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雍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小素,你愿意原谅在下了?”
虞素素松开了周雍的手臂,往后退了半步,蹙眉叹息一声,“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我和你都欺骗了彼此,扯平了。”
“扯平?也好。”周雍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微红,似乎有些羞赧,但眼睛却熠熠生辉,“小素,你现在已经知道在下有能力让你和宣平侯和离,你要不要与他和离?嫁给在下?”
虞素素看着站如芝兰玉树的周雍,叹了一口气,“阿雍,如果是几个月,我也许会想与他和离,但如今……”
周雍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眼眸暗了下来,声音很轻,轻得快被突然袭来的秋风吹散了,但虞素素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忐忑不安。
“如今怎么样?”
虞素素看着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如今,我已经喜欢上他,决定与他共度余生了。”
“你喜欢上他,你果然喜欢上他了……”周雍一向温和的语调陡然拔高,他摇摇晃晃地后退,神色落寞,桃花眸黯淡无光,唇畔漾开一抹苦涩。
其实,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没有可能。
但给她把脉时,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他觉得她保持着清白之身,肯定是不喜欢楚晏,自己也许还有机会。
这几个数月来,他和她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每一次相处,他们的感情都会有所加深,他觉得自己的机会越发大了。
可适才无意间瞥见她脖颈上的吻痕,他才知道,她和楚晏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自己根本不是机会越发大了,而是完全没有了机会。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而本来,他知道自己没有了机会,就不应该再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这样她就不会知道他喜欢她,不会有任何困扰,他们也还能做朋友。
但他之所以要说出来,不是不想与她连朋友都做不成,而是知道,只有她亲口告诉他,她已经喜欢上了楚晏,自己才会彻底死心,不再存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只是,他彻底死心,但他的心里真的好痛,就好像被她拿着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捅了一刀。
“阿雍……”虞素素看着不停地后退、神情十分痛苦的周雍,眼底渐渐浮起了一层氤氲,心疼地唤道。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很难受,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能够安慰到他。
这个时候,虞素素注意到周雍已经退到凉亭的边缘,再往后退一步,就要跌进湖里了。
但他似乎不知道,还有往后退的趋势。
虞素素大惊,连忙跑过去,抓住周雍的胳膊,将他往前一拉。
由于她用力过猛,他险些撞到她的身上。
两人只隔着咫尺的距离,呼吸都交织在一起了。
虞素素有些不自在,脸色微微发红,但她却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
目光紧张而担忧地盯着周雍,虞素素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阿雍,你再往后退,就要跌进我家的湖里了!”
周雍看着虞素素,桃花眸的深处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化为了悲楚和落寞。
他将她的手轻轻地拂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虞素素看了看自己被拂开的手,再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白衣公子。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她感觉到一股痛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咬着牙,眼眶微微泛红,“阿雍,我们……”
“小素,这里已经不需要在下,清心堂还有许多病人,在下先回去了。”周雍打断虞素素的话,声音依旧温和如风,但目光却带着浓烈的痛楚。
他如今看着她,不仅心痛如刀绞,就连呼吸都是痛的。
因此,他只有离开。
“告辞。”周雍拱了拱手,也不看虞素素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过了身。
他犹豫了那么一下,就迈开腿朝凉亭外走去。
虞素素看着周雍充满悲伤和落寞的背影,心里越来越难受。
而且,她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他。
他不能就这样走了。
斜阳西沉,建在湖上的凉亭里,一个面容绝美的蓝衣女子,有些焦急的唤道,“阿雍。”
而快走出凉亭的白衣男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阿雍,阿雍……”虞素素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但是周雍却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眼见周雍越走越远,虞素素小跑着追上去,伸手拉住他雪白的袖子。
虞素素的力道很轻,但周雍却不能再往前走,只是他没有回头,选择用单薄瘦弱的后背对着她。
“阿雍。”拉拽着袖子的手动了动,虞素素垂了垂眼帘,忐忑不安的道,“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是,我们还是朋友,我还是会对你好,还是会守护你。”周雍苦涩地说完这句话,便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
“阿雍……”虞素素看着迅速远去的白衣公子,早已凝结在眼里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落。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看到这里,也不禁叹息一声,并打消了去向侯爷汇报的念头。
“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奉虞老爷之命出来寻找虞素素和周雍的如宝,看到虞素素颓然地坐在凉亭外的台阶上,双手撑着额头,任由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滑落,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蹲在她的身边,疑惑且担忧的问。
听到熟悉的声音,虞素素将撑着额头的双手放了下去,缓缓地转过脸。
四目相对,如宝看到虞素素的脸色惨白如纸,满脸都是泪水。
“我没事。”看到如宝那张有着担忧之色的俏丽脸庞,虞素素勉强牵动唇角笑了笑。
“您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如宝取下挂在腰间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虞素素脸上的泪水。
“我没有哭,是眼睛里进了脏东西。”虞素素握住如宝拿着帕子给她拭泪的那只手,正儿八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