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铁路还真是吃银子的!

林如海作为大夏的财神爷,拨弄起算盘珠子,比他弹琴顺溜多了。

不一会就将修建从京城至通州码头的铁路花费,摆在了皇帝老爷的面前。

自认为如今腰包鼓鼓的皇帝老爷看着那一串数字,整个人都麻了。

“这么费银子?那要是把铁路修遍国朝,朝廷的岁入都赶不上铁路一项所耗。”

一旁啃瓜不停的贾琮抹了一把嘴边的汁水,嘀咕道:“铁路铁路,那玩意是钢铁,肯定费银子啊!”

皇帝老爷只是瞥了这货一眼:“要你说?朕当然知道。”

他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桌案上咚咚咚的敲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作为帝王,当今皇帝并未接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但反过来说,“离经叛道”的倔老四反而是最为有冲劲有魄力的。

至少动不动就要耗费上千万两白银的铁路,放别的帝王,说不定就直接将这个项目给砍了。

要知道元祐六年时,大夏岁入不过四千七百万两,这还是折合计算了粮、布等实物税。

若不是开海、劫掠……咳咳,海外开拓带来了足够的银子,说实话对于铁路这个吞金兽,倔老四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继续倔了。

“陛下,铁路不只是运输,它可以带来一系列技术爆发性的发展。光是它所能带动的政治、经济、工艺、民生等各个方面的巨大飞跃,就足以让国朝勒紧裤腰带了。”

贾琮将大半个寒瓜吞进了肚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来到龙案前,给皇帝老爷算了一笔账。

“随着大夏疆土的扩大,光靠骑马是不能做到对疆土牢牢的掌控的。人会瘫马会累,但火车只要有足够的煤炭,它就不会停歇。”

皇帝听的很认真,因为贾琮所讲的正是他现在越来越头疼的。

三皇五帝到如今,历代王朝都在不断往外开疆拓土。强如先汉,明明把西域都给占了,把匈奴打的丢盔弃甲,可最后都是无法做到长期稳定的统治。

抛开中原内乱的原因,事实上更大的原因就是距离中原太远,后勤线太长。

“陛下您想想,若西域、北疆发生战事,京营开拔抵达前线需要多久?有了铁路,哪怕做不到朝发夕至,半月,最多二十天,京营大军就能神兵天降……”

幸亏方才吃了半个寒瓜,贾琮这会嘴皮子挺溜,一口气从政治、军事、经济等好几个方面阐述了一下铁路所能带来的好处。

皇帝越听越觉得每年投入上千万两白银来修建铁路是一桩值得的买卖,正要拿出帝王的霸气拍案而定,却听一旁的林如海幽幽说了一句。

“想要将铁路修到西域去,没万万两白银根本不可能,户部每年能拿出的银钱有限。所以,陛下,您看看是不是从内库再拨些银子出来?”

“臣要的不多,陛下再拨给臣五百万,今后每年内库出一千五百万两就好!”

嘶!

万万两!

皇帝老爷此时很想将林如海贬去南海钓鱼去,一千五百万两,还每年,你怎么不去抢!

“姑父,铁路不是一日就能修成的,咱们可以先修京城到关中,然后再修关中到河西,最后打通河西走廊一直延伸到西域。”

这么一算就没那么恐怖了,皇帝老爷有些不禁想要吐槽他的财神爷,林如海什么都好,就是老盯着他的私库,比文同轩那老货还要可怕!

“林卿,你让朕把银子焐一焐热,好歹让朕当几天有钱人,可好?”

