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祈夜站在原地没动。
并且用眼神示意虞渺, 喂，说你呢。
毕竟这“流氓”这两个字，总不能是说他吧, 之前到底是谁一直把“男模”、“胸肌”挂在嘴边，甚至还对他上下其手。
“司！祈！夜！”
少年重重咬字, “你看她干什么，我在说你。”
司祈夜：？
到底这屋里谁更像流氓。
司佑从门外大步走进来, 他将一把将司祈夜拉到自己身后，横亘在司祈夜与虞渺中间。
他没有看任何人, 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其实你们白天在病房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不就是协议夫妻么。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我, 我虽然没成年，但也15岁了, 还当我是5岁小孩吗？”
虞渺和司祈夜对视一眼。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今天一整天，司佑都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了。
“对不起，虞小姐, 我替他向你道歉。”
说完, 司佑用力将司祈夜拽出门, 顺道儿轻轻地把卧室的门关上。
父子二人一直走到回廊处停下。
就剩下两人后，司佑脸上残存的温情消失殆尽, 开口就是一针见血：
“你既然不喜欢虞小姐, 为什么要把她娶回家？”
司祈夜垂眸, 并未回答。
司家和虞家的婚姻，除了两家曾经的约定外, 还有另外的原因。
“我知道, 爷爷让你娶虞小姐, 不就是因为我亲生父母都死于非命……”
“够了！”
司祈夜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压下来，“小佑，你还是孩子，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不是小孩了。”
小佑一向平稳的声线，徒然拔高几度，“你白天强迫她当协议夫妻，晚上却来她房间……”
他顿了顿，有一丝，“你要对她做坏事儿！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真的感到很丢人。”
司祈夜：“……”
这下长了嘴也说不清了。
“你不爱虞小姐的话，早点放她自由，没必要为了我建一个合约，再绑她五年。司总，难道您认为这世界上所有感情都可以用钱买来吗？”
“我放她走。”司祈夜嗤笑一声，“虞小姐现在是唯一可以管得住你的人，她走了没人管你，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你爸。”
“现在知道你是我爸了，以前你怎么什么都不管。”
司佑由于情绪激动，重重的喘着气。
司祈夜联想到曾经对司佑疏于照顾，最终选择了沉默。
司佑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后，快步冲下楼梯。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司祈夜扶住楼梯，才让自己勉强站稳。
“先生。”
管家小心翼翼从楼梯下探出头，“少爷他好像很难过……”
“不用管他。”司祈夜揉揉眉心。
“哦……”
管家本想默默退下，但又站了出来，“那太太那边……”
“不必打扰。”
“好。”
管家恭敬退下。
*
“太太，您醒醒……太太？”
虞渺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悠悠转醒。
敲门声愈发清晰起来。
“太太，您醒了吗？有急事儿。”
“嗯，醒了。”虞渺脱下睡眠眼罩，眼前的光线骤然明亮了起来，“你说吧……什么事儿啊？”
“少爷不见了。”
“什么？”
虞渺睡意消失，立马坐起身。
她出了卧室一见到管家，她急忙询问：“怎么回事儿，小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哎哟太太啊，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发现少爷卧室的门开着，进去以后就发现人不见了。”
“监控查了吗？”
“还在查。”
“打过电话没？”
“关机了。”管家叹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司祈夜在干什么？”
虞渺一边说着，一边下楼梯。
“先生他……”管家沉默，“您还是自己看吧。”
虞渺一下楼就看到……
司某人坐在餐桌边，优雅地享用着早餐。
虞渺哒哒跑到餐桌边，司祈夜听到动静，抬头看她，“醒了。”
