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嫡女110 又惹到他了

慧安聽罷沈童的話一愣,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子酸澀之意,方才還明亮著的小臉一下子便黯淡了下來。

沈童瞧著她那失落的樣子,不由一嘆。他知道關元鶴和慧安的事情后,心中是異常高興的,但想著那日在關府中關元鶴和他說的那兩句話,加之后來他被沈峰責打的事,他這心里高興之余還真是有點不對味兒。只道這關將軍也真是,瞧上他家妹子早來提親不就結了,偏要折騰他這個倒霉蛋。當初說什么人言可畏,如今自個兒要娶妹子倒是不怕人說道。只沈童這些想法在這兩日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原因無它,只是他瞧著慧安這個妹子實在是主意太大,他只覺當初幸而關將軍提醒了他兩句,若不然將來真和慧安成了事兒,他可管不住這媳婦,非定大天要吃媳婦的掛落。沈童就覺著慧安這妹子也就關大將軍能降得住,只他瞧慧安那樣子,不由心中一嘆,心道關將軍和妹子兩人都是擰脾氣,只怕這住后還有得磨。關將軍在軍中那歷來都是黑面閻王,一個眼神就能嚇得將士們抖一抖,這妹子倒也好能耐,惹誰不好偏要在老虎身上拔毛。

沈童心里想著,面上卻是一笑,勸道:“妹子也別往心里去,許是軍中有什么事。再來,這婚事沒黃就成……”秋兒在一旁瞧著,見慧安面色越發難堪,只嘆這二舅少爺可真不是個會哄人的主,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忙上前福了福身,打斷沈童的話,道:“外頭天寒,二少爺剛從府外回來,先吃口茶暖暖身子吧。”

沈童聞聲也瞧見慧安面色不好,便摸了摸頭,吶吶著道:“天也晚了,我就不久留了,妹子也快收拾收拾休息吧,忙活一日的,別再累壞身子。”他言罷轉身便走,慧安這才慌忙著掛了笑將人送出榕梨院。

慧安回到屋,對著燈燭發了會兒呆,這才神情平靜地拿了繡架,開始一針一線地繡起那如意祥云圖來。冬兒和秋兒在屋申伺候著,瞧著她那模樣卻是不敢上前勸上一勸。兩人見慧安神情安寧繡得極為認真,心中越發的七上八下。半晌冬兒才沖秋兒使了個眼色。秋兒便悄悄出了內室,片刻卻是將方嬤嬤請了過來。

方嬤嬤進了屋,兩個丫頭便退了出去,慧安正落針,便聞方嬤嬤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道:“姑娘這幾針繡的倒是像模像樣。”

慧安聞言抬頭,瞧見方嬤嬤目光暖暖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由一愣,接著倒是笑了出來,道:“這兩個丫頭怎還驚動了乳娘,乳娘快回去睡吧,我沒事的。”

其實慧安這會子心中倒是比方才等消息時平靜了不少。方才她坐立難安,這會子聽到關元鶴已經離京,雖是有那么一刻心中難受得喘息不過來,但這會子卻是想明白了。既然那人走了,她卻是無法追去軍營的,且不說那軍營本就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只她一個姑娘家,若真去了那種她方就真是拿閨譽不當事兒了。故而這會子慧安就想著把靴子趕做出來,等后日沈童離家住軍營時就叫他帶過去交給關元鶴,他能明白她的心便罷,若還是要生氣那這事兒也只能這么著了。慧安想著這些,這才回屋練起了繡花,卻不想竟是將冬兒兩個給嚇得不輕。

方嬤嬤見慧安一雙明眸清亮溫和,這才放下心來,卻也不曾離去,只在床邊坐下,笑著指點起她來:“姑娘這針落在此處陣腳才顯細密……”慧安聽著,神情認真的跟著方嬤嬤學,冬兒探頭探腦瞧見此景,這才進來將燈燭挑亮。

慧安這一繡便是一個時辰,待一團祥云繡罷,這才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瞧著方嬤嬤,笑道:“乳娘這兩日也累壞了,快去休息吧。明兒乳娘莫到屋里來了,好好休息一日,待過兩日只怕又有得忙呢。”

