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用了三天,才彻底参透了贺敬元指点她的那几招。
奈何没个人同她对练,她也不知道自己精进了多少。
樊长玉数着日子,后日便又可归家了,届时得同谢征好好过上几招。
她上次回军营时,谢征说是来崇州,还有公事在身,听他话里的意思,应当会在崇州待上一段时间。
于是樊长玉每日除了跟着大军操练,也努力挤时间练自己的雕工。
雕坏了不知多少木头后,她总算能像模像样地刻出个小人偶的雏形了。
怎料这日集训结束,郭百户却道:“从今日起,军营封锁,任何人不得再离开军营,每日的训练时长也翻倍。”
底下的小卒们窃窃私语,樊长玉和另一名队正亦是面面相觑。
“吵嚷什么?”
郭百户一声沉喝,凶煞的目光巡视一周后,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声瞬间平息了下去。
他粗声粗气道:“两名队正留下,其余人回营房待命!”
底下的小卒们三三两两往回走,细小的议论声再次蔓延开来。
樊长玉和另一名队正留在原地,等郭百户吩咐。
郭百户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主力军人数不够,咱们会被调去先锋营后边的右翼营,辅助主力军进攻。多少人从军十载也只能跟在大军尾巴上,得个清扫战场的活儿,这次算咱们捡便宜了,自古富贵都是险中求,老子这辈子就没熊过,你们可别给老子带出一窝熊兵,让老子丢人!”
樊长玉和另一名队正再三保证会加大训练力度后,才被郭百户放了回去。
崇州的战局僵持已久,樊长玉没料到两军这么快就会有一场大型交锋,她心事重重往回走时,却又被郭百户叫住,对方半张脸都掩在浓茂的胡子里,粗噶着嗓音道:“老子知道你上边肯定是有人的,你功夫也不错,但战场上你要是遇险,老子的队伍里不会有人填命去救你,你要是现在去找上边的人把你调往别处,还来得及。”
樊长玉只看了郭百户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回到营房时,小卒们交好的聚在一堆,似还在议论郭百户那番话里的意思。
见了樊长玉,便有人问道:“樊队正,咱们是不是要打仗了啊?”
樊长玉为了显得有威严些,在人前话一向很少,脸上也少有表情。
别说,这个法子还挺管用,她都没怎么发过脾气,但底下的小卒们似乎都挺怕她。
当然,不排除有她带队第一天,就用两把铁锤震碎了郭百户那把大刀的缘故在里边。
她绷着脸“嗯”了一声后,小卒们便静默了好一阵,脸上有对未知的惶然,也有怕自己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父母妻儿的伤感。
樊长玉知道哪怕是当兵的,其实心中也是怕打仗的,毕竟在穿上这身兵服以前,他们也不过是讨生计的脚夫走卒,亦或是勤勤恳恳的庄稼汉。
她没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只道:“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把刀法枪术练勤些,不求前途富贵,那也得有保命的本事,才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等仗打完后回家见妻儿老母。”
顿了顿,又说:“我拿着把杀猪刀都能从一线峡活着下来,就是因为那些反贼杀的人,还没我以前杀的猪多。”
她努力想了一下,终于想起了那个词,煞有其事地道:“熟能生巧在哪儿都是适用的,你们上战场怕,反贼军中的小卒也怕。大家都怕,那就是比谁在害怕时候,挥刀出枪更快。”
兵卒们哄笑出声,原本紧张的气氛倒是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接下来的训练关乎到能不能保住自己小命,又有樊长玉那番“熟能生巧”的言论在前,她手底下的几十号人都练得格外卖力。
谢五更是不吝啬地教了他们不少一击致命的搏杀技巧。
在出征的前一晚,队伍里一个小卒找到樊长玉,把他从军以来得的军饷全交给了樊长玉保管。
他说:“队正,俺娘就俺一个儿子,俺是蓟州黄坪县人,俺要是死了,您帮俺把银子带给俺娘。”
他说完这话就跑了,樊长玉盯着手心里的那几块碎银看了很久,最后收了起来。
从前她也是怕战场的,但想着爹娘的大仇,想着被困在崇州城内的俞浅浅,还有谢征,她便不怕了。
军功是她眼下能想到的,她能自己去完成这一切的最好途经。
不过现在,她心中又多了一个信念——她希望能带着自己手底下的每一个兵,活着走下战场。
距离发兵还有几个时辰,樊长玉干躺了一阵睡不着,便从枕头下方摸出自己雕了一半的木偶继续雕着。