虞渺忿恨地握紧拳头，忍了又忍，才把想输出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她笑靥如花，娇滴滴：“老公，我人都在这里了，你看你，就知道说废话~”
老阴阳怪气了。
司祈夜再次抬头打量她。
早上刚醒，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头发蓬松显然没有经过打理。就连睡衣的扣子都系歪了，一看就是匆忙间的行为。
“老公，早餐这么好吃嘛？”虞渺笑眯眯地询问。
嘴上说的甜蜜，接下来就听到她心里在骂。
【他还有心情吃饭。】
【儿子丢了都不管，真过分。】
【好想打他一顿怎么办！】
【我要控制，要控制！啊啊啊啊啊啊我忍。】
“老公，小佑不见了，你怎么不着急呢？”
“这不是第一次了，晚上他会回来。”
司祈夜拿起两片面包，在上面涂抹的果酱。
“小孩子闹点脾气怎么了，就不能哄哄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
【啊啊啊，我忍不了了！】
虞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抢过司祈夜手里的面包，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笑靥如花：“慢慢吃吧您。”
司祈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微微征愣。
他的小妻子，胆子比他想象中大得很。
“太太，监……”
管家刚走过来，就看到这令人刺激的一幕，吓得没敢说话。
太太这行为，可是老虎口里抢食物啊！
司祈夜并未生气，而是慢条斯理地用餐布擦了擦手，淡淡道：“我吃饱了。”
随后起身离开。
“臭男人。”
虞渺嘟囔了一声，转头看向管家，“您刚才说什么？”
“太太，是这样的。”
管家平复了下还在“噗通”乱跳小心脏，“监控查出来了，少爷是早上六点多出门的。”
“他看起来怎么样？”
管家回忆了会儿，“和平常差不多。您也知道，少爷和先生一样，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小佑会这么冲动。”
虞渺想来想去，绝对和司祈夜有关。
“昨天少爷和先生又吵了一架，当时两人就不欢而散了。”
“因为什么？”
管家摇摇头，“没敢听。”
“怎么没告诉我？”
“我本来想找太太，让您帮着调解一下，可先生又说不用打扰您休息了。”
这司狗！
虞渺想揍他一顿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管家看到虞渺脸色不好，连忙劝解：“太太，其实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关心您的，你也别生气。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您的。”
谢谢，她不需要！
虞渺深吸一口气，“我先上去换身儿衣服，等会儿一起出去找找小佑。”
少年意气，可能离家出走这件事情曾经也发生过。
但虞渺还是做不到像司祈夜一样淡定。
就在她准备上楼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喂。”虞渺接起电话。
“虞小姐，是我，蒋大为！”那边声音很小，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
“虞小姐啊，救命恩人啊，您快点儿来一趟吧！小佑说他要退出综艺了。”
“小佑在你那里？”虞渺惊喜道。
“对啊，这尊佛爷一大早就缠上了我，非要退出综艺，我都快被他逼得快要跳楼了。听这意思，你应该还不知道他在我这里啊。”
“这样，你先稳住他，等我半小时，我马上过去。”
“大救星，靠您了啊！”
*
挂断电话后，司机第一时间将虞渺送到了司佑所在的经纪公司。
等虞渺到了办公室，司佑和蒋大为正面对面坐着，两人一言不发，表情紧绷。
虞渺敲了敲门。
蒋大为看到虞渺眼前一亮，整个人立马松懈下来。
“虞小姐，可算把您盼来了！”
司佑看到虞渺一愣，随后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叛徒！你怎么把我妈叫来了。”
“这、这哪算叛徒……”
蒋大为支支吾吾地摸了摸脑袋，“小少爷啊，就算你想解约，也得经过大人的同意吧。”
司佑将他扭到一旁，没再说话。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虞渺询问。
蒋大为急忙起身解释：“小佑他一大早就跑过来和我说要退出综艺，我问理由，他也不说。我这左劝右劝，劝了快三个小时了，他还是坚定要退出。虞小姐，难道您也想退出吗？”
虞渺摇摇头，“我想单独和小佑说两句。”
“哎，好！你们先聊。”
蒋大为终于解脱了，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虞渺将门关好，坐到了司佑对面：“谁欺负我家宝宝了，竟然让他都气得不想上节目了。”
