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菲那日对贾蔷印象极佳,少年英俊,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能够让金陵两大世家对其恭敬。她是错把那日金陵甄家的退让当成了恭敬,不过事实也相差不多。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如今名声越来越盛,再不找个好人家的话,怕是会沦为某个世家子弟的玩物。
特别是甄家,要是没有了贾蔷的帮助,那一日就被甄家给抓走了。
另外,她也是对盐商汪家失了信心,原以为身在扬州地界,以汪家的影响力可以保住自身的,但看看结果,连续两波人根本就没有将汪家放在眼中。
大概甄家也没有想到,他们的逼迫,反而让云菲决定了跟着贾蔷。
而这一切事情,贾蔷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这也足够神奇了。
“你不知道?”贾敏的神色稍缓,又确认的问道。
“我还是前几日与新认识的几位好友一起,才第一次见了这云菲,之后就遇到了薛蟠,难道那憨货以为我喜欢云菲,就将人给送来了?”贾蔷摇头无奈的说道。
“不管如何,人既然来了,就留下来,我刚与云菲聊过,那孩子很有些才学,倒是能够与黛玉做个伴,你有没有意见?”贾敏瞪着贾蔷问道。
“听师母的安排!”贾蔷见贾敏的神态,就知道不能违背,连忙点头同意。
贾敏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她可是将贾蔷当成女婿的,虽说贾蔷与女儿都还太小,但结亲之事很多人家都是打小就定下来的。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可还没有成亲之前,就收了妾的,那不是给大妇难看吗,身为黛玉的母亲,她可是要把好这一关的。
贾蔷并不知道贾敏心中的想法,他只感觉贾敏将云菲安排好,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客居于林府,他还带个女子一起住着,怕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蔷哥哥,这些书我能看吗?”贾蔷这边才与贾敏聊好,林黛玉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林妹妹想看什么书就自己选,就当是自家的书!”贾蔷看向林黛玉笑着回道。
林黛玉很是高兴,只是所有书籍都被装在箱子中,还需要整理一番才能够方便找寻。
“过会儿让老管家收拾一间房间出来,再买上一些书柜将这些书全都放到书柜中,还要做好防虫防潮,这里面有不少的孤本善本,损毁了就是罪过了!”林如海十分爱惜的拿起一本书,口中安排道。
“听老师的吩咐!”贾蔷自无不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书籍的珍贵程度。
不要小看这两千多本书籍,在这个世界可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能够成为一个书香门弟的立族之本。
薛家的祖上也是朝中大官,老祖宗薛公曾任紫微舍人。主要工作是撰拟诰赦,代行皇帝旨意,性质类似贴身秘书。
之后薛家转为经商,对于自家的藏书重视程度也就不怎么高了。
当然,这也是为了感谢贾蔷,薛家才能够拿出自家的藏书,也算是便宜了贾蔷,使得贾蔷的藏书能够与很多大家族相比了。
云菲带着贴身丫环芷墨,在马车中时,就一直处于不安状态。
身为女子,又是艳名远播的名妓,窥视她容貌的人实在太多。
今年护着她的靠山倒了,让她更加难以抵挡。
“哎!”她轻叹了口气,应下薛蟠的赎身,其实是一场豪赌,赌上的是自己的未来。
“小姐,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就离开!”芷墨出声劝道。
云菲不由失笑,都赎了身,哪里那么容易再脱身。
她只希望贾蔷能够怜惜自己,莫要如以前一些姐妹般,遇到了负心之人。
随着马车进入林府,她更加忐忑。
直到车帘被打开,她并没有看到那日的贾蔷,而是看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妇人并没有严苛,在互相介绍后,得知妇人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正妻,而贾蔷正是林大人的弟子,在扬州借居于林府。
当然,云菲也从贾敏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审视,不知为何,她知道一定要让贾敏满意,才能够立足。
之后贾敏与云菲的交谈,除了问了关于如何与贾蔷认识之事,还有就是一些诗文的话题,云菲的表现非常好,让贾敏对其越加欣赏。
“云菲,你以后就住在后院,房间正在收拾,你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提,月例银子就拿每月二两吧!”贾敏轻笑着做出了决定。
云菲心中一松,曲身行礼感谢。
云菲并不差银子,她这些年攒了不少的银子,全都被她带在身边。
而这二两银子的意义完全不同,这是贾蔷师母对她的认可。
她的心中也有一丝的苦涩,原本她还有一丝的奢望,想要成为贾蔷的正妻。
但贾敏说出的二两银子例钱,几乎是明着说了她以后只会是贾蔷的妾。
云菲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成为妾室本就是她们这种女人的最好归宿。
不要以为戏文里那些穷书生与名妓之间的故事是真实的,名妓日常所用的妆彩,吃穿物事,哪里是穷书生可以提供的。
真要是抛弃了妆彩、精致的吃穿,不用数年美女也会变为平凡。
云菲很想见到贾蔷,可接连数日都没有能够与贾蔷见上一面。
后院这里是林府小姐林黛玉的居所,云菲的房间就在林黛玉居所的不远处,林黛玉倒是经常与云菲谈些诗文。
数天后,云菲探听到了贾蔷的不少事,知道了贾蔷在林府中的特殊地位,心中不由恍然。
从贾敏的安排,这是有意让她与林黛玉相交,除了林黛玉喜好诗文,与她能够聊的来外,还有就是让她好好陪着林黛玉,甚至以后成亲后依旧可以帮助林黛玉。
