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然看穿,却不代表好解决。

贾敬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来。

朝廷原来对金江镇平辽侯的弹劾,随着平辽侯的辞呈,逐渐消停了下来。

现在新出的一招,当然也是太上皇之手。

这般出手就有几层含义,的确像是太上皇的套路。

“没有抓手啊。”

贾敬感叹道。

贾府还没有想出应对的手段。

魏毅新的一份奏疏到达了朝廷,又是关于金江镇的。

“金江镇所以设镇者,为奴贼也,辽土也。为清安者,宣曰远登,曰近宁,两军及蚤相见,则牵制而犄角俱成。

以臣愚见,不若仍登来之海禁,令登协严查,而金江钱粮器用俱从关门起运,至觉华岛登舟。

臣岂不知登来近于觉华,然臣不日复右屯,将渐以东。今水兵不足,络择海面,直顶及旅顺,请调金江舟师唯之用。

如此两镇以海连片,辽海全通,樯帆如织,夷必骇目惊心。

即未必全神以注宁,得不分力而防,牵制情形,离此便假。

而一镇钱粮,平辽候自便,实乃违背朝纲,应设官稽査,非祖制职钱粮、武职兵马之意。

他日核算时,甚为镇臣不便,当归于辽东将略府。

且两镇原为一制,而前经略史鼐乱纪,导致两者分离。

臣请复归旧制,两镇仍为一制,且运粮料俱由静海、溧乐以及觉华,必经臣衙门挂号,始许往东。

自兹一禁,不许一船私自往来,即往东官船,不许泊近南岸。

登来自协营水兵之外,不许一舟出海,违者不拘官船、民船,俱以贼论。

如此,海之北虽兵戈未偃,而南岸已觉其肃清。

金江之师昔不及和北镇互为犄角,而今有用,昔不急用而今可用,昔虚用而今实用。

昔为辽西作牵制,今则与锦州合力,于是海若不惊,而东人休息,大功以成,一举而诸利备。

既要让金江镇规制于辽东经略府,又要禁止登来在供应金江镇,一应钱粮物资,俱由锦州海外觉华岛所发。

同时禁止一切商船至旅顺,否则以贼寇处置,最后还要调金江镇水师。

金江镇的钱粮民生经济船只水师,皆控制于辽东经略府之手。

好大的主意。

“啪。”

唐清安把京城抄送来的邸报扔到了地上。

“太上皇。”

已经确认了,根据贾敬所言,此乃太上皇的招数。

朝廷的确没有掀桌子,按照规矩来制服金江镇。

此事。

获得了朝廷上下的认可。

金江镇是朝廷的金江镇,当是如此。

这是大势。

即没有一封诏书命平辽候归京叙职,也没有要插手金江镇内部事宜的态度。

给平辽候留下了很大的余地,还是给了他极大的权利。

其实和唐清安设立军司的目的不谋而合。

他设立军司,想要掌控军队后勤一应事务。

辽东经略同样要掌控金江镇钱粮一应事务。

“柳湘莲近日有没有书要送来?”

唐清安突然问道。

赶来的谢友成,冯胜之,顾应时等人,没想到将军突然问这个,一时间不明其意。

“没听说,还是三个月前送来一封书信。”

贾鉴回道。

唐清安皱起了眉头。

贾鉴代替谢友成负责机密事,同时也包含国内。

柳湘莲答应为金江镇做事。

他本来就是豪杰人物,在各地都有交情,其中连盗贼也有牵连,因此对陕西多有了解,比陈德言要强。

他受陈德言所托,帮助收集各地的民情。

三个月前的书信,和以往并没有不同。

流民遍地,盗贼四起。

唐清安知道,这种情形在历史上万历朝就有了,是不能代表农民起义的。

而且封建的国家,哪怕中期一样也有流民,算不得大势。

如今的大周物是人非,就算发生了农民起义,也不是原来的人马,更不会有王二,王左桂这等人让唐清安来分辨确认。

因此越发的无法从中判断。

总之。

就算起义了,至少几年里也帮助不了他来分担国内的压力。

求人不如求己,到底还是要自身硬。

可是钱粮物资都在朝廷手中,除非他去抢,可是朝廷如果不从各地聚集物资,他又从哪里去抢。

朝廷同意了魏毅的奏疏的话,自己也只能干看着。

还有水师。

唐清安绝对不会让出去的。

大周国内的官员,眼界所限,不懂海洋的厉害,他不会拱手让于人。

“让严中正,沉有容到节度府叙职,周苟和李二暂时代管金州水师,镇江水师。”

几人听闻没有意见。

冯胜之感到可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将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却让旁的人来做,自己不愿意叙职,却直接让旁的人来叙职。

冯胜之越发的看清,将军是真的有野心。

这让他十分的伤感。

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往日的情分,他已经想要去职。

“谢先生要去各部军中多走走,多聊一聊。”

谢友成明白将军的意思。

“冯兄,顾兄也要和官员多聊一聊,如今金江镇正是困难的时候,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耽误。

朝廷的事自然由节度府来协商,屯田务必不能受到影响。”

交代完,唐清安让几人离去,留下贾鉴。

“蛮族想要派使者和我结盟?”