司佑紧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我猜是那位司姓老男人吧，毕竟他惹人生气的能力很棒。”
司佑依旧没有说话，但明显表情柔软几分。
虞渺知道，她这是说到点子上了。
“好了，和妈妈说说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无论怎么样，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你不会的。”少年看了她一眼，再次将头垂下。
他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将心事掩盖。
“你和我爸之间没有爱情，而且他要和你签协议，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他顿了顿，轻轻补充了一句：“就像我亲生的爸爸妈妈那样。所以，这让我觉得，参加亲子综艺是一种讽刺。”
少年的声音非常破碎。
就连虞渺的心情都跟着低落了几分。
在书里，司佑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五岁父母双亡，由叔叔抚养长大。童年的他惊才绝艳，但遭人妒忌，遭遇校园凌霸。此后消沉，转入娱乐圈，内心渴望感情，但又从未获得，最终黑化成了大反派。
寥寥几笔，就可概括出他的一生。
对于看客而言，是看了场别人的故事。而对于司佑而言，是他真真实实经历的一生。
如果得到了再失去，还不如从未得到。
虞渺突然明白了他在难过什么。
“哎呀，宝宝，你不要难过啦。”
虞渺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就算妈妈不和你爸在一起了，我还是你的妈妈呀，这一点这辈子都不会变。”
司佑惊喜抬头，看向她。
虞渺重重点头，“你该不会就以为我会不要你了吧。你也太小瞧妈妈啦。妈妈可以现在就不要你爸，但必须带着你。”
少年眼眸里的悲伤，一点点消逝。
“而且你想啊，我和你爸分开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我找五六七八个小鲜肉，你就有五六七八个爸爸了，应该高兴才对。”
司佑：emmm……
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没，不许伤心了。”
司佑点点头，随后，他看向虞渺认真询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当然，骗人是小狗，不然我们拉钩。”
虞渺伸出小拇指，勾了勾。
“幼稚。”少年将脑袋别到一旁，洁白的耳尖一点点变红。
“不过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你爸。”虞渺一想起来司狗就很愤怒。
少年颇有认同的点点头。
“这样吧，以后的三天里，咱们谁也不要和他讲话。司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能理他！你觉得怎么样？”
司佑点头：“好。”
谈妥之后，虞渺将蒋大为叫回来办公室。
蒋大为简直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虞小姐啊，还是得您出马啊，您一个顶我三个，不，五个！”
“好了，别拍马屁了，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虞渺摆摆手，准备带着司佑离开。
“诶等等等……”
“怎么了？”虞渺转身。
“确实还有一件事儿。”蒋大为的表情有些为难，“您知道以后，千万不要生气啊。”
“你先说。”
蒋大为犹豫片刻，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新闻给虞渺查看。
“这两天有关您和司家出现了很多不好的报道，您看要不要让司家的公司出一份申明，将这些舆论压下去。”
虞渺接过手机，查看这篇已经点赞过十万的新闻报道。
报道的大意内容有两点：第一是说司氏集团仗势欺人，老男人强娶貌美如花的娇妻。第二是说虞渺见钱眼开，心甘情愿独守空房。
下面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
【前两天我还同情虞小姐呢，现在感觉自己宛如智障。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为了钱的话，她完全可以逃跑啊，干嘛还一直待着。】
【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司家的老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树梨花压海棠，简直没眼看。】
