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备好,云筝被带上马车后,去往了茶楼。

茶楼之中,香雾缭绕,古筝之音若隐若现,为这静谧午后增添了几分雅趣。

云筝率先步下马车,轻盈如蝶。陆行舟紧随其后,领着云筝步入一间雅致的包间,便转身去了隔壁。

云筝踏入屋内,坐在窗边,轻抿一口香茶,目光远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约莫半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刘文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而隔壁的包间内,陆行舟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橘子。

他漫不经心地剥开橘子皮,目光却落在窗外飘摇的柳枝上。

突然,他收回视线,瞥了一眼身侧的侍卫,淡淡地问道:“今日芸娘的穿着打扮如何?”

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想到这几日陆行舟没事就要训斥他一顿,默默压低了存在感。

陆行舟轻呵了声:“都这么丑了,那个穷秀才应该不会在对她动情了吧?”

像是在自说自话。

侍卫想到芸娘那张五彩斑斓的脸,面色讪讪。

大人向来不走寻常路,此番妆扮,想必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那秀才应该到了。”

陆行舟垂下眼帘,唇瓣绷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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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你怎么——”

刘文柏一推门看到云筝这张脸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走错了门。

云筝摸了摸脸颊,都是陆行舟搞的鬼。

她没管这些,起身与刘文柏打了招呼,又问过他的身体,才道,“先生,我今日约你来茶楼,是有要事与你商谈。”

刘文柏见她面色凝重,也认真起来,于她对面坐下:“你说,我听着。”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何逃到苏州?”

云筝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来龙去脉告诉刘文柏。

刘文柏听完后,脸色煞白:“芸娘,你……你竟过得如此不易……”

“先生,他已经寻了过来,我恐怕无法与你成亲了。”

云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尾湿润,像是被初春的细雨轻轻拂过。

刘文柏见状,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轻轻地将云筝拥入怀中:“你被逼到这个境地,我怎能坐视不理?实在不行,我便去府衙投状子,为你鸣不平。这世间,总有一处能为你做主的地方。"

云筝心惊,抬眸:"你不怕吗?那些人权势滔天,你如何能够与他们抗衡?"

“为何要怕?我行得正坐得直,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有何好畏惧?我只怕你过得不好……”

刘文柏低下头,盯着云筝道,“芸娘,你是个好娘子,我此生,只愿与你共度风雨,携手白头。"

云筝眸光轻动。

不过很快,她又覆下眼睫毛,黯淡了眸色。

“不行,我不能拖累你!”

云筝清醒过来,推开了刘文柏,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眼泪同时掉落下来,豆蔻一般的泪珠砸在了脸颊上,她哽咽着,“你这段日子遭遇的倒霉事都是他干的,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先生,对不起……我食言了。”

刘文柏上前了一步,“芸娘,这世上那么多条路可走,总有办法的……”

他也红了眼眶,“我不怕死,就算是死,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

云筝一愣,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奈,无力地吐出一句话:“你虽不惧死,那你娘亲呢?难道……你连她也不管不顾了吗?”

刘文柏哑然。

云筝扯唇,苦笑道,“文柏,你还是放下我吧。反正……我一直都是不堪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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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陆行舟等待多时,不见云筝和刘秀才出来。

“你去看看,怎么还没出来?”陆行舟扫了一眼侍卫,示意侍卫去隔壁。

侍卫迟疑片刻,去了雅间。

门一推开,便见云筝严词拒绝了刘秀才,声泪俱下地挣脱刘文柏的挽留。

门外的侍卫看到这幕正要去汇报。

不曾想陆行舟已经悄然无声地出现在身后。

侍卫一转身看到陆行舟,表情僵硬,话未说完就被推到了一边。

侍卫隐约间闻到了火药味。

陆行舟进入雅间后,目光落在云筝和刘秀才亲密的举动上,只见刘秀才双手环住她的腰,难舍难分,仿佛他们才是一对璧人。

霎时醋意大发,视线落在那张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上,可因为她掉泪的缘故,已经成了小花猫一般,楚楚动人。

画得这么丑,竟然还能让刘秀才如此在意?

陆行舟心中酸楚,这场景实在刺眼,让他心中急剧燃起怒火。

他扯开云筝,拉到身侧,语气冷沉:“她是我们勇威候的妾侍,我必须要带走她,把手松开!”

“你就是那个仗势欺人、逼迫芸娘的无耻之徒?”

逼迫云筝?

他何时逼迫过云筝……

这个穷酸秀才懂什么?一个局外人,根本就不明白自己为云筝都做了什么。

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陆行舟眼眸微滞,冷扫了一眼面前的云筝,语气阴沉:“你是准备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离开?”

这话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云筝了解陆行舟的为人,更清楚他这番话的用意。

她没得选,留在这里只会害了刘文柏。

云筝叹息了声,抽出了手,眼眶蓄着泪却强忍道:“先生,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你看开些,找个更适合的女子成亲吧。”

“芸娘!”

刘文柏又上前了一步,激动道。

云筝绝情回眸,眼泪好似掉了线一般落下,“先生,就当我对不住你,忘了我吧。”

陆行舟攥紧了云筝的手,实在不愿看这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一幕。

就好似他是什么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一般。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走吧。”

怕她反悔,陆行舟强行拉扯着云筝出去。

他力气太大,云筝踉跄了一步,差点不稳摔倒。

刘文柏见状,冲到云筝面前,朝陆行舟怒喝:“你仗势欺人,强拆夫妻,我要去府衙告你!”

“呵,一个秀才状告京城命官,实在可笑。”

陆行舟冷笑一声,拽着云筝,搂入怀中,“这就是心心念念不舍得的好夫婿?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也亏得你惦记。”

他带着云筝离开,刘文柏却拽着她的裙摆,死死不肯松开。

“不识好歹的东西!”

陆行舟已经耗尽了耐性,硬生生把裙摆撕扯断裂。

眼看着裙摆从手中滑落,刘文柏扑过去想要抓住,指缝间如流水般的绸缎溢出,化开。

“芸娘,芸娘……”

刘文柏眼底满是惊诧,摇着头连连说不,从地上爬起来挡在了门口处。

“爷已经大发慈悲,让你们最后见了一面,你不要不知好歹。”

陆行舟满脸怒容,压低声音说道。

刘文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行舟直接推搡开,跌倒在地上。

门外侍卫也得到陆行舟的眼神示意,挡在了刘文柏面前,阻止他继续挽留。

被搂在怀里的云筝极力想要去看刘文柏,陆行舟强硬地掰正她的脸,面向自己,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再看他一眼,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了!”

“你别伤害他!”

云筝颤动着睫毛,紧张看向陆行舟。

陆行舟不屑地嗤笑:“只要你乖乖的,别再为了那个穷秀才和我作对,我就不会动他。何况,临出门前我是不是交代过你,和他保持距离?”

云筝低下头,抓紧了他的衣摆,紧绷着脸。

陆行舟见她不说话,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捏起了云筝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怎么不说话了?”

“您说得是,是我违反约定。但您又何必将气撒在一个外人身上,尽管冲我来就是了。我这条命本就是三少爷的,想如何责罚,全听三少爷吩咐。”

云筝恭顺地说道。

她深知此时不能激怒陆行舟,不然刘文柏会遭她连累的。

陆行舟的眼神黯淡下来,沉沉地看着她,心中满是不悦。

他何曾真的想要她的性命,不过想让她服软罢了。

她却倔强得很,竟说出一连串的话保刘秀才。

陆行舟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见云筝屈服般闭上眼睛,仰起小脸,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胸口愈发闷堵。

下一刻,他眸色一冷,抬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