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看到陆行舟,心下一紧,连忙拉着小桃躲在月洞门口。

只露出一双眼,小心打量着不远处的动静。

只见陆行舟将林婉柔轻轻扶起来,小心询问过她的情况后,才怒目看向赵明月。

“赵家便是这般教女儿的?”

赵明月平日里虽是骄纵跋扈,但面对自己心悦之人,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眼见陆行舟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训斥自己,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行舟哥哥,我何必凶我?我不过是提醒她,日后多注意自己的身份而已。难道我做错了吗?”

赵明月的嗓门大,林婉柔像是被她吓到似的,又往陆行舟的身后怯怯的躲了躲,“陆公子……”

陆行舟见状,抬手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不必怕。”

再看赵明月,神色立刻变得冷峻,“婉柔是我带回来的人,岂可容你这般欺辱?赵明月,我命令你,立刻与婉柔赔罪。”

赵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的面前,护着另外一个女人!

“凭什么!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不过一介平民,你竟然为了她凶我?”

陆行舟本就不喜赵明月,现在听到她这话,更是觉得她不可理喻。

“你动手打人,做错在先,倒还怪我凶你?”

陆行舟冷嗤:“这就是所谓的名门闺秀,大家小姐,还真是开了眼了。”

赵明月听他这嘲讽,更是气得不轻:“要我与这女人道歉,你做梦!”

说罢,她狠狠瞪了眼躲在陆行舟身后娇娇弱弱的的林婉柔,抬袖一抹眼泪。

“你们等着瞧,我这去找姑母评理!”

撂下这话,她提着大红石榴裙,委屈愤懑地跑了。

眼见赵明月被气走了,林婉柔眼底掠过一抹得色,面上却是不显,咬唇看向陆行舟:“陆公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陆行舟闻言,垂眸看她,“这事不怪你,是她无理取闹。”

视线触及林婉柔高高红肿的脸颊,他眉间轻拧,缓声道,“以后在府中,你不必做小伏低,若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报我的名号便是,我会替你撑腰。”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让她住在府中是报恩的,不是让她进来受气。

“有陆公子这句话,婉柔就放心了。”

林婉柔轻轻点头,刚一抬脚,忽又“哎呀”了一声。

身体摇摇欲坠,她下意识地抓住陆行舟的手臂,整个身体都朝他的怀中靠去。

陆行舟伸手牢牢接住她。

林婉柔本就属于那种扶风若柳的类型,此时半靠在陆行舟的胸口,愈发显得小鸟依人。

“对不起,我……我脚好像崴了,走不了。”

望着陆行舟俊朗的脸庞,林婉柔悄悄红了脸,又道:“多谢公子扶我。”

“小事。”

陆行舟才将她扶稳,又听她道,“等我脚上的伤好些,我还是去向赵小姐道个歉为好。”

她水灵灵的眼眸微垂,小巧精致的鼻梁往下,红唇微启。

陆行舟道:“我说了,这事错不在你,你不必与她道歉。”

林婉柔有些错愕的抬眸:“可是……”

她咬了咬唇,有些愧疚道,“可是你即将与赵小姐成婚,若是因为我闹得不愉快,婉柔心里会过意不去。”

陆行舟蹙眉,压着语气里的不耐烦。

“这是我与她的事,无需你插手。”

林婉柔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再坚持,只善解人意地浅浅一笑。

“既然如此,那婉柔便先回去了。”

只是她刚刚迈腿,才走了那么一小步,就又吃痛地“啊”了一声,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陆行舟在她身后眼疾手快地将其扶住,“小心。”

林婉柔被拉住,又柔弱无骨般倒在了他的怀中。

“三少爷,都怪我,是婉柔太没用了,不过就是崴了一下,却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还得如此麻烦你。”

林婉柔美眸中闪动着歉疚的泪光,“你松开我,我慢慢走应当可以的。”

在她第二次往自己怀中靠时,陆行舟便蹙眉,下意识想将她推开。

但想到她脚受了伤,自己这么一推,必然又会摔。

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再如何不喜与旁人亲近,他还是扶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她的膝盖处穿过,将她打横抱起。

“我送你回去。”

花园距离她暂住的西厢房有些距离,她自己一个人,没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挪得回去。

虽说是隔着衣衫,但靠在陆行舟的怀中,林婉柔还是能够清晰地听见他胸口处传来的心跳声。

还有他那手臂上那结实有力的肌肉。

她面色一红,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怀中,“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两人朝着另一边逐渐走远,一直躲在月洞门后看戏的小桃忍不住啧啧出声:“果然这林姑娘来了侯府,日后与那赵小姐有得闹了呢!”

她私心觉得那林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倒蛮会审时度势的。

再说她又是三少爷的救命恩人,凭着这份恩情,三少爷也会对她优待几分。

只是赵小姐身份尊贵,又是高门嫡女,怎会容忍这么一个卑贱的孤女撼动自己的位置?

“依奴婢看,三少爷的竹澜院日后定会热闹极了。”

云筝听得这话,并未出声,目光还停留在方才陆行舟抱着林婉柔离开的方向。

一颗心五味杂陈。

三少爷平日待人一向矜傲冷淡,谁惹得他不悦,也都将不喜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哪怕是对着自己,他也是一副唯我独尊、我行我素的模样。

可方才他对待林姑娘,倒是温柔细心得很。

又是安抚,又是亲自抱她回房的。

这份温柔、这份待遇,若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

恍惚间,云筝又想到了自己房中藏着的那支牡丹花簪。

与他对待林婉柔的态度相比,那支花簪好似也算不上什么了。

顶多是些小恩小惠,还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为了做了鞋,才想着送的谢礼。

与他对林婉柔那发自内心的珍重与宠溺,截然不同。

自己在这自作多情什么呢?

云筝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着小桃道:“走吧,一会儿迟了,侯爷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