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风从来没有停过,隐忍了数年的刘恒例行公事般的结束了朝会,刚刚回到勤政殿就收到了江南送来的密匣。
龙禁卫都指挥使曹久功将密匣呈上,满脸疑惑的说道:“陛下,说来也奇怪,这密匣是羽林郎秘密送到京城的,直接送到了臣的家中……”
“嗯?”
刘恒也惊讶的看向桌上的密匣,金漆封印的密匣不会有人仿制,这明明是贾赦出京前自己亲自交给他的。
三千羽林郎,乃太上皇最强也是最信任的心腹亲军,至今上皇诸子无人敢向其伸手。
羽林郎对太上皇的忠心毋庸置疑,是什么原因让羽林郎避开了龙首宫,连皇宫都不敢进,直接跑到曹久功的府上送去了密匣?
封漆完好,刘恒打开后里面放着三封密信和一叠厚厚的奏章。
三封密信字迹落款各有不同,放在最上面的便是荣国府袭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底下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和小胖子贾琮。
“奇怪……”
刘恒先打开了贾赦的密信,刚刚看了几行便脸色大变,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尽是惊惧与愤怒。
“好胆!老十四这畜生合该碎尸万段!”
“皇爷……”
“陛下……”
宫中无秘密,哪怕勤政殿是皇帝刘恒的底盘。
可隔墙有耳,谁也不敢保证勤政殿的四周没有别人的眼线。
刘恒没有理会夏守忠和曹久功的劝阻,快速的看完了贾赦的密信,随后交给了曹久功和夏守忠,一边拆开林如海的信,一边说道:“你们看看,老十四这畜生都干了些什么事?怪不得羽林郎不敢往父皇那里送信,敢送吗?”
嘶!
刘忭这是打算气死他老子好继承龙首宫皇极殿吗?
得亏此次南下的羽林郎千户还算有脑子,但凡这消息就这么传到龙首宫去,京城乃至整个天下就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曹久功脑子转的极快,匆匆看完了密信后躬身谏言“臣以为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圣人那边陛下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正在看林如海密奏的刘恒,抬眼瞥了一眼曹久功,幽幽问道:“曹卿可有主意?朕是真不想给老十四收拾这烂摊子,这跟活吞一只苍蝇有什么区别?”
“正如贾赦所言,既然甄家在背后支持忠信王,那不妨将这些事统统推到甄家身上。圣人慧眼如炬,怎么可能瞧不出甄太妃、忠信王、甄家这三者的关系。甄家造反,与忠信王造反并无区别,总不能甄应嘉自己想当皇帝吧!”
曹久功侃侃而谈,最后补充说道:“甄家反,与忠信王反在圣人的心中唯一的差别就是,裹挟与主动。义忠老亲王当年的事是圣人心中的一根刺,谁触谁死,奉圣夫人已是八旬老人,甄家的保命符也快没了!”
刘恒放下手中的密奏,微眯双目。
曹久功说的对,刘忭是生是死并不重要,不如借此机会,逐渐瓦解站在刘忭背后的那些势力。
比如金陵甄家,借此机会先在父皇那提上一嘴,先把江南的权力收回来再说。
等到奉圣夫人一死,甄家还不任由自己拿捏?
而且林如海这一次竟然向自己请旨赐婚,将林家独女嫁给贾琮。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贾琮这个小胖子是自己的人,林如海这么做不就是向自己表忠心吗?
江南盐课最重要的扬州巡盐御史府,自此就成了帝党中坚,每年送到京城的两三百万两的盐税,刘恒想想都觉得开心。
“大伴,你去趟慈宁宫,请母后为贾琮与林如海之女赐婚……”
“啊?”
刘恒突如其来的一句吩咐将还陷在刘忭造反之事的夏守忠和曹久功都惊呆了。
这赐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刘恒微微一笑:“既然老十四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那朕也不能落后不是?那就先从京营十二卫开始吧,掌控荣国府就是第一步!”
说罢,他将匣子里贾赦与林如海准备好的甄家罪证一拿,跟曹久功说道:“曹卿,随朕去龙首宫一趟,父皇也应该看看甄家都是些什么玩意了!”
……
自打贾赦带了黛玉南下,宝玉萎靡了好几天后又恢复了原样,天天围着一院子俏丫鬟玩耍。
这日他正带着十几名丫鬟在院子里玩躲猫猫的游戏,脂粉味儿香溢满园,娇笑声与宝玉姐姐妹妹的呼喊随着秋风都飘到了王熙凤这儿。
一想到自家爷们这会在江南还不知道有没有寻花问柳,本就处于烦躁期的王熙凤猛地一拍桌子,娇喝道:“平儿,死哪去了?你去前面问问,看有没有江南来的信!”
平儿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柔声安慰道:“奶奶,奴婢已经寻人问过了,按时间算,这信这几天也就来了。二爷跟着老爷,不敢胡来的,您放心便是。”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熙凤凤目微张,烦躁的想要骂人,想起丈夫离京前的柔情蜜意,又萎靡起来,长叹道:“你听听你听听,咱们家爷们去了千里之外为家里打拼,他们倒好,依旧高乐不知世事艰难。公爹与二爷他们去了江南这么多天,连问候一句都没有……”
哐啷!
丫鬟小红突然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平儿看到自家奶奶的眉头紧皱,正要呵斥便见小红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说:“二奶奶,出大事了!我爹让奴婢来报,宫中来了旨意,要给三爷和林姑娘赐婚!”
的确是出大事了,这对于荣国府来说与天塌下来不遑多让!
王熙凤连气恼都来不及,连忙招呼平儿给她穿戴。
“完了完了,老太太那和宝玉那还不得闹翻了天?家里的爷们都不在,这让我怎么办才好?”
平儿熟练地给王熙凤穿戴着,柔声应道:“奶奶还记得三爷得了圣恩后老爷在荣禧堂说的话吗?这赐婚的旨意说不定就是老爷向宫中求来的。既然老爷敢求这道旨意,奶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万事都有老爷顶在前面呢?您只是孙媳妇,这不是还有太太与二太太在吗?”
王熙凤眼前一亮:“对呀,太太才是嫡母,宫里给琮哥儿赐婚,该管事的不就是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