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实话实说罢了。”
云筝将头撇开,倔强得很。
陆行舟甩开她的下巴,往后退了半步。
“我劝你别打二哥的主意,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那谁是妾身可以肖想的?三少爷您么?二少爷现在尚且没有婚配,还是孤家寡人,而三少爷不仅有了三少奶奶,还有了林姑娘这位美妾,不是更应该与妾身保持距离么?”
口口声声叫她注意身份,他却夜夜来她的卧房。
他若真的注重礼数,从一开始便不该与自己有这样不正当的关系。
一边与自己苟合,一边又瞧不上自己,云筝心里如冰火两重天,煎熬又酸涩。
见她这般伶牙俐齿,陆行舟不禁冷笑,“还真是只牙尖嘴利的兔子。”
他屈着长指,冷冷敲了敲她的牙齿:“就不怕激怒了爷,爷将你的牙齿一颗颗拔了?”
云筝闻言,又气又难过,索性双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你拔吧。”
“反正在你眼里我不过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你便是杀了我,也不必偿命。何必再说那些话呢,拔吧,杀吧,就当给我个痛快。”
陆行舟今日来这,本是想来缓缓劲儿,他应付赵明月那女人一日,早就累得不行。
本以为能够在云筝这儿睡个好觉,谁知她还与自己赌气。
修长大掌搭在她纤细的脖颈,他怒火中烧,真有那么一瞬间,想掐死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但看到她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终是软了心肠。
“不识好歹。”
他脸色铁青,拂袖离开了她的卧房。
云筝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瞬间软了下去,趴在床边又不受控制地掉了眼泪,砸在床褥上,晕成了一块。
因被陆行舟这么一闹,云筝睡意全无。
在**翻来覆去都还是无法入睡,索性披了件外衫,推开了寝屋门。
此刻,倚梅园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小桃早已沉浸在梦乡之中,对外界的一切声响都毫无察觉。
云筝独自站在园中,仰望高悬的明月,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她轻叹一口气,随后便缓缓地走出了倚梅园,朝着花园的方向漫步而去。
三四月份的时节,花园中的花儿还未完全盛开,大部分的花枝上都只是挂着稀疏的花苞。
云筝沿着小径走,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笛声。
那笛声悠扬婉转,如同清泉般流淌在心间,让人陶醉不已,正是今日《牡丹亭》里的前调。
宛转悠扬,云筝不由得朝着那笛声寻去。
屋檐之上,一道修长身影静坐,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他手中握着一根笛子,通体翠绿,犹如翡翠雕琢而成,透出一股清冷而神秘的气息。
先前那悠扬动听的笛声,正是从这屋顶之上传来。
云筝仰起头,想要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那人的容颜。
然而四周一片昏暗,视线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轮廓。
她努力垫了垫脚,却却不料脚下一滑,踩到了旁边的花盆,身形一歪。
“咔嚓”一声脆响,陶瓷花盆应声碎裂,引得屋顶之人朝她这边看来。
“谁?”
云筝浑身一僵,正当她想着如何应答时,一道猛力从身后袭来。
不等她反应,便被拽入了身后的假山之中。
对方的手也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云筝呼吸急促,听见那屋顶上的人飞身而下,在这假山周围寻找。
她顿时浑身紧绷,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而此时牢牢捂着她嘴的人,不是陆行舟又是谁。
男人的胸膛坚硬如铁,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云筝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眸里满是错愕。
他不是已经走了么,为何会出现在此?
那屋顶上的人又是谁?
“别动!”
陆行舟低沉而严厉的嗓音,如同寒风中的冰刃,紧贴着云筝的耳畔划过。
她心中一惊,丝毫不敢动弹。
所有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外面,听着外面的声响。
浑然不觉陆行舟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入了她的衣衫之中。
他的动作迅疾而果断,仿佛一条狡猾的游蛇,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游动,寻找着它的猎物。
“唔……”
云筝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下意识咬住了陆行舟的手背。
陆行舟吃痛,伸入她衣袖中的手也收了回来。
云筝恶狠狠地盯着他,都这会儿了,他还不忘对自己动手动脚,实在无耻至极!
陆行舟黑眸眯起,也有些不悦,哑声道:“你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云筝听得生气,明明他最狗!
似是为了惩罚她方才那一咬,陆行舟俯身咬住了她的耳垂。
没用力,而是在吮吸,湿热的舌尖滑过她的耳廓。
云筝的心跳很快变得紊乱,连身体都燥热了不少。
之前她与陆行舟便在这假山中做过那种事儿,现在再来一遍,云筝是如何都不愿意的。
“小娘可别乱动,若是被外面的刺客抓到,可就没命了。”
云筝怔住,想问他为何这么确定外面的人是刺客。
刺客这么有闲情逸致,大半夜不睡在屋顶吹笛子吗?
可不等她问,娇软的身躯就被男人撩拨得浑身发软。
云筝闭眼,咬了咬牙,最后做了决定。
这般屈辱又没有头的日子她是不想过了。
与其日日被陆行舟欺负,倒不如直接死在刺客的剑下算了!
早死早投胎,说不定她下一世还能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不至于在这儿被人欺负得死死的。
这么想着,云筝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陆行舟。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直接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云筝一颗心早就乱了,本以为自己一出去就会被刺死,谁知却是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呼唤。
“九姨娘?!”
她睁开眼,只见一袭白衣的陆行易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正握着一支玉笛。
“刚才在屋顶吹笛子的人,是二少爷您?”云筝也惊了。
陆行舟不是说是刺客么?
他骗自己!
陆行易轻声道,“今夜有些失眠,便出门走走,见月色皎洁,一时起了兴致。可是吵到九姨娘了?”
“没有。”
云筝连连摇头,“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陆行易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是夜半笛声,搅扰你的清梦。”
云筝轻声道:“你吹得这样好听,怎么叫搅扰呢。”
听着她的夸赞,陆行易垂了垂眼,待看到她那双美目在月光的映照下宛若盈盈秋水,含情脉脉,他心下忽的一动。
“九姨娘若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云筝愣住,又要教啊?
“妾身愚笨,这些东西怕是学不会了。”
云筝想起陆行舟还在假山里,便故意往外走了几步,引陆行易离开。
“笛子学起来其实很简单,九姨娘不必妄自菲薄,可以试试?”
说罢,他将笛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那笛子入手冰凉,宛如冬日的清泉,瞬间抚平了云筝因紧张而微微发烫的肌肤,带来一丝清凉的舒适感。
“二少爷这笛子,真是别致得紧。”云筝轻轻抚摸那支碧玉雕琢的笛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艳。
陆行易嘴角噙着笑意,“九姨娘若是喜欢,送你。”
云筝心中一惊,连忙摆手拒绝,“不可不可,这笛子如此珍贵,妾身怎敢收受?”
而假山之中,陆行舟静静地藏匿在夜色之中,目光透过缝隙,落在云筝与陆行易的身上,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