“是的,几次在边地试探,因为没有将军的命令,皆被阻挡门外。”

贾鉴回答的自然。

唐清安沉思了起来。

贾敬说他没有抓手,没有抓手就没有理由向朝廷开口。

蛮族到底还是皇台吉登上了汗位,和历史上一般,与贝勒同坐共议国事。

这就代表了皇台吉的权利还不稳固,什么时候取消了贝勒共议国事,就代表了他稳定了汗位。

蛮族国内不稳,金江镇又是硬骨头,让他无法拿来立威,所以改为拉拢金江镇。

如果能把金江镇拉拢过去,也是能增添他的威望的。

“将军是想?”

“让他送人来,我见他的使者。”

贾鉴点点头。

他以为将军准备和蛮族坐下来谈一谈。

这倒也是一个法子。

看到贾鉴的表情,唐清安当然知道贾鉴误会了。

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自己和蛮族媾和,别说历史如何评价,就是三百万辽民也不会答应。

哪怕碍于他的威势不敢表现出来,也不会在把自己当做他们的大将军。

更何况。

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养寇自重的想法。

他要行的道。

是堂堂正正的大道!

身具数个时代的眼光,更具有民族大义之本心,既然他要立身,那就要立的正。

一个正字。

威力远超于人们的想象。

“二公子不是要满月了吗,可以大肆操办,我想蛮族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这个主意好。

唐清安立马认可。

不过到底要和贾府解释一二。

贾府对于原来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乃至未来数年之内,都是京城中不可或缺的支撑他的力量。

在府里,唐清安认可了秦可卿这个人。

她不在是自己印象中红楼里人气十足的名角色,而是自己值得信赖的妻子。

她美貌非凡,贤惠聪明,有好多的优点,当然也有缺点。

而她的身份,乃自己的妻子。

所以唐清安包容她。

可是这个时代是不同的,他又必须要依靠贾府。

因此,对外的时候,唐清安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反而对贾府的小姐表现的十分的看重。

送人送礼送物。

其中不但有碍于形势,也有根据三弟所言,贾府小姐从小就为将军在各家家卷奔走。

这其中的情谊也需要大哥深思。

恩情难还啊。

唐清安感叹道。

果然。

当得知金江镇平辽候为滕妻的幺儿大肆操办满月时,贾府贾母十分的不悦。

贾母不悦,则各婆媳小姐都不敢笑。

她招来贾赦,贾政,贾珍。

“我本是妇道人家,不管你们老爷们外头的事,可是你们能不能把事情做好?

咱们这等人家,妻妾成群十分寻常,你们纳妾我就从来不管不问,随你们的意。

可是你们忘乎所以,连咱们这等人家的生存之道都忘记了吗?

正妻嫡子乃是根基所在。

那唐小子我一向都放心的很,可如今我看来,却是极宠秦可卿的,那咱们费这等力气,为了什么呢?”

贾母大声呵斥。

贾赦,贾政不敢说话。

“那秦氏别说生两个,生五六七八个都行,唯独不能放到外面来,竟然还要操办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平辽候的人情落到庶子上头,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你们去告诉唐清安,此事他必须不许办。”

贾珍无法。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我父亲说此事也是无奈之举,朝廷如今打压唐兄弟,他好像是以此事要办其他的事,而且极其的重要。”

闻言,贾母闭上眼睛。

屋子里安静的很。

姑娘们早就被领了出去,探春也在其中,她本来只是伤心,偏有贾母如此之态,以致于再也忍不住哭泣。

众人在别处纷纷劝慰探春。

贾母终于又睁开了眼。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拦他。”

众人松了口气。

“等那孩子满月完,我派人去接来咱们家里养,把他当做正经公子来养育。”

“这如何使得,刚满月的孩子,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贾政一脸的震惊。

贾赦倒是认为母亲明智,此主意极好,该当如此。

贾珍则无言以对。

“如这般,就是那孩子的命了。”

贾母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