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杏林社。
改造工作如火如荼,前院除了已经完工的部分之外,后期工程更加庞大。
在庭院两边,各有两栋木楼正在加紧建造,此时木楼已经完工大半,但还有不少工匠在周围忙碌。
木楼的规格方方正正,与时下建筑风格不一。
秦业身体稍好,便来帮着贾亮盯着工部工匠建造,他本就是工部的人,对工部的许多事物很熟悉。
负责人老何走到秦业所在的休息处,摸了一把汗水道:“秦老大人,工期太紧了,这些木楼太大,里面的房间设施太多了,恐怕赶不及。”
贾亮给了老何一个工期,老何起先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按时完工,可没想到人手跟不上,而且前后那些他没见过的设施实在是太过耗时,眼看就要超期了,故此今天来找秦业诉苦。
“你慢慢来就成。”秦业一改当官时的模样,温言道,“工期可以延长一个月,你让大家伙好好做,完了等他回来会有额外的赏银。”
这是贾亮来信说的,也是秦业今日身体方好一点便来杏林社的缘由之一,还有一个原因,秦钟到底是没有去别的书院,而是由凤姐儿出面,将秦钟弄进贾家族学,据说是得到了老太太首肯,亲自与府中管事说的。
秦业今天一个是看看未来女婿弄的宅子,再一个就是看看秦钟学上的如何。
“谢谢秦老大人。”老何得了一个意外的惊喜,不再抱怨,堆着笑脸满口子道谢,“多谢贾大人,我这就去跟他们说去,一定要将贾大人交代的做好,务必早日完工。”
还是银子好使啊...秦业心知,以他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够让老何如此,至于贾亮当千户一事,他还不知道。
后院,一处凉亭中,帘子垂着,遮挡外人目光的同时,也遮挡着偶尔透过来的阳光。
天气很热,秦可卿穿着单薄的丝绸裙子,依然觉得很热,她不住的打着团扇,对面坐着的凤姐儿也是如此。
如今凤姐儿没事就喜欢过来,与秦可卿一起说话,荣国府那边反倒是关注的少了些,只是管着大事,不像以往那般所有事情都抓着。
“妹妹,亮兄弟没有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凤姐儿喝了一口茶水,问道,“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了,亮兄弟回来要好好补偿你。”
补偿两个字,凤姐儿有意无意说的重了些。
秦可卿俏脸莫名一红,啐道:“姐姐又来胡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这不都是自己家的事情么。”
“哟...”凤姐儿妩媚一笑,意味深长道,“都没有成婚呢,就是自家的事了?看来亮兄弟已经把妹妹吃死了吧?妹妹,男人可不能让他太早吃到甜的。”
二人之间这段时间熟络了,一向是这么说话,三句两句总是离不开贾亮,只不过凤姐儿是过来人,话语间有时候带点味道,让秦可卿这个黄花大闺女不懂。
可是,时间长了之后,任你是如何不懂,耳濡目染之下也会成长起来。
所以秦可卿常常被凤姐儿打趣成一个粉娃娃,怎么也习惯不了。
经过凤姐儿这么一说,凉亭中风月无边,**漾着异样的味道。
“姐姐,你还说!”秦可卿嗔道,“这种话传出去之后,你要我怎生见人?”
凤姐儿环视一眼身边的丫鬟,在看一眼对面的宝珠瑞珠丫头,笑道:“这都是一些闺房私房话,谁敢四处乱说去,要是让我知道了,我撕烂她的嘴。”
凤辣子还是那个凤辣子,几个丫鬟暗中吐吐舌头,不敢言语。
“都是自己人,谁会乱说。”秦可卿一笑,冲淡刚才凤姐儿话语带来的严肃气氛,岔开话题道,“这段时间,真的要多谢姐姐,不然我一个人是无法看顾过来的,要我说,亮哥哥回来,该补偿姐姐才是。”
秦可卿要看顾什么?
要看顾贾亮后院的一些设计施工,贾亮走的时候有过交代,一些地方不能马虎。
但秦可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通过丫鬟小厮,也不能全盘掌控,何况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幸亏是凤姐儿帮忙。
秦可卿一句补偿,本是说的十分自然正常,可停在凤姐儿耳朵里,似乎有别的意思,将她闹的脸色微红,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看你说的。”凤姐儿笑道,“隔壁左右的,谢什么谢,亮兄弟不是替我姑妈看病去了么,诶,你说亮兄弟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一个园子,他不种树不养花,弄这些块块,跟个菜园子似的...”
