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现在依然恨你。”姜笙铭痛苦道:“是你改变了我的生活,是你将我逼到如今惨死的结局。”
他无法隔着血海深仇,如陆岩般释然地说理解她。
因为经历不同,所以感受不同,即便是同一个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陆语惜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语气还有刚恢复的虚弱,“是侯府的冤孽,你我注定都是敌人。”
刚重生,她对整个侯府都带着怨恨,自然包括亲手给她递刀子的姜寒笙,她完全有能力给他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毒,暴毙而亡,并且让整个侯府没有任何怀疑。
当遇到年仅七岁的他,一个沉浸在姜雅舒编织的美梦中的孩子,她犹豫了。
她前世的悲剧仇恨的主使是姜承怿兄妹,尤其是遇到前世的陆岩,她对姜笙铭留下了一片柔软。
他与她一样都是被姜承怿兄妹**下的牺牲品。
但两个人的立场注定不能和解。
“你……现在过得好吗?”姜笙铭紧抿唇角,压抑着身体轻微的颤抖,良久哽咽地问道。
“至少比侯府好。”轻笑一声,语气中还带着一些释然,“虽然我恨你,但我同样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陆语惜垂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其实她也压着心头强压的痛苦感,她与姜笙铭还是有些母子之情的。
“陆岩有一点是对的,晋王身边的危险太多了,不是你最后的去处,趁现在还来得及,早些离开吧。”姜笙铭看着陆语惜,“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安王的对手。”
“为什么?”陆语惜不解。
危险不是两个人之间恶毒问题,夫妻一体,只要心在一处,遇到危险总会一起跨越。
安王背后到底有什么实力?
林清桉这个埋在身边的敌人已经死了,季星昭身份败露,就连他身边最强大的军师陆岩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后排。
姜笙铭道:“可怕的不是安王,而是安王妃。只要有安王妃在,晋王永远都不会对她动手。”
“但这不代表她不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晋王动手。”
陆语惜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眉头皱得更深,“安王妃的是……”
“安王妃就是晋王的母亲,也就是十五年前死在冷宫中的叶皇后。”姜笙铭道。
轰!
陆语惜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当年是我和晋王亲手将叶皇后的尸首埋葬。”
“重生。”姜笙铭答道:“母亲应该不陌生,玄冰令本就是叶家的东西,曾一直都在叶皇后身上佩戴。”
“不可能。”陆语惜立刻否定,“晋王和安王妃见过面的,若真是先皇后,晋王不可能认不出来。”
姜笙铭冷笑一声,“重生有很多种方式,借尸还魂也是一种。十五年,可以改变任何事情,也包括任何感情。”
挑眉看向陆语惜,“母亲不是深有体会嘛,母爱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陆语惜眉头皱得更深,“你的意思是叶皇后已经重生了十五年。”
十五年前惨死后,便重生归来,一直躲在安王府。
只有傅寒瑾,担着叶皇后的死,忍辱负重。
即便十五年后相遇,也不愿意与傅寒瑾相认,甚至还想要了他的命。
“为什么?”陆语惜不理解安王妃的行为。
她不怀疑姜笙铭的话,自然也是相信了安王妃的身份。
姜笙铭道:“一个孩子只能有一个母亲,而母亲却可以有很多孩子。”
“晋王不仅是她的孩子。”还是皇上的。
而皇上是亲手灭杀叶家,亲自将她逼上绝路的人。
陆语惜轻嗯一声,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咳嗽几声,“为什么不答应陆岩的要求呢?用安王妃的身份为自己留下一条活命的机会。”
姜笙铭闭上眼睛,“母亲,我累了。我也想父亲和祖母了。”
尽管姜承怿做的事丧尽天良,但对姜笙铭的爱是真的。
他在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了。
“我会将你和他们葬在一起。”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保证的。
姜笙铭强忍着泪水,压着喉咙道,“多谢。此地多阴寒,母亲别沾上这里的污秽。”
陆语惜起身,转身藏住面上的愁容。
“母亲!”姜笙铭突然大喊一声,“忘了我吧,忘记定安侯府,忘记曾经的痛苦吧。”
别为我的死心怀愧疚。
你的前世的悲剧不是因我而造成的,而我却成为你前往黄泉路的刽子手。
今生,我的悲剧同样不因你而起,但我们是天生的敌人,你送我上路,算是还清前世的孽债吧。
陆语惜刚走出来,傅寒瑾立刻上前拢过她的肩膀,揽在怀里。
温热的怀抱让陆语惜渐渐回过神来,“死的时候让他少受点罪。”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莫山答道:“他给自己藏了毒药,刚才已经吞药后去了,没有受罪。”
陆语惜点头,抱紧傅寒瑾的怀抱,发泄心中道不清的感情。
她不明白现在为什么难过,为姜笙铭?为前世的自己?
他们的悲惨结局,根源是姜承怿兄妹放纵的后果,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场复仇局中,注定会牵连一些无辜的人。
傅寒瑾命令道:“莫山,找个好日子,将他葬在姜承怿身边,让他一家人团圆吧。”
“哥哥,不好了!”平宁郡主着急忙慌地赶来。
见兄嫂两人依偎在一起,脸色微红,急忙转过身。
傅寒瑾皱眉,“出什么事了?大惊小怪的。”
平宁郡主道:“安王和安王妃来了,现在正在正厅等着呢。”
她自然知道安王和哥哥之间的恩怨,也不知道哥哥哪里碍了他的路,处处与哥哥不对付,还各种阴手段陷害哥哥。
尤其这段时日语惜被灵补散折磨,也是出自他手。
听说语惜这份痛苦是替她受的。
此次过来一定来者不善,要不是她没有能力,早上前将他们碎尸万段了。
“好,你先带语惜回房间休息,我去会会。”傅寒瑾道。
陆语惜猛地抬起头来,握住他的手,“小心安王妃。”
现在一句两句又说不清楚,点明身份却有种越解释越乱的感觉,陆语惜叹了口气,“我简单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