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说好了不许用法力的。”见宝玉一副准备推开他的模样，胤禛连忙道：“怎么，血族圣皇的承诺……难道不作数吗？”
“不用就不用！”宝玉愤愤的哼了一声，不满动了动身子，可能因为太郁闷的缘故，语气中不可抑制的带上来一丝命令的味道：“快进来啊！”
“你还没答应我的条件呢。”胤禛淡笑着看向宝玉，撑在宝玉身体两侧的手，指尖却已经泛白了。
宝玉恨恨的瞪了胤禛一眼，强压下一掌拍到他身上的想法，就是不松口，就这样跟胤禛耗上了。
胤禛唇角微扬，略带邪气的笑意和平日里大相径庭。
“你干什么……”宝玉铁青着脸看着在自己身上游移的修长手指，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说呢？”胤禛现在的模样，竟是跟胤禟有着几分相似，反而倒是和他白天的样子判若两人了。
“……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都在下面，可以了吧？”宝玉拽紧了床单，在心里有些委屈的哼哼——要不是真的喜欢你，本皇怎么会这样妥协……好吧，虽然这个妥协跟他身体现在的状况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胤禛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了，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满意，但也勉强同意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最起码还会有二十多年吧？
于是，雍亲王府的书房里，也是一片春光——虽然这“春光”晚了一个晚上。
真真是时光似流水，恍然间，康熙四十九年已经悄然走过，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康熙五十年来到了众人的眼前。
这一年中，最让朝臣们关注的，就是四爷党的崛起和八爷党的没落——当然，虽然还没到没落那么严重的地步，八爷党的势力和威望却也已经大不如以前了。
让八爷党日渐没落的最重要的因素，虽然是皇上对雍亲王爷和他门人的重视，对八爷等人的轻慢，但还有一个相当大的原因就是——八爷党的领军人物，八贝勒爱新觉罗胤禩，到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
已经年届三十的八贝勒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这已经是他在争夺皇位的路上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了。
没有子嗣，就算他才华绝顶，办事能力无人能及，但也与皇位无缘。
到现在连个格格都没有，众人的流言蜚语也愈发的厉害了——有的说是八福晋善妒，八贝勒爷惧内，所以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八贝勒爷也没有纳妾的胆量；有的说是八贝勒爷深爱着八福晋，就算她生不出来孩子，也不愿意再找别的女人，情愿为了她断子绝孙，放弃皇位；有的则说是八贝勒爷自己生不出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才拒绝纳妾，因为如果只有一个嫡福晋的话，那别人就不知道到底是谁生不出孩子来了……
流言蜚语满天飞，就连大部分的寻常百姓，都开始在背后悄悄地谈论了。毕竟，堂堂的天家皇子，已到而立之年，却还没有个一儿半女，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事。更何况，这位皇子，还是储君的热门人选呢。
胤禩听着下人义愤填膺的汇报，嗤笑一声，挥手让他下去。
自康熙五十年开始上朝，他的那些门人就三五不时的暗示他该找个女人生下子嗣了，别吊死在姝秀这一棵树上，胆子大的，竟还光明正大的送他女人……
子嗣吗？胤禩把玩着茶杯，回想着那些朝臣们仿佛他有了一个儿子，就能立马登上皇位的嘴脸，满目冷意。
如果是以前的他，应该就会听了那些人的话，为了子嗣，去找个女人了吧？但是现在……胤禩下意识的弯起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现在，他知道了，他不过……是皇阿玛给四哥的挡箭牌而已。就算他生一百个儿子，那皇位也不会有他的份儿。既然是这样，那他干嘛还要为了一个所谓的子嗣背叛姝秀，让自己痛苦一生呢？
不过……四哥还真是好命哪……明明生母也是出身微贱的，但有了一个出身大家，又把他捧在手上的养母，那皇位……就成了他的了。
真是……幸运的令人嫉妒啊……
胤禩闭上眼睛，仰头把已经凉了彻底的茶一饮而尽。
胤禩真是觉得自己现在很不对劲了，在那天晚上亲耳听到了皇阿玛说的那些话后，颓废了一段时间，现在……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轻松，从他记事以来，就从来没感觉到过。
这是一种，突然放下了一直扎在自己心上的事情的轻松……他竟然在想，既然皇阿玛是一直在拿他当挡箭牌的，那么就算他不去争皇位了，也不是他的错了，那些人……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来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打击的神志不清了么？胤禩苦笑着摇摇头，下意识的去排斥他这些想法，下意识的去排斥承认，到最后，他所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为了他得到皇位才去做的，而是……那些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的人，逼着他去做的……
