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章站在原地看着嬉笑着跑开的姚燕语愣住了——怎么回事?就算他只拿出了一二分的精神来捉她,她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手底下跑了啊!

他们两个,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将军,整个大云朝的武将,数点一下能在他的手下逃脱的不过一个巴掌。就算他没尽全力,可姚燕语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论身手,怎么能跟那些将军们比?

“哈……你抓不住我!”姚燕语跑到一颗新种植的海棠树后,因为树比较小,所以被她笑嘻嘻的一晃,枝丫乱颤,花瓣纷纷而落。

“怎么可能?”卫将军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若是抓住你,今晚都听我的?”

“好啊,你来抓。”姚燕语因为刚刚轻松的逃脱,这会儿玩心大起,对于卫将军的‘若是抓住’的话想也不想就应了。

卫章也是有心试探,所以追上去的时候速度并不快。

姚燕语见他过来转身就跑,不经意间调动了自己的内息也不自知。

卫章见她步子轻盈,绝非一般女子所有,骤然想起她修习道家的内息心法已经快三年了。虽然断断续续,但如今看来应是小有成果。

于是为了逼她达到最快的速度,卫章用了特殊的步法,悄悄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接下来,没几个喘息的功夫,完全处于懵懂状态只凭着本能逃跑的姚夫人很快便落入了卫将军的手中。

“啊!你使诈!”姚夫人推着夫君的肩膀不服的嚷着,“不许你用武功!你这样谁会是你的对手啊!这不公平!”

卫章笑着低头啄住她的鼻尖,吻去点点细汗:“难道你就没用内息?只不过你步法不对罢了。”

姚燕语一阵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

“不然你第一次怎么从我手中逃脱的?还不是我没防备,让你钻了空子。”

“啊……”姚夫人一下子呆住了——难道我也可以成为传说中的‘大侠’了吗?

月色清明,卫将军看着怀里夫人娇痴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梁:“想什么呢。”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很厉害?嗯?”姚燕语挥了挥拳头,“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嘛。”

“怎么可能?”卫将军轻笑,“就你这样毫无章法的乱跑,也就比翠微她们跑的快一点罢了。”

“哼。”被打击了,姚夫人生气的别过小脸。

卫章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小脸扭过来,勾唇深意一笑:“不过也说不定,如果你愿意学一下基本步法的话,为夫倒是乐意效劳。”

“好吧。”姚燕语在成为累赘和成为大侠的两个选择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从这晚起,姚夫人除了每天修习《太平经》里的内息心法,还要跟着卫将军学‘逃跑步法’。小日子过得真是紧锣密鼓,热火朝天。

只是,老天似乎还嫌她不够忙,两日后诚王世子云琨带着丰厚的礼物亲自登门拜访,向卫将军表述了想请姚夫人给诚王妃治疗眼疾的意思。

卫章看在同袍之义上根本无法拒绝,况且云琨还说,知道国医馆的职责是配药,解决疑难杂症而非问诊治病,所以王爷已经禀明了皇上,皇上已经恩准,并请姚御医不要有后顾之忧。

在大云朝,天大地大,皇命最大。姚燕语轻笑,心知给诚王妃治病已经成了必须的事情。

而且,忙里添乱的是,诚王妃的病还没开始看,姚府那边就有人送信来,说老太太和太太两日后到京,二奶奶准备了宴席给老太太和太太接风,到时只请二姑奶奶按时回去。

姚燕语轻叹,她能‘按时回去’吗?她必须得‘提前回去’啊!她得提前回去看看家里有什么可帮忙的,以尽一点做女儿的心意啊!于是姚夫人放下眼前所有的杂事,立刻换了衣裳坐车回姚府。

宁氏已经把姚府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遍,把自己平日住的屋子腾了出来给太太,而她则带着两个孩子搬去了后面的一座小院。给老太太的屋子更不能马虎,要选府里最大最宽敞的院子。另外,书信中说三姑娘也跟着来了,宁氏还得收拾布置一处院子给姚雀华。

