离婚结束了近十年的婚姻。

叶世森跟着爸爸去了美国训练,叶小黎则跟了妈妈,每天超高强度的训练让她毫无喘息的机会。

她生气爸妈吵架,生气他们离婚,生气爸爸和哥哥留下她一个人。

她生气妈妈总是让她把打败哥哥作为目标,生气哥哥那么优秀,让她永远都追不上。

她讨厌这种感觉,也顺便讨厌了哥哥和滑冰。

某一年,妈妈给她规定了生日愿望,就是这一辈子拿到的奖牌数量一定要超过叶世森。

叶小黎无法理解:“妈妈,我为什么一定要超过哥哥呢?”

“因为你要和爸爸证明,没有他你和我在一起可以成长的更优秀。”

“如果我优秀了,爸爸就不会嫌弃我,就可以把我和妈妈接回家吗?”

叶小黎没有注意到妈妈眼神的躲闪,但却看到了其中隐藏的泪光,于是她把大人间复杂的关系变成了自己肩上的重担,认为都是自己不够优秀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姚教练刚刚接触叶小黎的时候,从没有见过这么努力,这么有天赋的小孩。

同时她也无法理解这个精灵一样的女孩为什么总是有些沉重,甚至早熟。

并没有人给姚教练讲过叶小黎家里的情况,这些情况也并不影响叶小黎逐渐在赛场上崭露头角,开始登上国内和国际大大小小的比赛,初露锋芒。

第一次得到世界冠军那天,叶小黎高兴坏了。

她拒绝了姚教练的庆功宴,抱着金牌努力在观众席上寻找母亲的身影。

然而这次她一无所获。

叶小黎并没有放弃,她固执的拨打着无法接通的号码,一条又一条的发着短信:“妈妈,我拿到大奖赛金牌了,你可以来接我吗?咱们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

她一边发,一边哭,最后哭红了眼睛,抱着金牌一个人在休息室里睡着了。

是叶世森找到的她。

“小黎。”

叶小黎听到有人叫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心心念念的人影,立刻睡意全无,惊喜的扑上去抱住了叶世森的脖子:“哥哥!真的是你吗?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叶世森不敢直视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妹妹,好久不见,我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听说教练找你都找疯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饿不饿,哥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好!咱们一起去吃小时候的那家披萨饼吧!”叶小黎答应着,眼神不停地搜索着周围,“爸爸妈妈呢?他们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

叶世森单膝跪在叶小黎面前,平视着叶小黎的眼睛,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道:“小黎,爸爸和队员在一起,妈妈,好像没有来看比赛。”

叶小黎以为叶世森是在和她开玩笑,爸爸妈妈一定躲在什么地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我才不信呢,妈妈每次都会来看我的比赛,她说等我成为世界第一,爸爸就会接我和妈妈回家,咱们一家人就又能在一起了。”

叶世森听着叶小黎天真的想法,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拿着刀子的坏人,要戳破一个女孩最后的美梦。

但没有办法,他们的生活并不是童话,如果叶小黎总有一天要知道这件事,他希望是自己告诉她的:“小黎,妈妈没有来看你比赛,因为她再婚了。”

叶小黎并不理解这个词,歪着头想了想:“哥哥,再婚是什么意思啊?是和爸爸又结婚了吗?”

“不是,”叶世森把妹妹抱在怀里,几年没见,妹妹长高了,也瘦了,但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甜的叫自己哥哥,“妈妈和别人结婚了,她不会和爸爸在一起了。”

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把叶小黎本就不太清楚的小脑瓜完全拉垮了,她生气的想要推开叶世森:“你胡说!妈妈答应过我的!妈妈才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叶世森用力抱住不停挣扎的叶小黎,任由她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自己身上。

“那我怎么办?她们都不要我了!她们骗人!她们都不要我!”

叶小黎的哭声先撤了整个休息室,连夜晚的风都在和她一起呜咽。

“你还有我,”叶世森抱着趴在自己胸口痛哭的妹妹,心疼的无以复加,“哥哥还在呢,不管爸爸妈妈是不是在一起,哥哥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呜呜呜呜……”梁悦的哭声打断了叶小黎的回忆。

叶小黎好笑的给闺蜜地上一包纸巾:“你哭什么?”

梁悦接过纸巾:“叶世森也太贴心了吧?”

“拜托!我这么惨你都不心疼我吗?你到底是我闺蜜还是他闺蜜呀!”

“你的你的,当然是你的。”梁悦使劲擤了一下鼻涕,“那后来呢?”

叶小黎耸了耸肩:“后来的事情你基本就都知道啦,我继续跟着姚妈妈训练,很少回家,过年就是和哥哥一起过,那段时间真的挺难的,曾经的目标一下子没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滑。”

直到自己遇到了谢智霖,改练双人滑,另一个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出现了。

如果没有遇到谢智霖的话,可能她现在已经放弃了给她荣耀和痛苦的冰场,成为一个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天天为高考奋斗了吧?

第二天训练,叶小黎对于增加自己和叶世森的默契这件事更加积极了。

对于叶世森的询问,她当然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和梁悦的彻夜长谈深刻的意识到了哥哥的好。

而针对具体如何增加默契,叶小黎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我们做游戏吧?”

叶世森感觉叶小黎是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电视上那些团综里的破冰游戏我觉得都挺靠谱的。”

对于这个提议姚教练十分赞同,甚至搞成了内部小团建。

一共有三队双人滑选手和两队冰舞选手参加。

不论是瞎子背瘸子,叶世森蒙着眼睛在叶小黎的精准指挥下顺利的第一个到达终点;还是听歌识曲,不管叶小黎哼出来的调有多么的五音不全,叶世森也能凭借默契猜到歌名并获得了中华小曲库的称号。

整个团建过程之中,叶小黎和叶世森这对兄妹组合都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叶小黎、叶世森和姚教练纷纷对于这些游戏中两人表现出来的异于常人的默契十分满意。

然而,所有的默契似乎都在两人踏上冰面的瞬间当然无存。

该拉不上的手还是拉不上,该跟不上的速度还是跟不上,该举不起来的托举还是举不起来。

在叶小黎不知道多少次摔倒在冰面上之后,连场边的姚教练都忍不住捂住了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