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让红儿去唤人,路上被坠儿拦住,丫鬟脸上一脸的神秘。
红儿推脱解释说奶奶让她找人去呢,坠儿则说就一会的功夫。
两人来到一处亭子。
这个亭子的四面,俱是游廊曲桥,盖在池中,周围都是凋镂槅子湖着纸。
倒也适合说话。
“鬼鬼祟祟的。”
红儿一脸的抱怨。
坠儿这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瞧瞧这手帕子,是不是你丢的那块,是你就拿着;要不是,我就还芸二爷去。”
红儿听到坠儿的话,看了她念出来的手帕,果然是自己的。
“可不是那块!拿来给我吧。”
至于坠儿后半句提到的芸二爷,她当做没听见。
坠儿立刻藏了起来,不给红儿,笑着说道:“你拿什么谢我呢?难道白寻了来不成。”
红儿笑道,“我既许了谢你,自然不哄你。”
坠儿和红儿一起长大,都是贾府的家生奴婢,虽然平日笑闹,但是感情极深,因此想要成全红儿。
那芸二爷是贾府爷们,又有了府里的差事,比起旁的阿猫阿狗要强一些。
这也是坠儿拉着红儿,要到这么隐秘的地方的原因。
“我寻了来给你,自然谢我;但只是捡的人,你就不拿什么谢他?”
红儿知道贾芸,她也知道贾芸偷看自己。
“你别胡说。他是个爷们家,拣了我们的东西,自然该还的。叫我拿什么给他呢?”
坠儿笑道:“你不谢他,我怎么回他呢?况且他再三再四的和我说了,若没谢的,不许给你呢。”
听到坠儿的话,红儿一时间没有回复。
内心纠结犹豫,又想回应对方,又害怕被人发现。
本来她和贾芸就难得有机会接触,如果决绝了这回,就再也难得有机会了。
如果换做一般的女儿,可能就因为礼法所在,选择了躲避。
但是红儿个性是要强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在贾宝玉那里没有机会,然后跳到王熙凤这里。
她倒是不在乎贾宝玉,在乎的是明明是一样的丫头,凭什么自己比旁人低一等。
这种性子的女儿,又是面临自己的人生大事,她终于下了决定,争取自己的幸福。
“也罢,拿我这个给他,就算谢他的罢。你要告诉别人呢?须说个誓来。”
说完,红儿还是不放心,哪怕面对坠儿,也让对方发誓不要说出去。
礼法吃人不是闹得玩的。
坠儿知道红儿的担忧,并没有生气。
“我要告诉一个人,就长一个疔,日后不得好死!”
听到坠儿真的发誓,还是如此赌誓,红儿知道坠儿是为了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转移话题。
“嗳哟!咱们只顾说话,看有人来悄悄的在外头听见。不如把这槅
子都推开了,便是有人见咱们在这里,他们只当我们说顽话呢。若走到跟前,咱们也看的见,就别说了。”
本来红儿只是想着缓和下,和坠儿之间的气氛,没想到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吓得两人脸色煞白。
又听了一会,才猜到不是来听她们说话的,但是到底听没听见,两人也不敢作准。
因此都没了心思,匆匆的离开。
“别。”
假山的山洞里,一名少女娇羞的退让。
“求求你了,我就看看。”
一名男子拉着少女,边说边要解对方的裙子,唬得少女花容失色,竟然愣在了那里。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下一回再想要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了。”
男子一边哀求,一边手脚不停,竟然真的解开了对方的彩带,裙摆立刻松掉。
少女满面泪痕,听到对方说下回见面不知何时,又伤心不忍拒绝,可是心里又害怕至极。
看见少女落泪,男子才渐渐住了手,竟然也委屈的留下泪水。
少女反而心疼了起来。
“现在白天人来人往,被人撞见了怎么办?你你。”
少女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完了下半句。
“我晚上把那边的角门虚掩,你悄悄的进来”
听到少女的话,男子才大喜。
可是男子现在满身上火,又不愿少女离开,把对方抱在怀里好一阵**。
见对方行为越来越下流,少女终于挣脱了男子的怀抱,急匆匆的离去。
男子不敢叫,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背影出神。
外面。
红儿才和坠儿离开后,红儿一路心情复杂。
又想到和贾芸的互动而感到兴奋,又畏惧刚才是否有人听到自己和坠儿的对话。
突然撞见从山洞里出来,站着系裙子的司棋,素日精明的红儿,却像傻子似的,上前询问司棋。
“姐姐,不知道二奶奶往哪里去了?”
“没理论。”
司棋说道。
红儿内心不定,浑然没有发现司棋的慌张的神色,径直又往四下找去。
最后看见探春,宝钗在池边看鱼,身旁尽是嬷嬷和丫鬟。
红玉又笑着走过去。
“姑娘们可看见二奶奶没有?”