“这府邸还是小了些。”宁氏拉着姚燕语的手无奈的叹道,“把你跟凤歌的屋子挪到了后面的花园子里去了,就是上次你说很喜欢的那处种着西府海棠的院子。我带你去看看。”

姚燕语忙笑道:“我跟姐姐都住的不远,平日回来吃顿饭接着回去也是极方便的。二嫂子费心伺候老太太和太太已经很辛苦了,我们姐妹帮不上忙,还给嫂子添乱,实在不该。”

“话不能这么说,这里是你们的娘家。”宁氏微笑道。

“我今儿来是问问嫂子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姐姐自然是没办法过来,虽然我不怎么懂这些,但跑腿出力的事儿还行。嫂子手下的人若是不够用,我叫冯嬷嬷过来帮忙?”

宁氏轻叹道:“人手倒是够了,就是怕老太太的行李颇多,马车不够用。早起你哥哥还说再添置十辆,可这会子直接去买,怕也没有合适的。况且又有定候府的丧事,咱们是双层的姻亲,那边又是双重的丧事……哎,一起坐船来的还有织造府的太太奶奶们。这一下家里可真是要热闹一阵子了。”

姚燕语心想老太太怕是把那些压箱底的都搬到京城来了,这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能折腾人。只是这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于是应道:“这事儿我来安排,嫂子放心。”

宁氏忙道谢,又笑道:“大嫂子叫人写了书信来,说太太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只是老太太说不放心老爷,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真真不假。”

是不放心还是不甘心?姚燕语心里叹气,嘴上却只得含笑应着:“老太太就只有老爷一个儿子,岂能不牵挂?说起来以后咱们家要在京城安家了,老太太过来也是早晚的事儿,正好借着侯府这档子事儿过来,也省了一趟麻烦。”

宁氏笑道:“妹妹说的不错。”说完又转头吩咐身边已经开了脸正式成为姚延意的侍妾的金环:“去看看厨房给二姑奶奶的猴头菇灵芝棒骨汤好了没有。”

金环忙应了一声下去了。姚燕语笑道:“我又不是外人,回回嫂子还叫人单给我炖汤。”

宁氏笑道:“不过一盅汤罢了,这方子还是妹妹给的。妹妹待会儿尝尝味道的对不对,也好再教教我。太太也喜欢这一味汤,就是家里的厨子一直炖不好。”

没多会儿功夫金环回来说汤已经好了,饭菜也齐备了,请奶奶示下,饭菜摆在何处。宁氏笑道:“就送去后面花园子的棠棣园。”说着,又转头向姚燕语,“妹妹去看看那边收拾的可还满意。”

姚燕语对宁氏如此对待自己心里很是感动,因为之前姚延意借助自己在朝堂立脚的缘故,姚燕语对宁氏的讨好并没上几分心思。但以现如今的状况来看,利益是相互的,她同样也离不开二哥的帮扶。所以宁氏能这样对自己,应该含了几分真正的情谊。

棠棣园是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院子里种着一颗十几年的西府海棠,此时春深似海,海棠上繁花累累,压弯了枝头。

午饭便摆在海棠树下,胡式矮榻上摆放一张小炕桌,宁氏和姚燕语相对而坐,小炕桌上不过是四样精致的菜肴和一盅汤,两碗碧粳米饭。这边刚开吃,便有小丫鬟进来回:“回奶奶,二姑奶奶,二姑爷来了。”

“哟!”宁氏笑道:“怎么这会儿功夫就找了来?”

