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后妈番外

一夜纵情,易烨卿睡得天昏地暗,却被清晨的电话吵醒。大小姐的起床气由来已久,就连江若尘也不敢在这丫头没清醒的时候轻易招惹她。遂可见那位胆敢在此时打搅易姑娘美梦的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双玉臂探出了被中,手机铃声还在不厌其烦地继续着,隔着一人的位置摸索到另一侧床头柜上的手机,随即露出半张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按下解锁键,还没吱声那头已经发出了愉悦的声音,“一夜/情,你猜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黎经理,小易她……”江若尘看一眼身边的人,见她睁着惺忪的眼睛望向自己,不由得扬了扬唇角。

“是江总?”电话那端的人立马禁声数秒,随即换上讨好的调调儿,“江总,我现在不在国内,正好跟您请个假呗?”

“黎经理你这可是先斩后奏,说吧这回是什么理由?”上上回是父亲生病,上回是照顾“朋友”,这些个女人一个个谈起恋爱就开始有组织无纪律,黎诺是这样,秦夜凝也是这样,江总头疼地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婚假,人这一辈子就一次,江总不会不批吧?”

江若尘的头愈发疼得厉害,她敢不同意吗,她要是不同意佘董就会不高兴,佘董不开心免不了给她甩脸色,到时还是自个儿受气,权衡利弊,江总不得不准,只是在最后戏谑了句,“请完婚假黎经理过几个月不会跟我请产假吧?”

对面的黎诺嘶了声,忽觉得牙疼,若不是妖精不答应她倒是想趁这次机会在国外给佘颜丽生个混血宝宝。当然黎姑娘可不会蠢到同江总分享自己的宝贝计划,当即嘻笑着说,“怎么会?”

请完假,江若尘料想黎诺也没什么要同自己说得,将手机扔给一旁的姑娘,顾自梳洗去了。

大小姐起初还有些不高兴,但没一会儿就功夫就被逗得笑逐颜开,全程就听她一人在那儿小声说大声笑。江若尘有个习惯出门上班前要先洗个澡,热水冲刷在还留有易烨卿体温的肌肤上,不由得令人想起前一晚的疯狂。

江若尘走出洗浴室见自家姑娘还抱着手机神侃,眉头不觉一紧,坐到梳妆台前,一面收拾着自己的脸,一面从镜子里看着背后那个时而笑不露齿,时而笑得前俯后仰的家伙。

“我说你们俩怎么那么逗,别北极极光见不着,到时候跟北极熊来次亲密接触!……嗯,啥你还有脸问我要份子钱?你知道那天为了给你制造浪漫,我损失有多惨重吗?百货广场那边黄金时段的大屏广告费是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市中心不许燃放烟花爆竹,姐我为了你差点让公安拘留了,这笔精神损失谁来给我?姓黎的,什么没电了?喂喂……”大小姐愤愤地将手机扔在**,没好气地啐了口,“丫的,小算盘一提钱就关机!”看一眼江若尘,而后像电视广告里的宝宝一样四肢并用地爬下床,自身后楼着江若尘,腻歪歪地喊道,“江江,若若,尘尘……”

江总被肉麻得起了一身小米粒,偏小丫头还不停地在她耳边呵热气,“小丫头,你又想做什么怪啊?你害得我今天起晚了都没时间晨练!”说着转身抱着易烨卿的腰,大小姐也顺势叉开腿坐到江若尘的膝上。

“没有晨练,刚好我帮你补上!”说完也不容江若尘反驳,低头含住她的嘴。甜甜糯糯的滋味犹如果冻一般,江若尘任她咬着自己的下唇,由着她的舌尖在口腔内恣意游蹿,对着彼此清明的清明的眼神,唇角忽而捥起一丝笑意。

“江若尘哪有你这样接吻的时候目不转睛看着人家的?”大小姐气恼地放开含在口里的“果冻”,她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床下简直判若两人。大小姐眼里江若尘这个女人**是头狼,能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床下却一本正经地能气死个大活人。

“我刚洗完澡,别闹了好吗?”江总说完在小丫头的锁骨上轻轻一吻,留下一抹淡淡的唇印和光泽满意地看着对方气恼的小样儿。

苦尽甘来,她俩最近有点腻儿,昨儿个易烨卿午休时跑她办公室,两人闹着闹着就闹到了**,一个下午什么事都没干光顾着亲热,倒是文件被搁了一堆,后来两人加班加点才算搞定。

