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岛是长江以北第一大岛,岛上树茂林丰千野绿,山似留人青出郭。

岛上的植被以亿万计,常年人迹罕至。

一直到顺治年,才正式颁布辽东招民开垦例则,连带着此岛人多了起来。

数千运来的难民,安排在岛西,砍伐树枝,收集藤条枯草,一夜之间就起了上百茅草房。

作为队伍中的主心骨,唐清安无法只考虑战事,还要兼顾民情,不然收拢再多的难民,也只是做了无用功。

“冯先生,这番辛苦你们了。”

一个青衣长衫的中年生员,领着几名同伴,来向唐清安汇报安置难民的事项。

唐清安请众人坐下说话,这几个读书人都是难民出身,他一路都非常的善待和尊敬。

“将军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些许小事岂值得将军放在心上,我等食君之禄,实乃应有之举。”

“冯先生高节。”

唐清安沉吟片刻,终于开始试探。

“如今复州几地,敌人兵力空虚,且都有愿意做内应的旧人,天赐良机不可错过,等我功成之后,就送几位先生回山东。”

几人听到唐清安的话,纷纷面露喜色。

被他们的神情收在眼里,唐清安并没有太过失望,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到机会的。

更可能有明白人,但确瞧不上,毕竟他们功名可期。

冯胜之突然笑道。

“将军是嫌我做事不利?”

“冯先生哪里话?难民众多,诸事繁杂,多亏了先生的帮助,才让诸事井然有序,我佩服都来不及。”

唐清安面露诧异,内心却起了波澜。

“既然如此,为何又不留我呢。”

“哈哈哈。”

唐清安大笑,起身上前拉起冯胜之,神情激动,“我怕我这里庙小,耽误了冯先生的前程。”

“都是为国做事,又谈何前程,不愧于心罢了。”

“好,好,好。”

唐清安一连三声叫好。

“既然先生不弃,那岛上诸事尽托付先生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找我。”

“将军既然想要垦荒开田,一则缺少牛,而且缺少器物,还请将军向朝廷多索要这些物资。

我这几日走遍此岛,像西山,八岔沟,地藏庵,花地等地,地平土沃,又靠近水源,烧林置田并不难,只要工具齐备,开垦几万亩良田唾手可得。”

“好,这些事情我来办,保证不耽误先生的计划。”

在离开锦州前,唐清安就和辽东经略史鼐商讨了诸事,其中就有组织难民开垦荒田,他保证供应的事项。

送走了冯胜之等人,海对岸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来。

例如羊官堡其实只有两百兵,另外一百蛮兵是驻扎在复州卫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偷袭之策。

复州卫离羊官堡上百里远,等偷袭成功,对方收到消息支援也来不及。

而且还有复州城里汉军参将的掩护,说不定还能拖延住对方。

就算偷袭不成,那就重新退回海上,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只不过可惜了堡里的粮食。

现在辽东湾都还没有出,只是小试一番,就收拢了两万多难民,等出了辽东湾,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自己船中只有两千多石大米,如果没有等到朝廷的补给,就支撑不下去自己的行为了。

所以唐清安才想要打下羊官堡,并没有其他想法,唯看中了堡里的粮食。

谢友成急匆匆的回来了。

他来是要求大军出战的。

羊官堡今天早上,派出了一百余人,散出去各地劫掠,如今城中只有六七十人。

闻言,唐清安立马召集诸将。

出海前的八百营兵,各岛分别留守了不到一百人,再从收拢的难民中,挑出的军士三百多人,如今一千出头。

军中剩余的两百杆鸟铳以全部发下,一千打数十,这仗可以打。

众队长闻言,脸上都没有惧色,都认为可行。

“刘承敏,李胜虎,陈凯武。”

“属下在。”

“你们三队主攻城墙,为大军打开堡门。”

“领命。”

“武震孟,张薄。”

“属下在。”

“你们二队作为前队,等羊官堡大门打开,务必最短的时间进城支援。”

“领命。”

“其余人,由我亲自带队,随我出击。”

“领命。”

“此番上阵,各将务必用心,不得拖延时机,何人误事,事后我决不轻饶。”

唐清安先是敲打一番,又继续说道。

“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我离开广宁前,辽东经略已经放权给我,可以自行募兵。”

唐清安边说,边饱含深意的看向众人。

营中气氛热烈起来,众将热切的看向唐清安,等待他的下。

“这一路来,什么场景大家也都看到了,想要募兵真的不难,但是谁有本事我却不清楚。

是骡子是马,现在就是亮相的时候,谁能力强,我就放手让他募兵,谁要是孬了,我反而还要扒了他的皮。

以后是看着别人吃饱,还是自己吃饱,就看你们今晚的表现了。”

“大人放心,我必定不让大人失望。”

陈凯武抢先应道。

“好。”

“各将回去准备吧。”

唐清安约定了时辰,留下了刘承敏,刘承敏一头雾水,不知道大哥留下他有什么吩咐。

“二弟。”

“大哥,什么事?”

刘承敏好奇的问道。

从金陵上船前,刘承敏才十六岁,一年的光景,当初还略显稚嫩的面庞,如今以满是风霜。

东海营的日子里,二弟并没有荒废时日啊。

“保重。”

“哈。”

刘承敏无语,他还以为大哥有什么要交代他的呢,原来却是这个。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为你取下羊官堡的。”

“去吧。”

唐清安放了刘承敏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初生牛犊不怕虎,二弟终归是年轻,还不知忧虑是何物。

“唉。”

唐清安收起了内心的不舍,去找了山东应召来的船夫,拉拢他们的民心,别后方失火了。

虽然一切正常,不过且不能以事小而忽略。

什么都可以失,唯船队不能失。

夜色中,海上的船小心的靠岸,一对对士兵从船上下来,沿岸重新集结整队。

所有人都不能发出声音,只能趁着月光,辨别自家队伍的旗帜。

刘承敏内心激动。

整个队伍中,他的士兵最多最精壮,有两百多人,还有一百人交给了大哥,作为大哥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