“胤禩。”
胤禩闻声抬头看向那个穿着一身浅绿色旗袍，笑盈盈的向他走过来的美丽女子，怔了怔，唇角的弧度带上了真实的暖意。
嘛，其实……他比皇阿玛要幸运很多了呢……就算皇阿玛当了五十年的皇帝，一生功绩卓著又如何？他深爱的女人……还不是已经离他而去了吗？真龙天子又如何？也只能在寂静的让人心慌的夜晚，独自一个人坐在宽大而冰冷的宫殿里，看着画像回忆以前的日子。但自己……至少可以触摸到自己爱的女子，可以……把自己的爱人，抱在怀里。
“胤禩？你在想什么？”姝秀好奇的探过头来。
“想你啊。”温文俊美的男子轻笑，宠爱的把女子搂进自己的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胤禩。”姝秀羞红了脸，笑着抱怨道。
八爷党的人正兢兢业业的围在一起谋划，想方设法给四爷党的人下绊子，却不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正跟福晋在一起甜甜蜜蜜的说着情话呢！
要是被他们给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这春节刚过，不过二月初，宫里就又传出了二十一阿哥降生的好消息，而且，谨嫔色赫图氏也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太医们说了，看脉象，又是一个小阿哥呢！
第二天上朝，大臣们纷纷恭喜万岁爷老当益壮，又添了一个小阿哥，那乐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看着比康熙自个儿还高兴，就跟那出生的，是他们的儿子似的。
这个儿子跟二十阿哥可是相差了五岁呢！康熙一高兴，就在二十一阿哥出生十天时，下令凡事在三岁以上的皇子皇孙们，都去阿哥所看看他们的二十一弟（二十一叔）。照理说，这是不大和规矩的，但万岁爷都发话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被圈禁，自是不能来了，于是，皇子们中领头的，自然就是三十四岁的和硕诚亲王胤祉了。而皇孙们中领头的，则是废太子的第二个儿子，已有十七岁的弘皙——也是康熙最喜欢的孙子之一。
虽然弘皙的阿玛被废，但他在皇孙们中的地位，还是较高的，那些个皇孙们，对这位才华横溢，又是最年长的哥哥，还是挺尊敬的——最起码在表面上，是很尊敬。
皇子皇孙们加在一起，足足有几十个，那腰上的黄带子，明晃晃的，刺的人眼疼。
五岁的小娃娃给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叫哥哥，十几岁的少年却给五岁的小孩子行礼，恭敬的道一声“二十叔吉祥”，明明是两个一样年纪的小孩子，一个却得给另一个喊叔叔。
这样的场面……看着倒是挺好笑的。
弘皙有些别扭的看着那个躺在摇篮里，才十天大的小娃娃，他却不得不一口一个二十一叔叫着，真是……这个叔叔的年龄明明都可以当他儿子了好吧！皇玛法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四哥。”十一岁的少年虽然面容上还略显稚气，但已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过不了几年，也能走上朝堂，顶起一片天空。
“十八弟。”对这个宝玉还是比较喜欢的弟弟，胤禛也稍稍和颜悦色了：“有事吗？”
“四哥，宝玉哥哥呢？我能去找他玩吗？”原本圆滚滚的大眼睛，虽已经变成了爱新觉罗家特有的丹凤眼，但眼里期待纯洁的光芒，却丝毫没变。
胤禛抿抿唇，恍然间想起那个五岁的小娃娃窝在自己怀里，委委屈屈的让自己别把他嫉妒二十弟的事情告诉皇阿玛……没想到，一晃，也那么多年过去了。
“当然可以。”胤禛抬手揉了揉胤衸光光的脑袋：“不过……等你能出宫再说。”
“啊？！”胤衸哀嚎一声，哭丧着脸，大着胆子拉住胤禛的袖子：“四哥……你不能带我出去吗？要是你去跟皇阿玛说，皇阿玛肯定会同意的……”
“……好，我去跟皇阿玛说。”应该是看在宝玉的面子上吧，胤禛莫名的有些心软。他很清楚胤衸现在在宫里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出身不高，可有可无的小阿哥而已，皇阿玛对他的宠爱，大部分已经转移到了二十弟和刚出生的二十一弟身上。
而且，皇阿玛现在，至少有八成的精力都放在朝堂上，对那些皇孙们和两个小皇子的学习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所以，向那种通过功课来赢得皇阿玛注意的方法，放在十八弟身上已经不适用了。
一个无权无势又不怎么得宠爱的小阿哥，平日里连皇阿玛的面都难得一见，又怎么敢去跟皇阿玛说，他要出宫呢？
胤禛又揉了揉胤衸的脑袋，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谢谢四哥！”胤衸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不过他好歹还有一丝理智，没把声音放的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