噗~

贾琮实在没忍住,皇帝老爷这会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无奈又可怜的瞅着户部尚书。

林如海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掩饰自己的愧疚。

“那就先定一千万两吧,臣回去再查查账,看哪里能省出来银子……唉,这几年臣越发觉得银子不够用,要是能多挖几个金矿、银矿出来就好了。”

做臣子的能遇到当今皇帝这样的贤明君主,林如海觉得自己很幸运,该懂得珍惜。不能将羊逼得太紧,得让羊毛多长几天再继续薅……

君臣三人在殿中详细讨论了一下关于铁路的修建问题,最终定下了《大夏铁路修建一五规划》。

按照皇帝的战略部署,先修建京城至通州的线路,打通运河至京城的运输线。

这也算是积攒经验,培养合格的铁路工匠,从明年起同时修建京城至太原、京城至山海关的铁路,强化朝廷对辽东、九边的控制。

等这两条线路建好后,再修建山海关至辽东、太原经长安直至兰州的铁路……

一五规划主要还是放在了军事方面,实际上贾琮更想修建一条京城至金陵的铁路。

这样一来,南北的经济交流将更加顺畅,有助于国朝的经济发展。

但皇帝老爷与姑父大人都认为目前海运、运河都已经足够应对南北交流,先紧着九边与西域为要。

……

工部的锻钢技术在蒸汽机的成熟应用下得到了飞跃的发展,为了满足工部的需要,贾琮让人在京畿各州县都设立了务工处,大量招募人手。

煤、铁、木材、石材等铁路所需的资源开采成为贾琮当下最紧要的工作,他甚至为此将礼部的公务全部扔给了聂朝仪,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铁路这件事情上。

距离六月十八只剩两天,宁荣两府的人都在忙迎春的出嫁,只有贾琮还在埋首于案牍。

“真是扯淡,谁提的用服役代替招募,亏他想的出来!”

贾琮真是被手中的折子气笑了,要不是上面有御笔亲批,他都想将其拿去甩到这个人的脸上。

“户部主事范逞,没听说过。姑父也不管管他手底下的人,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他将折子一合就丢到了一边,抬头看向站在案前的工部员外郎陈化。

“老陈啊,不要心疼银子,只有把工钱给足了,老百姓才会忠心的给咱们卖力气干活。服役是个什么样,你这个工部老人不会不清楚,采矿是个危险的活,偷奸耍滑会惹出大麻烦的……”

用服役代替招募的确可以省出大量的银子,可白嫖老百姓来给朝廷干活,这与当今皇帝以及他贾琮的政治理念是背道而驰的。

君不见,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更别提隋时大业年间,大隋王朝就在大运河与征高丽的浩大中败亡了。

珍惜民力,才能更加有效的发展!

贾琮在许多官员的不理解中,强行推进了招募人力的方法,并定下了许多底层官吏都羡慕的工钱。

甚至工部都有许多官吏都不能理解贾琮的做法,颇有怨言,认为贾琮这是有钱没处花……

不过也有人能跟上贾琮的思维,一直跟着他办事的工部员外郎陈化就能理解,坚定的实施着贾琮的每一项命令。

“大人不必理会他们,陛下能把这份折子送到大人的案头,就证明陛下是支持大人的……”

贾琮无所谓的摆摆手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陛下是什么人?岂会被眼前的小利给蒙蔽了双眼。不说这个了,老陈,我让你弄的那个保险制度怎么样了?可有商人愿意跟咱们合作?”

说到这个,陈化的神情就苦涩起来。

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脑瓜子太聪明,让他这个属下很为难。

“大人,下官按照您的指示草拟了《工伤保险制度》,与京城商会的几位员外接触后,他们都有些……弄不明白!”

哈?

贾琮从陈化的手中接过草拟好的《工伤保险制度》,只翻了两页就撇嘴道:“你这个别说那些员外,就是我都看不大明白……算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待我过几日修改一下。以后,工部的公文不要引经据典,越简练越好。孔圣人可没见过铁路是什么玩意!”

陈化被训了一顿,却甘之如饴。

不怕永丰伯训斥,就怕永丰伯不愿搭理。

上一个被永丰伯训斥的人是礼部的聂朝仪,他在跟着永丰伯处理礼部的公务期间,被永丰伯耳提面命的教导,手把手将其培养成了礼部最有希望登上部堂高位的人才。

他陈化在工部这个冷衙门呆了十余年了,如今能有幸跟着永丰伯,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果然,在训斥了一句后,贾琮絮絮叨叨的详细给陈化说了下保险制度的重要性以及其中的商机。

在陈化彻底理解了其中的奥秘后,贾琮起身扔给他一封大红色的帖子。

“行了,你继续跟京城商会的人接触,给他们说,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要不是我家要避嫌,哪里还能轮得到他们。对了,后日是我二姐姐的大喜之日,老陈一定要来喝一杯,到时候我带你去拜见太子殿下!”

