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次日的竞标以比对手低一个百分点而失败告终。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但一想到这么久的努力瞬间泡汤,佟伊墨的心里总归不太好受。

“怎么还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焦逸扬见她气馁地走着,温笑着凑上前安慰。

“嗯,还好啦,”佟伊墨牵强笑了笑,主动牵起他的大手,笑容盈盈,“今天不要去工作了好不好?就陪我到游乐园散散心?”

A市的游乐园那是出了名的豪华,不仅设施齐全,小吃应有尽有,门票价格也比普通游乐园低了将近一倍,佟伊墨自从和秦莫结婚后就特别憧憬,遗憾他一直没空,那8年的婚姻里,两人也从没有去过一次。

焦逸扬面色微露难意:“竞标才吃了亏,我如果又安然无事地出去玩耍,让员工知道了总归影响不好。”说罢,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心情不好的话,让若舞陪你去就好,你老公我还忙着挣钱养你呢。”

“我才不用你养。”佟伊墨显然又失望了几分,微垂下眼帘嘟哝了一句。

“好了,乖,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焦逸扬搀着她的手走向停靠在一旁的车,语气虽是温润舒适,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那也许是他久经生意场顶端所锻炼出的霸气,而佟伊墨也只能点头任他安排。

送佟伊墨回到别墅后,焦逸扬坐回车中正准备启动,藏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单手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接起电话。

“逸,逸扬,你能不能来公寓一趟?我,我有些不舒服。”那头,是洛月沉重的喘息声,那甜腻入骨的声音,论谁听到了都为之心动。

焦逸扬眉心拧起,显然有些担心:“怎么了?天秋不在吗?”

洛月一阵阵地喘息着,只听得她拉开抽屉,抓出一瓶药,倒出几粒后吞下的声音,尔后她才拿起听筒:“天秋她今天同学聚会,晚上都不回来了,我,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可是我在A市没有一个朋友和亲戚,所以只能……咳咳……咳咳……”她说到一半重咳起来,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就挂断了,焦逸扬愣愣地捏着手机,里面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启动车子开往别墅的方向。

半小时后,他停好车,急匆匆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公寓门,屋里还算整洁,只是映入眼帘的是横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女人,秀发掩住清瘦美丽的面颊,娇弱的身体不住颤抖着,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

焦逸扬心头一紧,忙跨步上前,半跪在她身侧:“醒醒,是我,你感觉怎么样了?”

洛月蹙着眉心转过头来,脸色泛着红晕,双眼依旧紧紧闭着:“逸扬……逸扬……不要离开我……”

焦逸扬微愣片刻,随即紧紧握住她滚烫的手心:“我在这里,我不离开你。”然而当摸到她滚烫的温度时,他脸色大变,“你烧得这么严重?医生呢?”

只是不论他问什么,洛月依旧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嘴里说着胡言乱语,身体的温度却是越来越高。

“吴医生,先别问为什么,带上你的医用器材尽快赶到公寓。”焦逸扬捏着手机,努力保持镇定自若。

“逸扬……逸扬……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洛月终于缓缓睁眼,清澈乌黑的双眸内盛满了委屈的泪水。

“胡说什么,医生快来了,我去倒杯水给你。”焦逸扬总算安定了一些,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准备起身之时,洛月却有气无力地拉住了他:“逸扬,能不能别走,我不想喝水,我只想看到你在我身边。”

焦逸扬面色凝重,却也只得顺从地点头:“我知道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不离开。”

洛月这才安定下来,自然地将脑袋枕在他臂膀之上,唇畔含着的笑意如同初恋时的少女,娇羞又美好,她紧闭着双眼,卷长的睫毛在巴掌大的脸上投下片片阴影,焦逸扬凝着她,脑海中想念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脸。

如果被佟伊墨知道他在陪着洛月,那傻丫头肯定又要吃醋,和他闹上好几天脾气了,焦逸扬如此想着,竟毫无征兆地笑了笑。

“逸扬。”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笑意,洛月缓缓睁眼,明眸水瞳定定地望着他,“和我说说你那未婚妻的事?”

焦逸扬勾了勾笑意,委婉拒绝:“你快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洛月听罢,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苦涩,却还是牵强地笑着点头:“好,我都听你的。”说罢,就真的闭上眼一动不动,很快便步入均匀的呼吸中,安详睡去。

焦逸扬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不过多久,门铃便响了起来,医生正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焦先生,洛,洛小姐她没事吧?”