姚燕语轻笑道:“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那赶紧的请进来吧。”宁氏说着,又吩咐旁边的金环,“快去厨房叫他们给二姑爷备饭。”

姚燕语忙道:“嫂子别忙,他怕是已经用过了才来的。”

“这个时辰,怎么可能是用了饭来的?”宁氏嗔怪的笑道,“你是怎么做人家夫人的?不关心夫君的身体可是不对的。”

说话间卫章已经随着小丫鬟进了棠棣园,宁氏起身笑道:“姑爷先请坐,我失陪一下,去瞧瞧两个孩子。”

卫章欠了欠身:“二嫂子请自便。”

宁氏又笑着看了一眼姚燕语,才转身走了。姚燕语因问:“怎么急急忙忙的寻到这里来?”

“我刚从宫里来,要出门办点事,差不多三到五天回来。”卫章说着,把手里的一直盒子放在小炕桌上打开,“这是我叫人做的袖箭,手伸过来,我给你教给你怎么用。”

姚燕语伸出右手,卫章摇头:“换左手。”

“为什么?”姚燕语不解,“右手比左手灵活。”

卫章伸手抓过她的左手,一边把袖箭的羊羔皮箭袋展开裹上她的手腕,一边解释:“所以才用左手。右手还要做更多的事情。这个东西操作起来很简单。看好,是这样的……”

卫章一边弄一边耐心的讲解,力求每个细节都讲清楚。

姚燕语却借机看着他低着的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冷硬的眉骨更加突兀,剑眉如墨,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目光。脸颊比正面看更加消瘦,颧骨和下巴也更加冷硬。明明是那么冷睿理智的人,那么认真严肃的表情,她却硬是读出了款款情深。

卫章把袖箭给她绑好,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抬头看见夫人深深盯着自己的双眸,不由得失笑:“我刚才说的你倒是听见了没有?”

“没有。”姚夫人轻咬着唇,眨巴着眼睛看她。

卫将军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许走神了。”

“这好像很难哎。”姚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卫章好笑的问:“这有什么好难的?很简单,比你国医馆里的那些瓶瓶罐罐的简单多了。”

姚夫人戏虐的笑道:“可是你这么帅的一个人在我面前,我怎么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听啊。”

“……”卫将军的目光骤然深沉,灼灼如焰,炽热的盯住她,下一个呼吸,便把眼前煽风点火的女人摁在了身后的靠背上。

旁边立着的几个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背过身去,偷偷地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卫将军终于教会了姚夫人如何用袖箭,虽然准头有待于提高,但好歹是会了。

临行前,卫章又把赵大风和葛海叫到跟前,一再叮嘱:“别的事情都可放到一旁,不管怎样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不要离开夫人左右。”

葛海被卫将军啰嗦的有些不耐烦,遂笑道:“将军,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老妈子了?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叫我说您这么不放心咱们兄弟,不如干脆带夫人一起出门得了。”

卫章侧脸横了葛海一记眼刀,没有说话。赵大风悄悄地拉了一把葛海,示意他再惹恼老大之前赶紧闭嘴。

这次是皇上要微服出行,鉴于上一次遇刺的状况,所以诚王劝说皇上一定卫章要带人暗中随扈。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却不得不去。卫章信赖正烦着呢,偏生葛海还不看眼色在这儿嘟囔。

“我把话说在前面,若是你们做不到趁早说,但如果答应了我却让她有什么闪失,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我们兄弟都没得做。”卫章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葛海老半天没回过神来。赵大风叹了口气,一转身坐在旁边的花池沿上,叹道:“将军心情不好,你还偏偏不知死活。”

“我哪里知道啊!”葛海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就是康平公主的那个脔宠吗?”

“那个人不简单。”赵大风低声说道:“记得在凤城的时候夫人中的那一箭吗?”

