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灭门惨案

天是暗的,风是黑的,从身上刮过,在这样静寂之中,一种恐惧在心底蔓延,呼吸变得时轻时重。

炭炉上噼啪啪的火燎子上蹿下跳,像惴惴不安的心跳动的节奏。

安晚晴望着楼外客栈中星星的烛火光亮,眸光霎时深不可测,她曾费尽心机的要逃离权势之下的阴谋圈套,但她明明都沦落江湖又无人知晓她这个人,成功的与这些诡谲黑暗斩断了联系,却偏偏又为了那些虚名回來。

争什么呢?

她开始一遍一遍反问自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罪名,她布了一个一个的局撒了一个一个的网,但却无力将它们收拢,也无力操纵局中棋子将敌人一击即中,她还沒有想好怎么收拢这个大网就亟不可待的将网撒了出去,到此刻,她身边的人在一个一个离开,因为她的并不完善的所谓好计谋。

此刻的她就像嗅到了血腥味儿的狼,顺藤摸瓜的开始漫无边际的畅想担心,不仅络纱齐风,还有阳春陈奇,还有云坤与沈凤。

这个战局太大,她被困在最低洼的地势,看不到局势的一丝一毫,抬眼见到的皆是无尽的夜,感觉像钻进了谁的套子,再难挣脱出去。

怎么从那种煎熬与自责之中熬过來的,安晚晴全无感觉,只因第一缕曙光亮起之时,那消失的两个人都回來了。

是她自己吓自己,安晚晴听见络纱叫自己,惊喜的转过头去寻。

一前一后两抹白衣一闪而过,落座在桌边,却是都不开口说话,沉眉冷目的睨着窗下。

安晚晴脸上喜色淡去,不禁又担心起來“怎么了?”

“左相书柬之,满门被杀……”齐风低低的说,但楼外却不知从何处飘來惊恐的声音“相府满门被灭,无一活口……”

安晚晴朝楼外望去,面色清寒,四周的空气都冷却下去,她的手指都在颤抖“什么人做的?为什么杀他们?是不是因为云家?”

一国丞相,百官表率,朝廷颜面,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动书柬之?

私人恩怨绝无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楚汉之战脱不了干系,那到底是楚国人下的手,还是云汉自己人想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越想就觉得人心可怖,安晚晴心底止不住的冷噤,而身旁两个人愈加默然,那脸上的苍白不亚于安晚晴。

“到底是谁?”安晚晴倏地站起了身,桌子被猛力一撞,茶杯便摇摇晃晃的在桌上打了个转儿,从桌上滑落到地上,碎裂。

沒有人去接住它,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茶杯之上。

安晚晴肯定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才会面带忧色才会不愿吐露半个字,那是知道杀手是谁,还是知道书柬之为什么被杀?还是说杀手來头太大,天医阁不愿意淌这一趟浑水,还是这人來头连天医阁也不敢招惹……

“是楚衍?”安晚晴试探的问道,心底却疑惑,即便是楚衍,齐风与络纱也不该是这样的表情,两国交战,楚衍要吞并云汉断了云宗一只臂膀也是情理之中,绝不会带给他们这样的震骇。

络纱与齐风不说,安晚晴就越急,与其等着怎么也不会开口告诉她的两人开口,不如自己亲眼去看看听听,她抬脚就跨出了长凳便往楼下走。

“不准去!”齐风怒喝,络纱肩头闷颤,僵硬的望着齐风。

安晚晴停下转过身望着眼前怒气沉沉的人,这个样子的齐风她也只见过两次,一次他阻止她与仇人云初走,一次她阻止他与云初动手……

“要我不去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安晚晴目光一下子遥远起來,戒备着齐风。

讲条件,做交易……

齐风不满的瞪着安晚晴,缓缓起身走到她前头,“你不会武功,去就是送死。”

送死?安晚晴蹙眉凝望着齐风忧虑不堪的眼睛,她自问在这个时空來了之后,还不知道哪个地方是有进无出,见那个人是必死无疑的,心下也认真警惕起來,“可你们会。”

她太相信他们了,也太高看他们了,齐风不由望向她,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我们到时只怕自顾不暇……”

安晚晴愣了好久,从來不会说一句软话的人竟然会显得有心无力的样子,,认输的样子,“我答应你不去找那些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杀书柬之的人是谁?”

齐风望着她好一会儿,络纱走了过去,“玉儿,我们回天医阁,十日之后,我们什么都告诉你。”

十日?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世间结点?安晚晴微微摇着头,心底沉了沉,望着齐风与络纱一步一步往后退“我以为你们超脱世外,不料也有害怕之物,害怕得畏首畏尾,他难不成是你们的天敌……”眼见着络纱与齐风惊愕的模样,她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我说错了,你们不是天敌,他是你们的克星才对,吓得你们闻风丧胆慌不择路的要逃回自己的老窝!”

啪……

响亮的一耳光,打得安晚晴耳里嗡嗡作响,下意识的捂住脸,脑海里还一霎冷静下來,火辣辣的疼并未刺痛眼睛,她瞪着络纱颤抖着手歉疚的想跟自己道歉,像个叛逆的妹妹,拒绝抗拒着络纱往后退了一步,“我说错了吗?你们就是胆小如鼠,他们是杀人犯,能下得了手灭了书柬之一门,他日,羽翼更丰之时,也能轻而易举的摧毁天医阁!”

络纱与齐风脸上一团僵硬,眼见着安晚晴走下了楼梯,齐风身影一闪紧跟在她身后,点了她的穴道。

“放开我!”安晚晴怒吼着,她心底翻江倒海着,沒有缘由的想要挣脱齐风与络纱的阻难“你们胆小怕事是你们的事,我是我!”

身后沒有声音,空气里只余她清亮的声音像狂风一样肆虐在耳里。

“我不是络玉,我跟你们毫无关系,你们想回哪儿回哪儿,我管不着也不想过问,你们也休想管我的事儿!”安晚晴憋着一口气,失了理智似的吼道。

全然不知,身后的人因她的话,皆僵硬成了隆冬之中的冰柱。

“玉儿……”络纱哽咽着,望着那坚决的背影,眼底的冰花儿开得愈加急切烂漫,“你怎么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