木偶已经雕出了头发,她转动刀刃,慢慢刻出眼睛。
因为雕的是个圆头圆脑的木偶娃娃,眼睛便也雕得大了些。
脑海中回想着谢征的模样,收刀时又将眼尾往上刻了几分,呆头呆脑的娃娃,一下子就多了股鼻孔看人的睥睨劲儿。
樊长玉不自觉笑了起来,她戳了戳木偶圆嘟嘟的脸,小声嘀咕:“还挺像。”
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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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林间鸦雀惊起。
赵询被人压着跪了下去,一地的死尸,全是他的护卫。
他一张脸煞白,额前冷汗密布,瞳孔里映出火光里那人还往下沥着血的剑尖儿,哆嗦着唤了一声:“侯……侯爷……”
谢征抖落剑身上粘稠的鲜血,微微侧过眸子看了过来:“狡兔尚只有三窟,赵公子这窟多得,当真是让本侯好找。”
清风拂过林梢,落在幢幢火光里的这道嗓音,清冷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数日前,樊长玉回营后,谢征便去见了陶太傅一趟,本是要同陶太傅商议皇孙和李家的事,陶太傅却提出有急事要进京一趟,让他在他回来前,先彻查皇长孙和长信王的关联。
谢征应下了,本还想去寻贺敬元,替樊长玉要一个关于她身世的答案。
但不巧贺敬元亲自在同李怀安清点朝廷运来的粮草军械,他眼下明面是在康城,贸然出现在崇州,只会给李党一个他擅离职守的把柄,谢征这才直接去查皇长孙一事了。
跟皇长孙有直接关联的是赵询,他自是从赵询着手查起。
因赵家是做生意的,消息甚是灵通,崇州被围之前,赵询就已出城。
赵家的生意涉猎极广,据点也极多,谢征废了些力气,才堵到了人。
赵询见到谢征亲自前来时,便已知大事不妙,勉强回道:“侯爷说笑了,只要侯爷有用得上赵某的地方,赵某必当是肝脑涂地……”
谢征似笑非笑看着他:“年前赵公子在清平县找到本侯时,也是这般说的。”
赵询脸色僵了僵。
谢征手中带血的长剑落在他肩头,赵询艰难咽了咽口水,艰涩道:“侯爷息怒,赵某这条贱命也是握在旁人手中的,许多事,赵某都是身不由己。”
谢征手上微用了几分力道,剑身下压,赵询便吓得一句话不敢再多说了,冷汗滚珠子似的,一颗连着一颗从额角坠下,身形僵如铁板。
带血的长剑从他肩头的衣物抹过,在衣袍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明明还隔着一层衣袍,但赵询仿佛已感受到了剑身的寒意,以及鲜血糊在衣物上的那股黏腻,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一张脸,白得几乎瞧不见一丝血色,浑身抖若筛糠。
谢征收了剑,交与身后的亲卫,散漫道:“别介意,借赵公子这身衣裳擦擦血。”
赵询整个人都瘫软下去,有些溃然地道:“还请侯爷给小人一条生路。”
谢征嘴角噙了一丝薄笑道:“本侯落难时,赵公子替本侯买过二十万石粮,说起来也是故交,本侯且问赵公子几个问题,赵公子只要如实回答,本侯不会为难赵公子。”
他不说当初的买粮还好,一说赵询脸色更是惨白。
他当初买粮,是看出魏严想至他于死地,而李太傅坐山观虎斗,只想把事闹得更大以便弹劾魏严,这才未雨绸缪替锦州囤下粮草。
但赵询故意留给了贺敬元尾巴,让贺敬元知道是谢征买的粮。
原本也是想让谢、贺二人相斗,毕竟他们一个与魏严反目,一个又还忠于魏严。谁料到贺敬元压根没有动作,这才有了后背魏宣强行征粮,随元青假扮征粮官兵杀人,煽风点火的事。
他重重给谢征磕了个头,脑门抵着地面,嗓音发颤地道:“侯爷息怒,小人当初也劝过殿下,奈何小人人微言轻,左右不了殿下的决定。当初的事,绝非小人本意。”
谢征问:“你说你为皇长孙效力,本侯如何相信你背后的人就是皇长孙?”
赵询眼底闪过几许挣扎,最终还是答道:“小人的母亲,便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后来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实则是嫁与家父,暗中替太子妃打理宫外产业。”
谢征早命人查过关于当年东宫大火一案的卷宗,知道太子妃的确有个年满二十五被放出宫去的大宫女。
锦州之败和东宫大火是一前一后发生的,承德太子一死,太子妃和皇长孙也惨遭横祸,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件事必然是有关联的。
东宫大火背后,或许就藏着锦州惨败的真相。
谢征负于身后的一只手不自觉攥紧,声线冷沉:“太子妃和皇长孙,不都死于东宫大火了么?”
