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贾赦破天荒的入宫觐见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刘恒与贾赦秘密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从那日起,京中勋亲之家多有请帖送去荣国府中。
可惜他们的请帖大多由贾琏出面一一回复,贾赦从未出面赴宴,始终宅在东跨院从未出门。直到八月二十二这天,从荣国府出来一支庞大的车队,浩浩****出了永定门往通州而去。
朝阳初升时,官道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商客南来北往。车队刚出永定门不久,负责护卫车队安全的贾十一就发现了正前方有一队人马安安静静的等候。
“末将羽林郎副千户牛犇,拜见贾将军!”
三千羽林郎,大夏最强战力!
入眼的两百羽林郎是太上皇刘济特意调拨的,假借护送给奉圣夫人的赏赐之物,实际上是去协助贾琮处理那件棘手之事的。
而且临行前太上皇将牛犇特意叫到跟前面授机宜,让他随时关注运河上的水匪,暗中查一查这群水匪的真实身份。连他的银子都敢抢,真是活腻味了。
贾赦看了一眼牛犇以及他麾下的人马后,摆摆手说:“跟上吧,一切听贾十一的指挥。”
牛犇倒也没有摆什么官架子,荣国府的这些亲兵,几乎每一位身上都是带着战功的。羽林郎是上皇亲兵不假,可弄打仗还真不一定能胜过老公爷身边的这群家将。
贾琮趴在车窗边上,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两百羽林郎令行禁止,好不威风。
他瘪瘪嘴说道:“爹,圣人怎么会派了羽林郎过来?不就一个织造李家嘛,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织造府,金陵、杭州、苏州三大织造,明面上是为宫中督造、采办绸缎等各种御用物品,实际上皆是皇家安插在江南的暗探。这三家无论是钱财还是人脉,可以说不比金陵甄家差。”
贾赦伸手在小儿子的脑袋瓜上敲了敲,笑呵呵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圣人为何要你一个孩子去办这趟差事?”
“孩儿有过猜测,圣人给了我三个差事,第一个是告诫林姑父,第二个是探望甄家的奉圣夫人,第三便是诛杀李洵,查抄李家……”
这事一串起来贾琮就明白了:“嘶!爹,这李家不会是掺和进了夺嫡之争?而且李洵已经偷偷站了队,这才让圣人如此动怒!”
贾赦满意的点了点头:“还算不傻!要是为父猜的不错,李洵应该已经投了忠信王刘忭,金陵府都快姓甄了,圣人能不动怒吗?”
……
此次南下诸事皆是贾琏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包括租赁客船等等,可以说办得是面面俱到,妥妥当当。
那日在宫中之时,贾琮抱着皇帝刘恒的大腿磨了许久才将御医李时迁李老请了出来,跟随他们一同南下。
七艘客船缓缓驶出通州码头,原本还担心黛玉身体的贾琮先一步倒在了**。
“呕!”
面色苍白的贾琮一个劲的干呕着,哪怕运河上此时风平浪静,可他仍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没想到琮三爷竟然会出现晕船的现象,实在是太丢人了!
“李老,你就没有研制出什么治疗晕船的药吗?呕!”
贾琮拉住把完脉准备离开的李时迁,哀求道:“快救救我啊,我感觉快不行了。李老,医者仁心,您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老夫又不晕船,为何要研制这等无用之药?”
李时迁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后往贾琮鼻尖一怼,一股清凉之感涌上心头,瞬间就让晕船晕的快死的贾琮活了过来。
他一把抱住小瓷瓶,嘿嘿说道:“多谢李老,有了这小瓷瓶,我就能扛过这十几天时间了。”
“行了,老夫先回去了,有事小贾千户再让人来叫我。林姑娘,秋寒露重,这河上寒气更重一些,老夫再去给你配些驱寒之药,一会你让丫鬟过来取。”
一旁看热闹的黛玉福身向李时迁拜下:“劳烦李御医了!”
李时迁抚着长须笑了笑说:“应有之事罢了,当不得姑娘道谢。”
等李时迁离开后,黛玉拿着一本书走到贾琮床边,捂嘴笑道:“琮哥儿,既然你已经不晕船了,那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课业吧!”
原本恢复了精神的贾琮,在听到课业这两个字后,瞬间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黛玉。
“林姐姐,你确定不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咚!
只一句话,黛玉就被贾琮气的咬牙切齿,伸手就往贾琮脑门上敲了一下。
“尽作怪!我既收了你的束脩,自然要好好教导。要不然别说三五年,就是七八年后,你都读不通四书五经。”
黛玉将学问之事看的很神圣,贾琮见其神情郑重,便也收了玩世不恭的样子,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听起了讲学。
……
或许是即将回家的喜悦让黛玉心情大好,这十余日的旅途中,她始终健健康康,比不时出现晕船症状的贾琮还要精神。
九月初八,船队已经抵达距离扬州不过两日路程的淮安府。突逢大雨,此时行船已经不怎么安全。夜幕降临,将码头边最大的客栈包下后,贾琏招呼着众人上岸休息。
连续在水上飘了十余天的众人几乎都已经十分疲惫,安顿好儿子、外甥女的贾赦刚刚回到自己房间打算睡下,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将主,牛千户有急事求见!”
贾赦的眉头一皱,沉声道:“什么事?”
贾十一带了羽林郎副千户牛犇走了进来,只见牛犇一脸的凝重,拱手禀道:“斥候来报,运河对岸出现数百水匪,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码头上的人。”
“数百是多少?立刻让人去查,查清楚他们的具体人数和目的。”
牛犇立刻称诺退下,去打探具体的情况。贾十一犹豫了片刻劝道:“将主,要不您跟小爷他们先去城中避一避,待属下等人处理好这边的事后,咱们再出发。”
区区水匪竟然敢打他的主意,贾赦才不会忍。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击着,突然猛地睁眼说道:“十一,我记得在通州的时候,你曾说你在码头上看到王家的人了是不是?”
贾十一点头应道:“当时只是一晃而过,属下也没有看得真切,不过那道身影像极了王子胜。将主是在怀疑,王家人在打咱们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