方嬤嬤聞言起身笑著將那繡架收起,又取掉慧安腰后墊著的大引枕,這才道:“姑娘也快睡吧,這天色可真是不早了,莫要再傷了眼睛才好。乳娘瞧著姑娘這繡的已是像模像樣了,明兒冰月丫頭做好鞋樣兒,姑娘就往上繡花吧,趕巧能跟上后日二舅少爺離府。”慧安點頭躺下,閉上眼睛,方嬤嬤這才放了床幔,用燈罩壓滅了屋中燈火,只留了床頭的一盞昏黃羊角燈,輕步出了屋。

兩日后,慧安和沈峰一家送走了沈童,慧安只把那雙做好的鞋子包了起來叫沈童帶去軍營,卻只字片語都未曾給關元鶴帶。倒不是慧安抹不開面子,實是這事非一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慧安想了又想,只希望關元鶴瞧著那雙鞋子能明了她的一番心。此刻離大軍開拔還有半個月,興許他消了氣會回京一趟,或是叫人捎話回來也未可知。慧安抱著這樣的想法,倒是平靜地等待了起來。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眼見已臨近大軍開拔之日,慧安料想關元鶴這次是打定主意不原諒自己了,心中雖是難受、無奈,但她慢慢也灰了心,強迫著自己不再記掛著此事。

自那日侯府宴客之后,事情果真都如慧安預料的在發展。一夜之間鳳陽侯府便成了京城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名種關于侯府的傳言風起云涌,當然,這些議論皆是有利于慧安的。那些言官們也紛紛站出來彈劾孫熙祥,孫熙祥幾乎三兩日間已臭名遠揚,被人不恥和鄙夷。

父親謀害親生女兒,這到底是家丑一件,慧安又是為人子女的,故而在此時并不適合再拋頭露面。故而自侯府宴客之后,慧安便裝起病來,并以生病為由,推掉了所有欲來拜訪的客人。這倒使得眾人對孫熙祥的譴責更加厲害,而孫熙祥那日被慧安氣得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回去后便一病不起。如今外面盡是譴責他的流言蜚語,形勢愈發對他不利,加之慧安已向他透露出要查明沈清之事的意思,孫熙祥心中是又害怕又無能為力,這又氣又急,又怕又怒之下病情卻是一日比一日重了起來,如今已然昏昏沉沉不能起床,更別說理事了。

孫熙祥的倒臺使得侯府形勢大變,而慧安裝病在家卻也沒有閑著,而是緊鑼密鼓地整頓起鳳陽侯府的內務來。那些以往唯孫熙祥之命是從的,欺慧安年幼的,偷奸耍滑的統統發賣了出去。這些人慧安早已叫方嬤嬤使人暗中留意了,如今清理起來倒是干脆利落的很,幾日功夫侯府中就一下子清凈了下來。

這些事慧安是不便親自動手的,一來她恐將來被人拿“孝”字說事,再來慧安如今還在“生病”,自是不能出頭的。故而這事慧安央了童氏代為出面,方嬤嬤從旁協助。三兩日功夫侯府便清理了盡半的下人,沒冤枉哪個,也沒偏袒哪個,待童氏又將空出的管事、采買等位置補上新人,一時間眾人是徹底服了。而缺出來下人的位置也是要填補新人的,此事慧安卻也是早有準備,她先前便叫竹名為她買了不少下人調教著,如今正好趕上得用。侯府雖是大換血,卻換得有條不紊。不僅沒弄得人心惶惶,反倒很快就恢復了秩序。現今侯府煥然一新,井井有條地步入了正軌,這叫人不得不感嘆主事者的精明能干。而這些事情雖慧安從頭到尾都未曾出面,但侯府下人們心中都是明鏡一般。童氏才到府上多少日子,又豈會將下人們的底細摸得如此清楚?故而眾人也知道這事背后主事的還是慧安這個小主子,此番事情處理的漂亮啊,漂亮的叫他們心生敬畏,自此是再也不敢小瞧侯府這個小主子了。