赵询答:“东宫大火,乃太子妃所放,为的是替皇长孙求得一线生机。”
谢征眉头狠狠一皱,问:“想要皇长孙死的是谁?”
赵询苦笑:“小人当真不知,小人母亲也是在东宫大火之后,才收到了一封太子妃生前亲笔所写的,关于皇长孙去向的信,但信中对要谋害东宫的人只字未提。”
谢征眸色骤冷,面露讥诮之色:“合着赵公子是编了个谎话来糊弄本侯?”
赵询忙道:“小人不敢,侯爷若不信,还有太子妃的亲笔书信和信物可作证。”
谢征凤眸在火光里幽沉一片,任谁也瞧不清其中底色,他问:“皇长孙便是如今的长信王长子?”
都问出这么多东西了,赵询又和长信王府来往密切,加上之前长宁说过,俞宝儿母子被扣在长信王府上,很明显都在指向一个答案,谢征这最后一句才问得这般笃定。
赵询不敢隐瞒,点了头。
谢征狭长的眸子微眯。
一切都对得上了,长信王造反只能打着除魏严,清君侧的旗号,却不敢直接拿皇长孙的正统来说事,因为长信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掉了包。
皇长孙也不敢主动暴露。
毕竟长信王都能直接造反,一旦发现自己儿子被鸠占鹊巢这么些年,只怕压根不会给皇长孙活路。
他问:“年前随元青会出现在清平县,也是皇长孙的手笔?”
汗水从赵询眼皮上滴落,他答:“是。”
皇长孙通过赵询,知晓了谢征在清平县,设计让随元青前去,便是想借谢征之手,除去随元青。
那时候崇州还无败势,长信王若能趁谢家军被北厥牵制,一鼓作气拿下蓟州继续南下,打到京城逼宫皇帝也不无可能。
但长信王立的是随元青为世子,日后便是打下了江山,能继承皇位的也是随元青。
所以皇长孙要随元青死。
现在长信王明显落败了,皇长孙也深知靠打到京城夺回皇位不行了,才频频向李家示好。
谢征冷嘲:“承德太子的后人,就是这么个东西?”
赵询苦笑道:“殿下幼年为了取代长信王长子,生生被烧毁了大半张脸,落下一身病根,这些年愈发喜怒无常。赵某虽只是一介满身铜臭的商贾,却也分得清是非大义。如侯爷这等盖世英雄,赵某便暗自钦佩不已,赵某心中也明白,殿下有朝一日若继承大统,只怕民生苦矣。”
他似挣扎了一番,终于冒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已有子嗣,想来侯爷也见过,清平县溢香楼的那位女掌柜,便是殿下逃跑的侍妾,她的孩子,便是皇重孙。而今这世道,侯爷也瞧见了,皇权衰落,党争不休,民生艰难。侯爷比起当年的魏严,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侯爷愿效仿魏严,扶持皇重孙上位,小人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谢征眼底半分意动也无,似乎对他所言的那些,提不起半分兴趣,上扬的唇角带了几分讥诮意味道:“你能背叛你家殿下,转投于本侯,本侯又如何确保,你不会转头又投向旁人?”
从古至今,二姓家奴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赵询深谙这一点,终是和盘托出:“小人只是想替自己和母亲谋一条活路。自皇重孙寻回以后,殿下脾性愈发反复无常,甚至派了影卫监视小人与家母,只为防着我们转而拥立皇重孙。殿下的猜疑与日俱增,小人怕他有朝一日会对小人和家母下手。”
他顿了顿,又道:“小人也是打第一眼见到侯爷,便觉侯爷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才敢在侯爷跟前说这等狂言。”
谢征并未理会他那最后那几句拍马屁的话,黑睫半垂,似在思索着当前的局势。
松脂火把“噼啪”燃烧着,在这只有风声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谢征问:“皇重孙母子现在何处?”
赵询艰涩答:“她们和家母都还在崇州城内。”
相当于是当人质,让他在外边做事也不敢生出二心。
谢征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皇长孙现在和李党合作,要想帮李党拿到崇州的战功,就只能先扳倒贺敬元。
京城和崇州相隔千里,朝堂上对贺敬元的弹劾,尚还未传到谢征耳中。
他问:“你们拿到了贺敬元什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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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雕了一整晚的木偶,总算把娃娃的脑袋、身子都给雕完了。
说丑吧,看久了又觉着怪萌的。
她对自己的第一个成品还是挺满意的。
洗漱时,谢五不知从哪儿给她弄了块护心镜来,让她揣兵服里边。
樊长玉看了一眼护心镜的大小,觉得还是继续揣自己从蓟州上路去找长宁时打的那两块钢板安全些。
谢五得知她前后都要绑一块钢板,惊得目瞪口呆。
樊长玉觉得谢五惊成这样,可能是就没见过像自己这么怕死的人,但本着活命最重要的原则,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揣上了。
将军们带护心镜是因为战甲已经护住了其他要害,心口只是最后一道防护。
她身上这件小卒兵服估计连一刀都挡不住,关键时候还是得靠钢板保命。
那块巴掌大的护心镜,谢五嫌带着不方便,影响他灵活性,樊长玉便偷偷给了那名拿银子让自己代为保管的小卒。
对方接过护心镜时,看着樊长玉泪眼汪汪,就跟看再生父母似的,弄得樊长玉格外不好意思。
郭百户清点队列时,发现樊长玉没走,眼底说不上是怕麻烦,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很复杂。
他吼了声:“上了战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着了!活着回来的,老子给你们庆功!”