“操!”葛海立刻跳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嗯。”赵大风点了点头,“将军跟我说过,那个人可能是高黎族王氏后裔,但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着一点,所以有些被动。”

“那还要什么证据?!有句话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葛海骨节嶙峋的手掌紧紧地攥成拳头,身上阴狠的气息瞬间爆发。

“你以为将军不想杀了他?可杀了他,康平公主会罢休吗?”赵大风举起酒囊,灌了一口烈酒。

“明着不行可以来暗的。”

“没那么容易,我们的人一直盯着,若有机会,早就下手了。”

葛海阴沉的哼道:“别让他犯到我的手上。”

姚家的船果然在两日后到了云都城的东郊码头,姚延意这天早就空了出来,带着姚燕语一起往码头去迎接祖母和母亲,宁氏则在家里准备给饭菜酒席给老太太和太太接风洗尘。

宋老太太自从服用姚燕语给开的养生汤之后,身体渐渐地恢复,如今竟比之前还硬朗,做了二十多日的船也不见疲惫之色,见了姚延意和姚燕语,笑呵呵的拉着他们兄妹的手,叹道:“终于见到你们了!可想死我了。”

姚延意微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母亲,说道:“老太太坐了这么多天的船,想必累了。父亲已经让孙儿媳妇准备了酒席,还请老太太和太太先上车,咱们回家去慢慢地叙话。”

“好,好!”宋老夫人拍拍姚延意的手,转头看着王夫人:“咱们上车去,我也急着见我那乖重孙呢。”

提到姚延意的儿子,王夫人也很高兴:“是啊,我这几日在船上还梦见他了。就是看不清小家伙长得像谁,真真是着急。”

“是啊是啊!”宋老夫人笑着拉着姚燕语的手下船,在左右有护中上了最大的那辆马车。

织造府王家的家眷们也都纷纷上来跟姚燕语见礼,姚夫人现在是二品的诰命,又有三品的职衔在身,按照规矩,除了宋老夫人和王夫人之外,这些品级低的和没有品级的都该向她大礼参拜。

只是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姚燕语抬手便免了她们的礼,并吩咐随身来的管事媳妇服侍大家各自上车。

姚延意看着老太太坐进去后,方转身扶着王夫人,笑道:“母亲,你的车在那边。”

王夫人久不见儿子,拉着他的手便不想放开。姚延意笑道:“母亲,儿子扶您上车。那边是燕语的车,里面各色都是齐全的。”

“好。”王夫人欣慰的笑着点点头,随着姚延意和姚燕语去上了后面的马车。

随后跟下来的丫鬟婆子们也已经纷纷下船,在姚燕语带来的仆妇引领下,各自上各自该上的马车。姚燕语送王夫人上车后,王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也上来。”

“让二哥跟母亲一起吧,我去后面那辆车。”姚燕语微笑着说道。

王夫人笑道:“这马车宽敞的很,你们兄妹都上来。”

姚燕语刚要说什么,身后便一阵香风吹来,伴着一个欢快的声音:“二姐姐!”

“三妹妹。”姚燕语转身,看着明显已经长高了半头的姚雀华,微微笑了笑,“一路辛苦了。”

“二姑娘。”田氏从姚雀华身后闪出来,朝着姚燕语福了一福。

“田姨娘。”姚燕语淡淡的笑了笑,“大家都别再这里站着说话了,都上车吧。”

姚延意回头看了一眼田氏和姚雀华,吩咐道:“都先上车,回家再细细的叙话。”

“是,二公子。”田氏笑吟吟的福了一福,又转头跟姚雀华说:“三姑娘,上车去吧。”

姚燕语看着姚雀华跟田氏往后面去上了车,才同姚延意点了点头,去上了自己来的时候坐的马车。马车里,香薷和乌梅一个斟茶一个拿点心,把东西放好之后,两个人一个往后面去帮她捏肩,另一个则端着茶送到嘴边。

“夫人累坏了吧?”香薷捏肩的力道越发的好了。

“还好。”姚燕语笑了笑,接过乌梅递过来的八宝茶轻轻地喝了一口。

乌梅接过茶盏放到旁边的小几上,又把帕子放在姚燕语的腿上替她捶腿。

“将军走的时候说三五天的功夫,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香薷若有所思的说道。

乌梅微笑着接话:“将军说三五天嘛,今天是第三天,就算今天不回来,明后天也该回来了。”

