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喝完鸡汤,很快就去休息了。
因为害怕有歹人作恶,云筝暂住在了余大嫂的家里。
一转眼,过了好几日。
这段时间里,幸得余大嫂的悉心照料,云筝才得以从那些纷乱的思绪中逐渐走出,心情也逐渐平复。
刘文柏回家后,不到几日就出现在她这里了。
“你怎么过来了?”云筝惊讶问。
“我担心你,你现在有孕在身,怎么我也要好好照顾你才是。”
他语气认真而诚恳,让云筝有些动容。
然而,她并不想过多地依赖别人,尤其是刘文柏。
于是她微微摇头,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
却没想到刘文柏的话引来了余大嫂。
“你们刚刚说什么?云娘子,你有孕了?”
余大嫂惊讶道。
云筝一直都有心隐瞒自己有孕的事,所以余大嫂在一直都不知晓此事。
却不料被刘文柏一语道破,如今这事情恐怕再也瞒不住了。
“大嫂,我……”云筝心中忐忑,犹豫着开口,她担心余大嫂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然而,余大嫂却并未责怪她,反而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深深的笑意。
“怀孕本是喜事一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如今有个孩子陪你,日子也热闹些。”
余大嫂道,“你看我和你余大哥,这么多年无儿无女的,不知道多想要个孩子。你这好福气,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余大嫂作为一个邻里对自己这么照顾。
云筝是打心底感激的。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刘文柏,顿时面露尴尬,他望向云筝,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云娘,对不起,我并非有意……”
“没事,这不怪你。”
刘文柏连忙说:“我娘这几日回她娘家了,估计不会过来找你的麻烦,我这些日子就暂时在你家待着,这些补品你拿着吃……”
“这些都太贵重了。”
云筝有些为难地推拒。
刘文柏却执意将那些补品送到她怀中,温和地笑道:“云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务必收下。”
两人正推让间,云筝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嘟咕嘟叫了起来,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刘文柏一听,顿时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你饿了?”
本想要拒绝的云筝,看到刘文柏急匆匆跑去厨房说要给她下厨。
在一旁的余大嫂早已把刘文柏对云筝如此贴心备至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
“云娘子,我觉得这个刘夫子很是不错,大老远过来给你下厨,别的男人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余大嫂边说,边看向了在外面忙前忙后的刘文柏。
院子里桂花开得正盛,刘文柏正追着一只公鸡满院子地跑。
余大嫂见状,到底忍不住去了厨房帮忙。
余大嫂做饭了得,一来到院子里就迅速而熟练地揪住鸡的后脖颈。
刘文柏毕竟是个夫子,对于厨艺可谓是一窍不通。他那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双手,正张罗着怎么杀鸡取血。
余大嫂的善良与热心,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云筝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看着院子里一片和谐的景象,云筝的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四季轮回,秋去冬来,转眼间已是白雪皑皑的冬季。
村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银装素裹,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而云筝的腹部,也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渐渐变得浑圆高隆起来。
今日她穿着一袭罗青色的袄裙,躺在院子上的长椅上,手中端着汤婆子,正喝着热茶。
刚从外面回来的刘文柏看到云筝在院子里如此悠哉悠哉地晒太阳。
他提着两只鱼进来,说:“今日怎么想着出来了?”
“怎么又做鱼,我害喜不能吃鱼……”
云筝撑着腰从躺椅上起来。
她正要往刘文柏这里走去时,忽然腰肢一软,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坐下。
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的刘文柏,惊得手里的鱼掉在地上。
“云娘,你怎么了?”
“我…我……可能是要生了。”
云筝忍着腹中疼痛,保持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快,你快去隔壁请余大嫂。”
“是是是,我这就去。”
刘文柏缓了缓心神,走到云筝面前把她搀扶起来,去隔壁叫余大嫂。
余大嫂得知消息,立即让刘文柏去村头找接生婆。
那接生婆是村里唯一一个能给妇人接生的。
“妇人生产都是从鬼门关出来的,你速速回来,若是来迟了就不好生了。”
余大嫂认真地对刘文柏吩咐。
刘文柏十分听话,跑向了村头。
他奔到村头后直接找到了那家的接生婆子。
接生的婆子叫吴婆子。
她看到刘文柏来,下意识就要关门。
村里人人都知道刘文柏一介读书人被一个狐狸精给勾引得七荤八素的,现在有家不回,都说刘文柏不孝。
刘文柏还没来及说情况,吴婆子就要把门关上。
他见此赶紧撑住即将掩上的门说:“吴婆子,您先听我说一句……”
吴婆子黑沉下脸,冷扫向刘文柏:“你赶紧走开,我是不会和你去的,你娘那日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谁要去沾上你们家的晦气。”
“吴婆子,你别这样,不是晦气……”
刘文柏看她冷着面色一脸不悦,强行把吴婆子抱起,就要带她去。
“欸欸欸,你这人怎么回事!”
吴婆子推搡开他,“读书人哪有像你这么野蛮的,总得讲道理吧!”
“事急从权,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刘文柏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扛着吴婆子就往外跑。
待他疾步赶到那青瓦小院前,还未进门,便远远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的凄厉叫声。
那是云筝痛苦生产时的呻吟,声声入耳,犹如利刃刺入他的心扉。
他心急如焚,一把拉住吴婆子的手臂,几乎是拖拽着她进了院子。
吴婆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看到屋内那如火如荼的生产场景,她心中的不满也瞬间烟消云散。
到底是人命关天!
她快步走到床边,看着云筝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心中一阵怜惜,“好了好了,没事了,小娘子,你放轻松,听我的指令便是。”
她轻声安抚着,让云筝将双腿打开,开始协助她生产。
旁边的余大嫂见状,也急忙端着热水走了过来。她满脸都是汗水,显然也是累得够呛。
余光见刘文柏还在屋里杵着,余大嫂将他推出屋里:“你是读书人,又是男子,可不好待在产房,免得血腥气重,冲撞了你。”
“无妨,让我陪着云娘……”
“有妨,有妨!”余大嫂横着眉头,不由分说:“你去外头等,屋里有我们照顾着呢!”
见余大嫂这般坚持,刘文柏只好出了屋子。
只是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床榻位置喊了声:“云娘你别怕,我就在外头守着你。”
余大嫂见这男子有情有义的,心里也替云筝高兴。
又听得床榻间传来的痛苦声,她连忙打起精神,快步回到床边忙活。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氛,每个人的心都被云筝的呻吟声紧紧揪住。
“云娘子,你撑住,再加把劲!!”
“快了快了,你再深吸口气。”
“孩子的头出来了!云娘子,再坚持坚持!”
产房里血腥气浓,时间好似都变得漫长而煎熬。
“呜哇——”
直到天昏暗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吴婆子大喜过望,擦着脸上的汗道:“孩子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