这还不算完,一回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大小姐就一头钻进了她的卧室,以前她特怕进江若尘的房间,一进去就感觉她爸睁着眼睛在看着自己,可自从她看了易瀚谦的遗书,做了那个梦,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人前不再避讳和江若尘亲近了,连在她爸的面前也敢对着她后妈下嘴了。

昨晚直到今天凌晨就是在原来那间叫易烨卿避之唯恐不及的房间里,她们亲吻,做/爱,做/爱,亲吻,无法控制一次一次地要着对方,又一次次地被对方索取。如同两条失水的鱼,只有相濡以沫才能维系彼此的生命。

“你不累了吗?”江若尘见大小姐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前发呆,以为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两手别有深意拍了拍她的腰侧。

当然累,易烨卿觉得今天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不仅腰酸背痛,肾发虚,就连腿都是软得,典型的纵欲过度症状,可她就是停不下来,好像自己一停下来,眼前这个女人就会消失一般。

“若尘,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总害怕会失去你,我被舅舅关在院子里的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你,我想要逃走,想要见见你,那时候我一个人跑在村道上,摔了一跤,摔得很惨,我怕极了,我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到坏人的手里,我怕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作为爱人江若尘自然也能察觉到她的变化,她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易烨卿却因此而困扰,“那些都过去了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就这样陪着你……”抱紧了缩在怀里的人,易烨卿就窝在她的颈窝里,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大小姐忽然开口说道,“黎诺求婚成功了,听说她们两口子去欧洲结婚了,也不知道那边民政局给不给她俩办登记证,江若尘我们也结婚好不好?我该怎么向你求婚呢?好点子都被黎诺和严嘉凌用光了,我可不能输给她们!”黎诺的求婚就不必说了,她是亲身参与的,虽说一个镜头也没有留给她,到了还被民警请去喝了茶交了罚款,但她就是高兴,莫名的高兴,就像是把家里的老姑娘嫁出去一样的高兴。至于说严老板那是骑着白马抢亲的女骑士,浪漫指数至今无人能敌。易烨卿有点苦恼,谁让自己碰到的都是一群高深莫测的女人。

“小易,她们需要的不一定是我们所需要的,其实这么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就挺好的,别忘了我现在就是易太太,一颗钻戒,一张纸不能说明什么,”说着话捧着易烨卿的脑袋与她对视,见她还是蔫蔫儿的模样,反笑道,“要不我向你求婚,你愿意做我的夫人吗?”

“你怎么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你就是我的宝贝!”

易烨卿笑了,冷不防又被江若尘亲了一口,适才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就这么随之消散,有一点点的幸福,一点点的满足。

下午易烨卿得去机场送唐礼德,不能同江若尘去公司,同事对大小姐的匆匆离开又意外出现颇有微词,她也懒得与人解释,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令她奇怪的是江若尘,不再似以前那般严苛地要求她,有时自己偷懒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瞧见。

大概是之前的“绑架”和软禁留下了阴影,舅侄俩见面时,易烨卿还有些别扭。老唐看出丫头的心思,对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趁着候机的功夫,老唐拉着她到一旁的咖啡厅,想同这个唯一的侄女好好谈谈。

“小易,你是不是还对舅舅有什么疙瘩?”见大小姐一个劲地搅着杯里的卡普奇诺,也不再同她磨叽,开门见山便道,“你那起车祸的确不是意外,但跟我没关系,是你那个二叔和姑姑找人干的,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在医院了,我当时也很愤怒,恨不得宰了那对混蛋兄妹,但是为了他们手中的股份我暂时不能和他俩撕破脸,不过后来我已经教训过了,他们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唐礼德说得不假,易烨卿前些天就听说她那个唐弟在外头玩儿跟人抢女人给砍伤了,还挺严重,估计下半辈子能不能站着撒尿都成了问题,而她那个死对头的表小姐易晨曦也已正式被公司除名打回了老家。

虽然对此,易烨卿一直心有戚戚,但经过了这么多事儿,她也不会再傻乎乎地去当那个东郭先生,她不主动去害人,不代表她就一直是那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不过她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那些匿名的邮件和快递,还有为何要绑架自己,难道真的是出于保护。而唐礼德此次对她的疑问也是毫无隐瞒地回答,“邮件和快递是我发给你的,这些是很早以前就在我手里的,那时你爸还没把遗书交给我,我也怀疑过江若尘的身份。寄给你不过是想看看你们之间的信任到底有几分。你爸曾经说过只有你们两人同心协力才能守住这份家业,易姮才能走下去,少一个公司都不会有出路,与其将来被其他人并吞,不如由我出面把易氏收了,起码能保住那块招牌。还好你们最终通过了考验,易翰谦没有看错人!”