樊长玉跟着周围的兵卒们一起大声吼“好”。
恐惧、豪情、牵挂,似乎都在那一声里吼了出来。
跟之前一次上战场不同的是,这次樊长玉他们站得没那么靠后,又不是中途去支援的,可以完整地看到两军交战前的阵型。
黑压压的好像两个蚁群在对峙,隔得太远只能瞧见对面反贼高举的长戈上缠绕的红缨连成了一片。
两边的角声吹响时,两军的前锋部队便嘶吼着往前冲,很快就撞在了一起,仿佛发出了一声闷响。
樊长玉觉得军中的小卒们,胆子最大的应该就是前锋营里的了。
毕竟后边的人是跟着前边的人冲,而前边的人,是迎着敌军的刀锋长矛往前冲。
让她很意外又很欣慰的,是她手底下那几十个兵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往那边杀,他们就立马冲过来。
樊长玉也说不清,他们跟这么紧,是试图保护她,还是想求她保护。
但他们这个组合,无疑似一根锥子,樊长玉作为那个锥尖儿,就没有她戳不进去的地方,谢五一直紧跟在她三步开外的地方。
陌刀在樊长玉手中被舞成一道残影,她一路往前推进,一开始还能瞧见前锋军的影子,后面就发现视线所及全是敌军了。
她记着她们是给前锋军打辅助的,瞧不见前锋军了还很着急,一面继续往前冲杀一面问谢五:“你看到前锋军的军旗了吗?”
前锋军负责把反贼的军帐冲散,她们则要从前锋军撕开的口子里挤进去,让后边的步兵把这道口子越撑越大,分割反贼的兵力才行。
一旦在哪一处断掉了,被反贼围了过来,就轮到她们自个儿被包饺子了,那可是九死一生。
谢五满脸都是血,他对着持刀冲上来的反贼横劈了一刀,有些崩溃地道:“前锋军已经被冲散了,现在咱们成了前锋军!”
樊长玉有些发懵地“啊”了一声,仗着陌刀长度上的优势,一刀逼退杀上来的小卒,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兵卒们,已经从最开始的几十人,变成了浩浩****的一群人。
郭百户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拄着长刀大喘气,骂骂咧咧道:“你个傻的,赶着投胎似的一直往前冲,老子的右翼军愣是被你冲成了前锋军!”
谢五没理会郭百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樊长玉道:“我去把前锋旗捡回来,后边的将士们看不见军旗,不知道往哪边冲。”
战场上最忌乱了阵型,被敌军分成小股力量蚕食掉。
樊长玉一脚踹飞一人,喝问:“旗在哪儿?”
谢五轻功好,踩着反贼的人头往前跃了好几步,给樊长玉指了一个方向,樊长玉便又如尖刀一般,一路往那边推进。
高处观战的将领们,瞧着前锋军的雁阵被冲散时,一个个面色凝重,似乎已预见了这首战会输,怎料护着前锋军冲锋的右翼军中,突然又生出一个锥头,像蜂尾针一般,无比锐利地继续朝着反贼母阵腹腔扎去。
将领们先是面面相觑,等那个新生出的锥头,同被冲散的少许前锋军汇合,还扛起了前锋旗后,杀得反贼节节败退后,一个个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一名将领道:“听说过后卫可变前锋的,却还是头一回见右翼军也成了前锋军,都不及变幻阵形就能稳住攻守形势,领兵的只怕得是个老将才能如此敏锐力,洞察全局。”
另一名将领道:“这右翼军乃是唐将军的新兵临时组建的,唐将军麾下果真人才济济。”
唐培义僵笑着应和了两声,一双眼死盯着下方的战场,想看清领兵的是何人,奈何距离太远,他都快盯成了个斗鸡眼也没瞧清,想破了头愣是想不出自己麾下何时有的这号能人。
只有贺敬元望着山下的战场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