焦逸扬淡淡抬眼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礼貌地鞠躬:“吴医生,她好像在发高烧,麻烦您帮忙诊断诊断。”

罗医生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地微笑摆手:“焦先生这么客气,我还有些不习惯了。呵呵,您别着急,像洛小姐这样的病人,抵抗力下降导致的发烧是常有的事,这样,我马上去给她诊断一下,看看严重与否。”说罢,他放下帽子和背包,蹲坐在洛月身旁,从医用箱内拿出听诊器细细诊断。

经过一番检查后,洛月的病情并没有严重,只是由于着了些凉而导致的发烧,在家安心休养即可。

送走吴医生后,洛月在焦逸扬身后喊住他。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焦逸扬坐下身,耐心地握住她的小手。

“不是的,我是在想,今天晚上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洛月轻垂下眼帘,有些胆怯吞吐道,“因,因为小秋不在,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焦逸扬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虽然我也很想留下来照顾你,但还是要征求过她的同意才是。”

洛月神色一滞,眼底渐渐涌升起一股微潮,她掩饰地别过头去:“嗯,好。”然而纤长的手指却死死攥住沙发套,以此来抑制心口处的疼痛。

她苦笑,是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面前的男人还是依旧的俊颜,气质非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他的心已经不再属于她一人了,面对她如此严重的病情,他脸上表现出的震惊仅仅限于一个对朋友的关心爱护,再也不是出自于对心爱女人的关心。

只记得从前,她稍稍蹙下眉心,他就心疼得不知所措,会伸臂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哄疼着,然而此刻,他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她怎么说?”许久,洛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焦逸扬无奈地笑笑:“她好像生气了呢,没有回答,打电话也不接。”洛月紧紧盯住他的眼睛,那

深幽的眸底盛满迫不及待和忧虑忡忡,洛月知道,那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那你回去吧,别因为我让你们闹不和。”洛月推推他的胳膊,笑靥如花。

只是连精明睿智的焦逸扬也察觉不出她眸中的半分伤痛。

她把伤心埋得很深很深,不敢让人触碰抚摸。这也许就是抑郁症患者的本能。

“这可不行,你一人在这叫我怎么放心?”焦逸扬摇摇头,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我又不是小孩子,发烧什么的还能应付。”洛月却别开了他的手,依旧淡笑着。

焦逸扬无奈地皱眉:“说什么胡话。你安心睡吧,今晚我留在这不走了。”

洛月实在拗不过他,心里却莫名地掠过一丝安心:“不用了,等我睡着后就走吧,她肯定等你等急了。”

“你病得那么重,她会理解的。”焦逸扬淡淡地一代而过,仿佛在说着一件与他毫无关联的事。

“你们男人一点也不懂女人,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心里很需要你哄哄她的,真是个傻大个!”洛月咯咯笑着,那副模样俨然是个在教训他该怎么和女孩相处的老妈妈。

“哦,是吗?洛月小姐,你觉得你现在生病躺在这里教你的前夫该怎么和女人相处,合适吗?”焦逸扬邪气一笑,抱臂环胸,含笑的眸眼间满是温润。

“哟,焦太太怎么在这个点打来了?难道没去好好服侍你的焦总?”万硕一接到佟伊墨的电话,便忍不住嬉笑着调侃起来。

佟伊墨才没有心情和他罗嗦,开门见山地问道:“万硕,你知不知道洛月的公寓在哪?”

万硕眉心微蹙,语气也变了调:“怎么?你家焦总还没回家,准备去捉奸呢?”

佟伊墨脸色绯红,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能不能正经点!真是和焦逸扬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两个都是流氓痞子!”

“好好好,不生气了啊嫂子,我要是惹你不开心了,焦总非把我活剥了不可。”万硕笑着调节气氛,随后恢复正题,“洛月的住址我倒是有,但我怕给了你,明天新闻上就会报道在XX区发现一名女尸,凶手还在潜逃中……”

“胡说八道!”佟伊墨冷哼一声,“你说还是不说,别卖关子!”

万硕只好道:“哎哟,大嫂嫂,这大半夜的你就别去折腾了。”

“我当然不会今天去,只是想以后挑个时间好好去和洛月谈谈。”

“所以,你确定是谈谈,而不是‘比试比试’?”

“没心情和你贫嘴!”佟伊墨没好气咒骂一句。

“好好好,我马上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嗯就这样,挂了。”万硕不再开玩笑了,简单交代几句后挂了电话。

5分钟后,佟伊墨打开家门,招呼了辆出租车。

“滨江花园。”她按着左煦发来的号码念给出租车司机听,司机听后点点头,开车疾驶而去。

下车后,佟伊墨裹紧风衣,望着伫立在风中的这座摇摇欲坠的建筑,灰土色大门,老旧的款式,这是很平常的一所公寓,与她想象中的豪宅大院完全不同。

站在门口,她迟疑了片刻,刚屈着手指想要敲门时,突然里面传来一句娇声软语:“逸扬,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