“行了,你们俩。”姚燕语抬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袖箭,慢慢地闭上眼睛,往一侧靠在引枕上。随着马车的颠簸,姚燕语闭目养神,趁便放肆的想着那个聚精会神给自己绑袖箭的男人。

马车猛地停下的时候,姚燕语差点就睡着了。

香薷第一反应是扑过来护住姚燕语,乌梅则从另一边护住姚燕语。

“怎么回事儿?!”姚燕语下意识的攥紧了左手的手指。

外边已经乱了起来,护卫家丁门惊慌的叫嚷着:“保护老太太!保护太太!”

“保护二姑娘!”

“保护夫人!”姚燕语听见马车外赵大风阴沉狠戾的声音。

叫喊之中姚燕语隐约能听的见嗖嗖的箭雨声以及兵器格挡利箭的声音。姚燕语的心疯狂的跳着,几乎要冲出嗓子眼儿。香薷和乌梅一前一后护着她,更是吓出了一身的汗。

厮杀并没有多久,对方也不过是放了一阵乱箭,连面都没露就撤了。

此处是城外,虽然有人家,但却并不太繁华。路两面还有树林,更有不少百姓趁春在耕种,这些人本来就是乔装而来,见不能得手后匆匆隐入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护卫们要追,赵大风一挥手:“不要追了!保护夫人要紧。”

众人方都收起了兵器,受了伤的各自包扎。赵大风则匆匆至马车跟前询问:“夫人!你怎么样?”

“我没事。”姚燕语大口的喘着气,“你们不用担心。我母亲和兄长怎么样?”

赵大风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显然那边遭受的袭击比这边种,那是姚燕语平时坐的马车,是这次袭击的主要对象。马车的车棚上此时扎满了箭羽,里面的人不知道怎样。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应道:“夫人放心,我去看看。”

前面的马车里真的不容乐观,姚延意的手臂受了一箭。后面织造府的女眷们因为坐的马车都很寻常,不是那些人攻击的主要目标,索性有惊无险。

赵大风过来询问时,王夫人只顾着抱着姚延意哭却说不出话来,还是姚延意忍着手臂的疼痛问赵大风:“我二妹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

赵大风忙道:“夫人无碍。大人的伤需要及时处理,我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再麻烦你去看看老太太。”姚延意忍着疼拍拍王夫人的手,低声劝道:“母亲莫怕,我无事的。”

有家丁受伤,也有家丁中箭丧命。队不得不停下来整顿。姚燕语下了马车,先把随身带的静心丸给宋老夫人吃了一粒,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匆匆给姚延意处理伤口。

宋老夫人虽然受了惊吓,但到底是年纪大了见过世面,却比王夫人镇静了许多,还能吩咐管家们先给受伤的家丁处理伤口,再把死去的抬到车上,回去后再好生安葬。

田氏吓得浑身筛糠,守在王夫人和宋老夫人身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怎么这京城都这么不太平啊!这刚下船就死了人……这可怎么好!”

王夫人不悦的回头斥道:“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姚燕语给姚延意包好了伤口,赵大风带着人也把乱七八糟的收拾好了。

“二哥,疼的怎么样?”姚燕语问姚延意。想想这一箭姚延意是为自己受的,她的心里很是愧疚。

“没事,你的伤药很管用,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疼了。”姚延意勉强笑了笑,又转头安慰众人:“好了,大家都先上车,先回家再说。”

一场刺杀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官道上来往的百姓的围观之中,姚家人已经收拾利索各自上车,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姚燕语这次跟宋老夫人上了一辆马车,姚延意还是跟王夫人上了之前的车。赵大风吩咐自己的人前前后后把这两辆车围在中间。后面田氏和姚雀华的马车旁边却只有姚家的护卫。