原来这一切不仅仅是一场游戏,现在想来易烨卿竟有些后怕,她差一点就成了败家子,若真如此她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父母。她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日渐成熟还是该庆幸江若尘同自己谈得这场恋爱,改变了她俩相处的状态,成就了如今的自己。

大小姐微微一笑对她舅的答案算是满意,心中的疑惑算是解了大半,对老唐的态度也没了先前的谨慎,“舅舅,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你和我爸到底是为了什么闹崩的?”瞧她舅一副纠结的样子,易姑娘用上江总惯用的以退为进,耸耸肩,“当然如果您不愿意说,就当我什么也没问。”端得是善解人意的架势,实则满脸都写着八卦,她隐隐约约觉得当年的事跟她妈脱不了干系。

只听唐礼德轻咳一声道,“当年的事很复杂,我和你妈妈虽说一起长大,她年纪也比我大,但我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看而不是姐姐……”

易烨卿一听咬着汤匙的牙齿一用力,倒吸口凉气,这事还真和她妈有关系,果然是狗血天天有,今年特别多。

又听老唐继续道,“你妈和你爸结婚的最初,我确实失落了好一阵子,但见你妈妈婚后幸福的样子我也就释然了,但是后来易姮出现危机,你爸越来越忙,你妈也为了照顾你和兼顾事业累得病倒,我很难过,我看着你妈深受病痛折磨还要帮你爸苦苦支撑公司。再后来你妈去世,阴错阳差我知道易翰谦一直收养着一个女孩,很可能是他和其他女人生得孩子,我不能不恨他,我认定是他辜负你母亲的一片深情,所以才负气离开的。直到他在病危前找到了我,我们的误会才解开,之后的事你大概也清楚了。”

说完老唐她喝了一口桌上的白开水,恰在此时广播里响起了登机提醒,唐礼德拍拍易烨卿的肩膀对她道,“你爸虽然没有在遗书里提及,但是他有一句话托我转告你,他不希望你和他一样,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心痛,他宁愿你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愿你不开心,小易,情深不寿,舅舅也希望你能一生无忧……”

唐礼德就像一个江湖大侠,如风而来,似风而去,救民水火却不留下一片云彩。

开车回城的路上,易烨卿想了许多,她爹忙碌一生,虽不能说富可敌国但毕竟是富甲一方,可这又如何,爱人早逝,女儿仵逆,他连个说贴己话的人都没有,有钱又有什么用,不能买快乐,不能和死神做交易,可怜又可悲,她不能重蹈覆辙。

念及此,她便给江若尘去了电话,江总刚开完会,如今易氏上下意见统一,没有外人插手,她省心不少,自然也大大缩短了开会的时间。

“江若尘,你不许死在我前头”,电话一接通,易大小姐劈头劈脑地便来了这么一句,江若尘听她说“死”,一颗心就砰砰直跳,“易烨卿你给我好好的,不准动不动就说死阿活得!”江总也顾不得人奇异的目光,急哄哄地便冲另一头的大小姐吼道。

“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不想和我爸一样,我们不可能有孩子,你要是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当然我也不会再让你难过的。江若尘给我几天假我想做点让你、我都开心的事好不好?”又是请假,江若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都招了些多不靠谱的人阿?尽管心有不满,但现在她还真不敢逼这大小姐,只好答应。

说易大小姐不靠谱,那还真是冤枉了她,易烨卿请假不为别的是去找她老丈人去了。尽管江总从未说过,但是易烨卿知道江若尘其实很想去她亲爹坟上上一柱香的。对于亲情的渴望易烨卿再清楚不过,她想给江若尘快乐,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她留有遗憾。

一个晴朗的早晨,清新、湿润的空气难得浸染着这个城市,易烨卿带着江若尘手捧着雏菊同康乃馨,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江若尘手心里已冒出了汗,从未有过的紧张,“小易,我怎么有要见家长的感觉?”