“往大奶奶院里去了。”
探春不知状况,和往日一样的气度。
红玉听了,这才往稻香村去。
宝钗低着头,听着刚才熟悉的话,猜到了刚才亭子里说话的人,就是此人了。
“你刚才忙急忙慌的走回来,看到什么了?”
探春突然问起。
听到探春的询问,薛宝钗面不改色。
“刚才看到几只蝴蝶,本来想扑几只玩,后来扑累了也没有捉到,我就回来了。”
探春这才止住疑问。
她们看鱼没了意思,也一起往稻香村。
到了稻香村,王熙凤本来正和李纨说话,听到姑娘们进来了,立刻转移了话题。
李纨则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不关心府里的任何事,正如她爹所言,她只需要教好儿子即可,其他事她都不该管。
所以王熙凤的话,她当做不知道,也不想理会。
王熙凤深知李纨的性子,但是此人不可小觑,哪怕知道对方不会理会,也要先打个招呼。
李纨其实本想劝劝王熙凤。
三姑娘年龄大了,还能在府里呆多久呢。但是听到几位姑娘来了,只能叹了一声。
王熙凤像没有说过刚才的话一般,和姑娘们说笑几句,才面色自如的离开。
鸳鸯也来了园子里,到了李纨处,找到了三姑娘,把贾母的交代转述了一番。
“你们别笑三姑娘,日后等你们出阁的时候,老太太不也得多交代一些。”
听到李纨的话,薛宝钗,迎春等人才不再笑探春。
鸳鸯在这里和众位姑娘们玩笑一番,见天色已晚才赶回去,刚至园门前,只见角门虚掩,犹未上闩。
此时园内无人来往,只有该班的房内灯光掩映,微月半天。
鸳鸯又不曾有个作伴的,也不曾提灯笼,独自一个,脚步又轻,所以该班的人皆不理会。
偏生又要小解,因下了甬路,寻微草处,行至一湖山石后大桂树阴下来。
“好痛。”
司棋的裙摆被退下,一件男人的长衫铺在草地上,司棋低声哭泣。
“好姐姐,我我忍不住了。”
“有人来了。”
听到脚步声,司棋大急。
鸳鸯正准备宽衣小解,只听到一阵衣衫响,吓了一惊不小。
定睛一看,只见是两个人在那里,见自己来了,便想往石后树丛藏躲。
鸳鸯眼尖,趁月色见准一个穿红裙子、梳鬅头、高大丰壮身材的,认出了是迎春房里的司棋。
只当她和别的女孩子也在此方便,见自己来了,故意藏躲恐吓着耍,因此笑了起来。
“司棋你不快出来,吓着我,我就喊起来当贼拿了。这么大丫头了,没个黑家白日的只是顽不够。”
鸳鸯本来只是玩笑,却没料到把对面两人吓得半死。
司棋也认出了鸳鸯,两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都是府里的家生的丫鬟,比不得旁人。
仗着两人关系亲厚,她也顾不上疼,小跑到鸳鸯面前,一把拉住鸳鸯,同时跪了下来。
“姐姐,千万别嚷。”
鸳鸯还没有醒悟,不知道何因,连忙拉起司棋。
“这是怎么说?”
司棋满脸红胀,又流下泪来。
这才让鸳鸯怀疑了起来,又见到司棋衣衫不整,才想到刚才另外一个人影。
竟不像是丫鬟,倒像是个小厮。
虽然鸳鸯未通人事,但是在贾母身旁受了多年的教养,立刻醒悟了过来。
想明白了原因,反倒是把自己羞的面红耳赤。
因此定了一会,才又忙悄悄询问。
“那个是谁?”
听到鸳鸯的问话,司棋虽然知道两人关系好,但是此等大事,也不敢肯定鸳鸯会不会帮自己遮掩。
因此复跪下来,小声告知。
“是我姑舅兄弟。”
鸳鸯啐了一口,道:“要死,要死。”
司棋又回头悄道:“你不用藏着,姐姐已看见了,快出来磕头。”
那小厮听了,只得也从树后爬出来,磕头如捣蒜。
鸳鸯忙要回身,司棋拉住苦求,哭道:“我们的性命,都在姐姐身上,只求姐姐超生要紧!”
鸳鸯只能给一个准话。
“你放心,我横竖不告诉一个人就是了。”
一语未了,只听远处,角门上有个嬷嬷的声音传来。
“姑娘已出去了,角门上锁罢。”
鸳鸯正被司棋拉住,不得脱身,听见如此说,便接声道:“我在这里有事,且略住手,我出来了。”
司棋听了,只得松手让鸳鸯离去。
那嬷嬷冷眼看着鸳鸯离去。
鸳鸯和司棋素日都是精明的丫头,这回皆心神不定,未发现嬷嬷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