【好畸形的家庭，不过也是，这就是娱乐圈正常的家庭组合。】
“经纪公司这边已经请了点水军，想把一边倒的评论扭转过来，但这次舆论声势浩大，没那么好容易压下去。”蒋大为补充。
“虞小姐，不然您请您先生出山，或者开个新闻发布会，把这新闻压一压？”
“他啊……”
虞渺想到司祈夜就一脸嫌弃。
他连他儿子的事情都不管，还会管她的事情么。
于是她摇摇头，“算了，反正过一段时间，风声也就下去了。”
“可您和小佑马上就要录第三期综艺了，到时候舆论压力，不知道您能不能顶得住。”
“我无所谓。”少年耸耸肩，“已经习惯了。”
“我儿子都这么说，我就更无所谓了。反正节目组该给的出场费要给，我热度高了，节目组能招商，说不定还要分我点广告费。”
蒋大为：“……”
“既然您不在意的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小佑是我的艺人，这件事儿对他影响比较小，我就不多掺和了。总之虞小姐，这件事情可太感谢您了！”
“小事儿。”
之后，虞渺和蒋大为对接完工作，带着司佑回家了。
车子驶入刚驶入司家，就看到管家正伸长脖子等待。
一见到车子停下来，管家迎上来：“太太，您可算回来了。”
“王叔，您就别着急了，我这不是把小佑带回来了。”
“太太，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儿，我是说，老先生来了，已经等您很久了。”
“老先生？”
虞渺仔细地想了想书里这号人物，一下子没想起来。
“是我爷爷。”司佑提醒。
原来是司祈夜的父亲。
这么一说，虞渺倒是想起来了，书里这号人物就没出场过，只有作者解释虞家和司家两家联姻的时候，似乎才提到过。
虽然不知道来者何意，但都让管家在门外等候，恐怕是来者不善。
“小佑，等下你先回屋休息会儿，妈妈来和爷爷谈。”
“嗯。”
两人一路走到住宅。
厅堂的沙发上，果然有一位唐装老者正在等候，他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风度血性不减，一看就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
司佑和司老先生打过招呼后，上楼休息。
面对孙子的招呼，司老先生只是微微点头。
虞渺心里却觉得有点点好笑，司家的男人，这冷面模样，还真是一脉相承。
“虞小姐，别站着，过来坐。”
司老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虞渺大大方方坐过去，为老先生斟了一杯茶，“爸，您今天怎么来了，照理来说，应该是我们这些小辈去看您。”
“无碍，司家没那么多规矩。”司老端起茶杯。
“听说……祈夜出车祸了？”
“嗯。不过没事儿呢，爸您不用担心，他好着呢，壮如牛！”
“还有……”司老呷了一口茶，语气不甚在意，“小佑离家出走了？”
“小孩子闹脾气呢，被我哄回来啦。您别担心。”
“嗯。”司老先生点点头，将杯里的茶水饮尽。
刚才虞渺还有些担心，以为这位老先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现在她看明白了。
司老纯粹是关心司家父子，又秉承了司家人的傲娇本质，不方便问当事人，所以才来问她。
“你们年轻人好就行。我先走了。”
司老起身，虞渺也跟着起身，“啊，爸爸，您不留下来吃晚餐吗？”
“不用。”
“那我送送您？”
司老摆手：“不用。”
饶是如此，虞渺还是一路送到了门口，笑眯眯地挥手：
“爸，您路上慢点儿啊。”
“有空了我一定和司祈夜让他去看您。”
“小佑和司祈夜都非常想您的，他们只是平日里不好意思说。”
明显司老的脚步快了几分，钻入车里离开。
等司老走后，虞渺特意吩咐了司家上下所有人，接下来的三天里，谁都不准理司祈夜。
于是，当司祈夜忙完工作，晚上回来的时候。
虞渺和司佑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节目应该很有趣，两人笑作一团。
司祈夜放下手里的公文包，坐下来和两人一起看电视。
他刚坐下。
虞渺和司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朝着楼梯上走去。
司祈夜：？
管家从一旁路过，司祈夜喊住他：“王叔，怎么回事儿？”
管家跑得比兔子还快。
司祈夜：？
女佣端着果汁路过，还没等司祈夜开口，她赶紧绕路跑。
司祈夜极其不解，早上出门时还是这家的男主人，晚上回来就已经成了透明人。
还有，他的读心术是失灵了吗？
怎么一句话都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司狗地位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