陈化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接过帖子,恭敬的说道:“多谢大人栽培,下官愿为大人效死!”

……

迎春已记在了邢夫人名下,如今乃是荣国公贾赦正儿八经的嫡长女。

荣国府嫡出大小姐出嫁,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捧着贺礼前来讨杯喜酒好。

皇帝老爷没来,但太子刘弘带着小公主淳儿亲临荣国府贺喜,算是给足了贾家面子。

柳湘莲的伴郎团也很强大,忠顺王世子刘崇、吴王世子刘启、镇国府一等伯世子牛犇,还有冯紫英、卫若兰等一众王公子弟。

迎亲的队伍中不但有王公子弟,最惹眼的是一众腰佩刀剑的游侠好汉,浩浩****从柳家往宁荣街赶来。

柳家不敌贺家,场面自然是赶不上贺崇迎娶宝钗的十里红妆,可柳湘莲也是下了心思的。

他遍撒英雄帖,将往日里结交的江湖好汉邀请到京,这些人都是柳湘莲精挑细选心怀正义的江湖侠客,人品绝对靠得住。

用柳湘莲的话来说,他要将妻子介绍给他的好友们。万一他哪天战死沙场,他的这群友人就是妻子的一个依靠。

以他这些年在江湖中建立的朋友圈,足够迎春在遇到麻烦事时,拿出他柳大侠的名号去请这群武林人氏出手帮忙了。

当贾琮看到荣国府门外聚集的上百江湖游侠时,这才理解了柳湘莲的言辞与作为。

好家伙,二姐夫这算是另类的武林盟主了吧。

就门前这一百余高手,放任何一家武勋,就得让对手掂量掂量。

这群人或许不善于战场厮杀,但他们是最适合刺杀、刺探消息的选择。

在得罪柳湘莲夫妇之前,就要准备好百十来武林高手的报复吧!

催妆诗什么的,柳湘莲不是怎么擅长。

不过武勋之家嘛,身手才是最重要的。

赦大老爷升级为岳父大人,竟然脱了长袍,要跟女婿比试比试。

这等荒唐事,老太太闻言想要阻拦都没能拦住。

因为老圣人闲来无事,这会正带头起哄,要看贾赦与柳湘莲他们翁婿二人比试拳脚。

刘弘扶额跟贾琏、贾琮道歉,老圣人都发话了,原本应该是催妆诗的流程就换成了翁婿角斗。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最终以赦大老爷“获胜”结束,围观的宾客们纷纷喝彩叫好。

就连圣人老爷都觉得柳湘莲这个女婿贾赦是选对了,当场解下了腰间的玉佩,赐给了新郎官。

宾客中立马就有人眼红起来,一个个在心中吐槽老圣人对贾赦的厚爱。

废话,贾恩侯简直就是圣人老爷的亲儿子好吧,有本事你爹也叫贾代善啊~

拜别父母,迎春由贾琏这个当哥哥的亲自背着出了荣国府的大门,贾琮一直跟在背后,脑中不断闪现着自重生以来,二姐姐对自己长姐如母般的细心照顾。

他身上的衣物、平日的饭食都有着迎春的影子,这位不善言辞的荣国府二姑娘,总是温柔的笑着,细心的照顾着小她两岁的弟弟。

荣禧堂里的姑娘们从一开始的嬉笑打闹,变成了不舍哭泣。

老太太的心中也不是滋味,迎春不是她最看重的孙女,甚至还不如娘家来的湘云。

可到底是长在跟前的亲亲血脉,在迎春特意带着女婿拜别她时,老太太还是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等门前传来鞭炮声后,老太太终于长叹道:“以前还不觉得,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要嫁人了,老婆子好不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