“亮哥哥说,女子持家,还需要一个好的身体,所以我在练拳的同时,以后也会做一些活计,这些还真的就是菜园子。”秦可卿噙着笑容道。
凤姐儿微惊,道:“真是菜园子?这一大片都是菜园子?”
大户人家,再如何不讲究,也不能在府中这么弄,所以凤姐儿很吃惊,她还以为那些是花圃呢。
“也不全是。有些是要种花的...”
贾亮为何如此设计,无人清楚,这一大块宅院,对于贾亮前世今生来说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隔壁,荣国府,荣庆堂。
老太太没有凤姐儿陪着,和府中王夫人、邢夫人他们一块玩牌,显得心情不错。
不过现场间没有凤辣子,气氛没有往日那么快活。
“来太太。”邢夫人日常舔道,“今儿您这手气是真的好,我这匣子里面的铜钱、碎银子都快没了。”
“呵呵。”老太太咧嘴一笑,道,“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确实有好事情,赢你们一点银子罢了,你们往日赢我还少了?”
“有什么喜事?老太太说来让我们也高兴一下呗。”王夫人笑道。
老太太很爽快,将贾敏近来吃了贾亮的药,病体好转,并正在来金陵路上一事说了:“亮哥儿真是一个好大夫,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这次他回来我要好好谢他。”
邢夫人吃惊,一时没有过脑子,道:“痨病都能治好?”
贾敏得的是痨病,这个消息一出,场间诸人齐齐吓了一跳。
王夫人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老太太不敢说话,其他丫鬟更是如此。
痨病是不治之症,更加能传染,这是这个世界公认的事情,而贾敏得了痨病,又在赶来金陵的路上。
贾敏来了住哪?
毫无疑问是要住进荣国府的,这就是这些人变脸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是痨病?”老太太甩手,派也不打了,脸色沉了下来。
她不说贾敏得了什么病,就是怕府中诸人这般变脸。
邢夫人闻言心中一慌,有心撒谎可又没有那个本事,强笑道:“我是听...听...上次那两个大夫回来,跟琏儿说话,我...我听见了。”
好哇,原来你们一家子早就知道真相,只是瞒着我...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只感觉头晕脑胀,被人愚弄的感觉太坏,这档口犹如有一口大钟在她耳朵边不停的敲。
鸳鸯见老太太这幅脸色,忙上前替老太太抚弄后背。
好半天,老太太缓过劲来,咆哮道:“你们一个个平日就是这么哄我的?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王夫人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其他丫鬟胆战心惊。
“你们一个个算计来算计去,连自己的至亲都要算计,还说亮哥儿是外人,我看你们才是外人...”
......
船只顺水而下,进入江水,逆流而上再进金陵。
苏州距离金陵不远,要是日夜兼程的话,按照如今的速度,赶到金陵也用不了一个月。
只是,贾亮既然定下路上操练二代兵的策略,便打算好好的利用这一个月,不急着进金陵。
在苏州城外,贾亮领了赵九,带着一个百户的锦衣卫去找二代兵。
原本他身边是有一百五十人的锦衣卫随同,只是派了五十个去船上,林家原本定下的船只也被贾亮换过,换成了官方的大船。
“亮大哥。”赵九亦步亦趋的跟在贾亮身边,骑着马,诧异道,“他们走水路,还用的着这么多人手保护?”
“有备无患,我总觉得这一路回去,不会太平。”贾亮一手拉着缰绳,皱眉道,“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贼寇?”
“你是说,那些贼寇还会来?”赵九不信,“我们那段时间可是将他们杀的落花流水啊,他们还敢来?”
哼,落花流水并代表杀干净了...贾亮腹诽。
其实,最主要的是,贼寇盯上他之后,他就仔细思考过敌手是谁,原本没有什么头绪,来苏州后见到贾琏,让他有了目标。
这几日,贾琏看贾亮目光闪烁,完全和在金陵之时不一样,贾亮愈发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亮大哥,不可能吧,他们胆子没有那么大吧?”赵九还是不信,哪个贼寇有胆量袭击锦衣卫以及四百多个官兵?
“别说这么多了,小心为好。”贾亮一夹马腹,道,“赶快去和他们汇合,我忍不住要操练他们了。”
“亮大哥,我查探清楚了,这些兵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打算怎么练?”
“用银子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