慧安連日忙這些事情,倒是累得無力多想關元鶴之事。這日夜過三更,侯府中除了守夜的下人外都已入睡,本就是隆冬時節,夜晚冷得空氣都似凝結了,半點聲息都沒有,皎潔的月光灑在窗欞上,清冷而幽靜。屋中,慧安早已睡下,羊角燈發出柔和的光芒,灑進蓮青色的棉紗床幔,柔柔地漫過大床,撫摸過**人兒微皺的小臉。

卻與此時,外間的窗欞被輕輕推開,一道黑影迅捷地閃了進來,劃入屋中的月光在來人面上一晃而過,照過他峻冷的眉宇,幽深的眼眸和因抿唇而顯得異常剛毅的面部曲線,卻正是關元鶴。

他入了屋,見碧紗櫥后的暖炕上并未有丫頭值夜,不由挑了挑眉。在原地站了片刻,抖了抖身上的大麾,待衣服上的冷意散得差不多了,他這才腳步輕淺踏入內室。行至床前,他緩緩探手,修韌的指頭挑起床幔,目光灼灼地瞧向那窩在被子中的人兒。**,慧安規規矩矩地仰臉躺著,被褥整整齊齊地壓在脖頸上,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

關幾鶴目光微閃,細細打量她。只覺她原來豐盈的面龐似清瘦了不少,臉色在燈光映照下尤還顯得蒼白憔悴,雖是沉睡著但她的兩道秀眉卻微微蹙著,像是很不安,眉目間有著掩飾不住的憂色。關元鶴本還有些銳利的目光在觸及這張小臉時,不由得便柔和了一些。他想著沈童的話,又見慧安這般模樣,由不得心中一緊,鼻翼閃動了一下,隱約透出一聲嘆息來。

卻與此刻,**躺著的慧安突然睜開眼睛,猛地就坐起身來,本蓋在被子里的手上不知何時竟已握住了一把發著寒光的匕首,那匕首在空中閃過一道亮光直逼床前黑影刺去。她這動作來的太快也太突然,關元鶴一時沉在思緒間,竟在那匕首發出的妖冶冷光如閃電般迫近心窩時他才猛地側身避過,接著一把抓住了慧安的手腕。只靜夜中卻傳來一聲衣衫破裂之音,竟是那鋒銳的匕首堪堪刺過關元鶴的上衣,在其上開了一道一寸見長的口子!

慧安一擊不中又被來人鉗制住了手腕,由不得一驚,抬腳便又欲往關元鶴腰間踢!關元鶴卻也是惱了,拽著慧安手腕的右手一個用力,慧安吃疼輕呼一聲手上脫力那匕首便自掌心掉落。

而關元鶴抬腳一接,匕首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慧安只覺一陣心驚,尚未反應過來!就感眼前一暗,床腳的羊角燈忽而熄滅,然后便是一陣天翻地覆,她的身子發出一聲悶響,被大力推倒在**,與此同時,一個重重的身體壓下,來人竟用他的雙腿死死夾住了她欲踢打的兩腿!

“你竟在**藏刀!”

慧安瞪大了眼睛,心中發緊,便聞面前傳來一聲壓抑卻飽含怒氣的男聲,接著她便瞧見了關元鶴那雙幽沉無底的眸子。只那一雙眼陣在黑暗中似燃燒著熊熊火光般,熠熠間分明寫著惱怒!慧安一愣,透著朦朧夜色去瞧關幾鶴,見他眉峰緊蹙,一張俊臉鐵青一片,目光似要將她穿透,她不由一陣心虛,眨巴了兩下眼睛,不知該說什么。

關元鶴見她沉默不語,冷哼了一聲,抬手便捏住了慧安的小下巴,怒道:“啞巴了?說話!”慧安被他一吼,嚇得身子抖了抖,吞了吞口水卻不知該作何回答。

這匕首是她在重生后就藏在床里的被褥下的,許是心中沒有安全感,放把匕首在身邊倒是能睡的安寧一點,尤其是在和孫熙祥撕破臉后,她每夜入睡前總會摸下那匕首,確定它觸手可及,這才能閉上眼睛。只是這話她都不知該怎么和關元鶴說,只怕哪個男人也不會愿意娶個在**藏了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