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可以有,骄傲要不得。

这才多久,有些地方武已经开始逐渐悄然增长傲慢之态,必须要敲打才行。

冯胜之,顾应时,李成贤,谢友成,刘承敏,朱秀,武震孟,陶杰,七人参与了唐清安的小会。

冯胜之,顾应时,负责一南一北的民生事,李成贤管理朝鲜各岛的民政。

三地各处官员都由他们管理。

谢友成负责辽左情报,陶杰负责朝鲜情报。

刘承敏,朱秀,武震孟是游击区的三大将。

大会谈思想,谈方针。

小会谈办法,谈细节。

金州,镇江,长白山东岸各地,渤海,辽东湾,黄海各岛,朝鲜各岛。

各地田亩,麻棉,大豆,蔬菜,番米

盐场产量,渔船产量,各船厂船只营造速度,军械所,兵仗所,火器坊,火药局

马政,门摊税,人参贸易,皮毛贸易

金州军民匠人口,镇江军民匠人口,旅顺军民匠人口,长行岛军民匠人口,十井军民匠人口,长山军民匠人口,北井军民匠人口

各地冰窖容量,各仓粮草,豆料库存,银仓库存

众人都一一看的仔细。

这些数据唐清安早已看的滚瓜乱熟,十分有耐心的等着众人看完。

“国内今年除了五万兵的粮饷,兵饷,经过我多次的索要,终于补齐了,其余只额外补给了二十万石粮草。”

众人一边看,唐清安一边说。

这足额的五万兵饷,粮饷,以及多支援的二十万石粮草,代价很大,真的很大。

唐清安一直避免的。

却又还是落得了历史上,朝廷对毛龙的一般印象无二。

跋扈。

唐清安从原来大名将,大忠臣,到如今的跋扈,狂妄,几年时间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日子他在想。

要是哪天来个手持天子剑的督师,在登来码头召见他,他敢不敢去呢?

真的不敢去。

傻子才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唐清安是真的不愿意的,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朝廷供应金州五万军饷两年,哪怕京城里自己有关系,到底也是从去年年中开始拖欠。

不光唐清安这里,辽西走廊一样也在拖欠。

不同的是,辽西走廊毕竟事关京师安危,因此朝廷在想办法的凑。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唐清安必须这么强硬的找朝廷要粮食。

不然的话,今年只会给到一半,而且那多出来的二十万石粮食,更是不会有。

朝廷诸公本就周转不济,见他这么好打发,明年说不定一半都不到。

兵饷,粮饷,现在的唐清安是万万供应不起的,也拖不起的。

除非不管辽民。

朝廷不给,他就无法维持军队战斗力。

而军队战斗力不能维持,那才是全线的崩盘。

众人一边竖着耳朵听将军的话,一边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内心还要思考。

一心三用倒是不容易。

“因为前两月军中答应军饷减半,士兵并无太多意见,所以今年的军饷,粮饷是不愁。

明年的话,我估计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我还得逼着要,不然这兵饷,粮饷的缺口从哪里来。”

将军的话说完,众人沉思。

刘承敏先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担忧的看向大哥。

“朝廷今年对大哥的意见极大,也多亏了贾府和三弟在京城走动,因此勋贵和言官两个层面都为大哥说话,才算是过了关。

明年大哥继续如此强硬,会不会引来朝廷的问责?

要是真的要了旨意,让大哥回京叙职怎么办?”