“你本来就是去见家长,他们是你爸爸、爷爷和奶奶!”没错,林建国一家子几乎都埋在了南山的一个坟里。

不是什么清明不是冬至,只不过是江若尘她奶奶的生祭,墓园里除了她二人,一路走来就没看到什么活物。所以当俩人快走到目的地时见到个长发过膝的女子都不禁驻足侧目。

女人擦肩而过之时,易烨卿足足盯着人家飘然离去的背影半分钟,江若尘不是个爱吃醋的,但见自家姑娘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是免不得吐酸水。

“这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大小姐嘀咕了句,没料到惹来江总的一个白眼,“这句话你应该当着人家的面说,指不定能要到美女的电话!”好嘛被江姐姐误认为是搭讪美女的烂招,掌嘴,易姑娘轻拍了下自己的巴掌,不敢太用力,她还指着这张脸和江姑娘天荒地老呢!

两人一起寻着名字找到墓碑,这是一个三人合葬的墓,墓前还放着一束带水的天堂鸟,易、江二人分别放下手中花束。易烨卿特意看了眼那把天堂鸟,猛地一拍脑门,“我说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呢,若尘刚才那个姑娘按辈分算是你小姑呢!”

易烨卿为了找林建国特别拜访了老易生前的几位同学这才找到了点儿线索,林建国也算是出生医学世家,父母都是省级医院的大夫,级别绝不比坑蒙拐骗的陈大夫低,当年把唯一的儿子送去农村那是千百个不舍得,没曾想这独生子就那么没了。

这打击自然是打,想再生又没了那条件,好在上天有眼,林建国过世五六年,林夫人的科室来了个无主婴儿,被老两口收养,取名叫林梦梵,应该就是之前看到的姑娘了。

“虽说你俩没有血缘,但按辈分她还真是你爸的妹妹,小姑娘也挺可怜的,你爷爷奶奶在她上大学那年相继去世,她为了照顾你奶奶休学了一年结果人没留住还把仅有的一套房子给搭上去了,要说也是个实诚姑娘,除了给你奶奶治病,剩下的那点钱人都给用来买墓了……”

“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我若要叫她小姑那按辈分她是你的谁?”听不惯那流氓腔,江若尘呛回去,顿时把聒噪的大小姐堵得哑口无言,要是按辈分江若尘是她后妈,那小姑娘就是她姑奶奶,易烨卿发誓下次再也不提“小姑娘”三个字了。

江若尘看了看这一家三口的墓碑尽管比不上那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豪华墓群,但是她爸的墓的确比周围的要大上许多,墓碑也不见半点灰尘显见的是用过心思的。

“她是干什么的?现在在A市?”江若尘看着那三张笑呵呵的脸,心里蓦得就升起一股亲切感来,那是一种源于骨血的感觉。因为之前知道林家信奉基督教,所以便省去了三跪九叩之礼,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三张照片。

“听说是个化妆师,业内还挺有名气的,怎么你想认她?要不安排你们见面?”

江若尘摇摇头,“别去打搅她的生活,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帮上一把就好!”如愿见到父亲,江若尘在心里喊了好几声爸,没喊出口是因为她一直对这个称呼很畏惧,如今见到了亲生父亲还有爷爷奶妈,她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虽然亲人都已过世但在这世上总算还有牵挂,不会再像那无根的浮萍。

“我跟我爸说了我俩的关系,我还告诉她你是易翰谦的女儿!”下山的时候江若尘对着易烨卿说道,话语里透着鲜见的俏皮。

“嗯下回你就有告状的地儿了,我让你受气你就同我老丈人诉苦,我老丈人再同我爸下棋的时唠叨几句,好让老爷子在梦里替你伸张正义,反正他两住得挺近……”

“易烨卿,你怎么越说越不正经,小心我打你屁股!”江若尘作势要打,易烨卿见状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嚷,“江若尘,你来追我,追到了就让你打”。

“我都追了你二十年了,你觉得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吗?”寂静无声的石梯上,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追逐着,一如多年前两个小小的人影。

“姐姐,我在抓蝴蝶,你帮我一起抓好不好?”

你追逐着如花火般的蝴蝶,我却追逐着你的身影,自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而爱情本身就是一场你追我赶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