云菲能够在金陵秦淮湖那种环境中安然,其聪慧自不用多说,她从与贾敏的数次见面中,就猜测到了贾敏的想法。
这让她每次看着林黛玉时,都不由的生出艳羡之意。
林黛玉虽然年纪还小,但七岁的林黛玉已经展露出如清泉流淌,灵动而诗意的仪态,长大了一定是个绝顶的美女。
对于容貌,云菲是非常有自信的,就算林黛玉长大后,最多也就是富贵中培养出的气质超过自己,容貌上她也是绝顶之姿。
否则她如何能够被称之为江南第一名妓,这可是实实在在打败了无数美女才得来的。她艳羡的是林黛玉如此之小,就有家人为其找到最佳的夫君,哪象她这样,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正是出于这种心态,云菲对待林黛玉越加小心,没有因林黛玉的年纪小而有丝毫轻视。
贾蔷这些天没有去问云菲之事,他也不明白贾敏为何如此关注云菲这件事,不过他有大事要做,也就没有多问。
再说了,云菲是住在林黛玉那边,他就算想去也无法过去。
他居住在林府,住的是客房。
他可以到府中的花园中,但再向后就不能深入了,这已经是由于他年纪小,又是林如海弟子的原因放开的限制。
今日贾蔷离了府,他受黄志远所邀去喝酒。
“贾兄,快快过来,就等你了!”黄志远见到贾蔷就旁若无人的招手大叫道。
这处酒楼主打的是淮扬菜,正值中午生意最好之时,黄志远在二楼的这一声,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贾蔷可不习惯被人这样注视,他加快了步子,上了二楼。
“黄兄!”他恨不能上前把黄志远的嘴给堵了,不过想要结交黄志远,这些还是要忍受的。
“各位,这位就是林大人的弟子!”黄志远拉着贾蔷进了包厢,对着里面的人介绍道。
贾蔷一看包厢内,有八人坐着,每人身后都有仆人服侍,可见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一般。
黄志远为贾蔷一一介绍,八人对于林如海弟子的这个身份还是非常看中的,也是主动结交。
八人之中,有五位是八大盐商家族之人,其余人也都与盐商有关联。
当然,来这里的全都是二十岁以下的,也只有这个年纪的人,才方便与贾蔷这个林如海的弟子结交。
“贾兄,你可是不道义,云大家被你收入房中,我就是晚了一步,还想求老爷子帮其赎身的!”喝了一杯酒后,黄志远捶胸顿足的对贾蔷说道。
满眼都是贾蔷不够兄弟,让贾蔷差点都以为是真的。
“此事你还是要找薛蟠那厮,他一声不吭的就将人送到老师府中,让我在老师面前挨了一顿埋怨!”贾蔷摇头回道。
“志远哥,你就吹吧,你家老爷子怎么可能给你银子!”马公子大笑着说道。
“对极,倒不如拿些银子出来,大伙合计着走上一趟盐,银子不就有了!”另一个程公子笑着接话道。
贾蔷心中微动,这些公子在一起所说的走盐,怕不是官盐。
只是这群公子在他面前说起私盐,难道不怕他将消息透漏出去?
又或者这私盐已到了可以公开的程度,都不用避开他这个巡盐御使弟子了?
“贾兄,你手中是否有银子,也一起投进去,一次就可以翻上三倍?”程公子看向贾蔷笑着问道。
贾蔷微微一怔,他看向了黄志远,想看看这是不是黄志远配合这群人想要搞自己。
却见黄志远向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应下。
“我不过是个穷书生,哪里有银子!”贾蔷一见之下,摇头回道。
程公子与马公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不甘。
他们想的是好,只要将贾蔷给拖下水,落入贩卖私盐之事中,再让林如海查到贾蔷,那么就可以看林如海亲手抓拿自己弟子的事了。
他们家与林如海结的仇比较深,行事上更为偏激。
他们不敢明着派人刺杀林如海,但通过不断对林如海身边之人下手,让林如海身心不断受到影响。
这种手段他们用的比较多,以前的巡盐御使中也有刚正不阿的,在这种手段下先是家破人亡,后巡盐御使重病而亡。
见贾蔷没有上钩,两位公子也没有太过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贾蔷与这些公子应付了一顿饭,接下来这群公子还要去青楼,他就没有打算再跟着,便提出了告辞。
“贾兄,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准备阴你,不过他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想要阴你也无法做到吧!”黄志远送贾蔷到楼下,周围没了外人,他笑着说道。
“我倒是想知道走盐之事,还请黄兄为我解惑!”贾蔷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贩卖私盐可是大罪,我黄家没有参与,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消息,你可是问错人了。”黄志远连连摇头否认道。
林如海回府后,贾蔷找到了他。
“老师,您可知私盐之事?”贾蔷问道。
这些天他也想了不少查盐务之事,但一直没有切入口。
今日听闻私盐之事,就想以此为切入口,说不定就可以从中找到盐商的把柄。
“蔷哥儿,扬州私盐又或者说江南的私盐自古就存在,大乾虽然将各个盐场严加管理,但总有一些漏洞存在,贩卖私盐的利益太大,养活了一批实力强悍的人马,我也曾经追缉过私盐,但盐丁带少了无法对付私盐贩子,带多了消息走露又没有收获!”林如海沉声回道。
贾蔷目光闪动,他自恃武力,不管私盐贩子有多少人,他都可以轻易解决。
再说了,这种剿灭私盐贩子的行动,还可以给他带来不少的经验。
“老师,可有大规模私盐的消息,不需要多少盐丁,只要派给我百名可信之人,我就可以将私盐清剿!”贾蔷出言保证道。
林如海迟疑了,景文帝能够派贾蔷前来,并说了贾蔷的武力惊人,他是相信的。
但如今的贾蔷,一是他的弟子,二又关系到妻子贾敏的安危,他不想做无把握之事。
“如果事不可为,你立即退走,千万不要逞强!”林如海无奈的应道。
贾蔷与他商谈盐务之事,可就不是他弟子的身份,而是受皇命的钦差,这一点他还是分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