田氏心里万分不满,拉着姚雀华的手叹道:“看了吧,这个时候亲疏立见。那些狗奴才们的眼里只有正头主子,哪里把我们放在眼里。”

姚雀华抿了抿唇,没有应声。

“哼,这还没进城呢,就见了血光,这以后肯定没什么好事儿!要不我就说呢,咱们根本就不该趁着定候府的丧事进京……”

“好啦!”姚雀华不耐烦的瞪了田氏一眼,“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田氏不满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低声嘟囔:“嫌我话多,我不说好吧?我什么都不说。我就看着,我看你能不能顺心如意!”

姚延意兄妹以及姚家老夫人,夫人在路上遇刺的事情很快就报了上去,大理寺和顺天府联合发出告文,悬赏缉拿刺客。

京城权贵自然也为之震惊。诚王府,谨王府,燕王府,镇国公府等皇室权贵都派人来姚府探视,镇国公府,靖海侯府和诚王府更送了各种补品至辅国将军府。一时间,姚家在京城权贵之中,风头无两。

康平公主府西偏院,一所雅致的院落里。一颗繁茂的垂枝樱下,崖俊一身黑色的锦缎衣衫,懒懒的靠在一张藤编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只自斟壶,惬意的品着今年的春茶。粉色的花瓣落在他黑色的衣衫上,趁着他脸上的那道浅浅的伤痕,有一种诡异的美丽。

一个面色白皙的少年捧着一只晶莹的玻璃果盘走到近前跪下来,然后拿了盘子里的一瓣儿香橙递上去,低声说道:“少主,城东的事情结束了。他们盯错了马车,目标丝毫未曾伤着。”

“哼。”崖俊淡漠一笑,咬了一口橙子,说道:“就算没盯错了马车,你们也伤不到她。”

“是,她的身边有不下三十个高手环绕着,我们的人根本没机会下手。”

“没关系。”崖俊抬手把肩膀上的一片花瓣儿捏起来,轻轻一吹,花瓣儿便打着旋儿飘远,“反正我们的目标也不是她。他们汉人的兵法上不是有一句叫做——声东击西嘛。”

“是,少主英明。”少年虔诚的弯腰,以额头碰触软榻跟前的脚踏。

崖俊坦然受之,之后随手一挥:“下去吧。”

“是。”少年恭敬的欠身,然后起身,后退至七步之外,才敢转身离去。

姚府,一切纷扰过去之后,姚远之和姚延意父子二人安静下来,坐在书房里商讨今日遇刺之事。

“是不是我们的政敌?”姚远之一天都在想这段时间自己在朝堂上得罪的人。

姚延意摇了摇头,说道:“那些文臣怕是还使不出这样的手段。”

“那是之前的那些人?薄家?”姚远之又问。

姚延意摇摇头:“应该也不是。他们就算是想复仇,也使不出这样的手段。弓箭这样的东西,在大云朝可是受朝廷管制的,不是谁都能弄得到的,私藏如同谋反。”

“嗯,能在云都城附近私藏弓箭的,绝不是一般的人。”姚远之点了点头。

“父亲,我想到一个可能。”姚延意若有所思且慎重的说道。

“说。”姚远之侧脸看过来。

“今天那些人虽然朝着我们放箭,但据我后来查看的状况,应该是以我坐的那辆马车为主,老太太的马车和后面燕语坐的车虽然也受到了袭击,但明显比我坐的这辆轻多了。似乎只是为了牵制那些护卫而做的。”

姚远之皱起了眉头:“所以,你说他们是冲着你去的?”

姚延意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父亲。我和母亲坐的是燕语的马车。”

“燕语?!”姚远之手里的茶盏一抖,“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目的是燕语?!”

“但愿不是。”姚延意无奈的笑了笑,“父亲,这话不要让别人知道。”

“我明白。”姚远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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