刘承敏的担忧,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开了一圈圈的波纹。

“朝廷的旨意让将军走,将军就能走?先问问我们军方答不答应。”

武震孟毫不客气的说道。

他第二个放下手里的账册,话语里的语气,对朝廷没有半点尊重。

好一个将军。

白日里说的那么严厉,吓得他还真以为后勤出了问题,揪心到现在。

看了刚才的册子,才晓得虽然也严峻,哪里又像将军说的,彷佛下一刻各地就要缺粮了。

对将军十分无语,又听到刘承敏的话,立马不客气的反驳。

武震孟话音刚落,朱秀随后也冷哼一声。

“朝廷解决不了辽东事,想着先解决将军,真是可笑。”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如果内阁诸公这般昏庸。

我等也会上疏,劝戒朝廷收回成命。”

顾应时笑道。

他现在的品级,有资格向朝廷上书了。

只有冯胜之没怎么说话。

却也没有反对。

谢友成和陶杰,那更不同提了,本来就是那条线上的,不是将军最信任的人,不会负责这事。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唐清安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拉着各地上下武造反,他可能还没有这个威望,并会导致各地混乱。

而且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只会顺应民心,他认为自己是来和百姓们互相扶持的,不会因为自己的野心,就把百姓们拖入战事。

民心怎么想,他就怎么做。

民心不希望他入主中原,他就不会执意而往,干净利落的做个辽东王。

等未来辽东解决了蛮族,稳定了后方。

民军政两方有了余力,看有没有机会搞搞殖民什么的。

三弟亲自去陕西勘察,回传给他的长长的所见所闻,细无巨细,让他认清了国内未来的形势。

未来的形势会更有利于自己

朝廷真要是动他,听调不听宣没什么难度。

不管是治下的武,还是百姓,都不会有人反对,哪怕现在金州里对朝廷最忠心的冯胜之。

他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

难道看着自己被闲置,甚至被赐死?

几年并肩奋斗的情谊,唐清安还是相信冯胜之很在乎的,只要自己不造反,他还是会任劳任怨的做事。

在座的几人,不管原来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武方面的首脑人物,自然养成了一股气度。

既然将军这么说,各人也就没继续谈论此事,他们和将军之间,不需要那般刻意表露忠心。

“幸亏有个朝鲜啊,将军的先见之明,至今想来还是令人惊叹。”

顾应时感叹道。

他当时在镇江,从旁看着将军如何,举重若轻的插手朝鲜内政,浑然天成的手段,获得了不少的利益。

“朝鲜去年不提,今年岁额三十万石粮豆料,上半年已供应了十万石,剩余的二十万石答应秋收后,十月前供给完。

年初借了二十万石粮豆料,年中又借了十万石粮食,欠缺的二十万石不算,合计已经供应了我们四十万石粮料。”

冯胜之也感叹道。

“也是谢先生,和陶君的功劳,我不过是开了个头。”

唐清安笑道。

谢友成和陶杰连连摆手。

“将军太自谦了,我们做的事倒是容易,换成谁来都行,不过是靠着将军和各位的威望罢了。”

“我们这关起门来,互相拍马屁倒没什么意思,外人看了只会笑话,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一阵。

“还有一个月就要丰收,根据我和顾兄的合算,除去豆,菜,麻,棉,桑等十六万亩地,其余作物田亩八十六万亩。

预估田亩收入能在一百七十二万石,取出黍壳,可得一百二十余万石黍米。

按照一日一干一稀,可以养活七十万人。

按照一日两稀,可以养活近百万人。”

听完冯胜之的话,谢友成插话道。

“今年上半年,除了农耕的月份,都是一日两稀,我观民色,不能再如此下去。

我提议各位,下半年必须要保证一日干,一日稀,而且秋收时,还得保证两顿干。

提供一个月的每日两顿干饭,也能让百姓们缓口气,恢复下元气,不然我担心下半年,病倒的百姓会成片。”

听到谢友成的话,众人都开始沉思起来。

治下百姓的艰难,臣武将都看在眼里,谢友成的话,的确值得人重视。

“每日一干一稀,其中还有一个月份一日两顿干,那估计只能养活六十万人了。”

李成贤主管朝鲜的民政,对于粮食一道,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不是还有渔获吗,鱼里有油水,同样的一斤,虽然肉只有几两,但是鱼头骨头都可以熬汤补人。

还有提供的咸鱼,又能让百姓吃足盐,内地的百姓,好多连盐都吃不起呢。”

负责朝鲜情报的陶杰,也提出了看法。

不只是国内,朝鲜境内的百姓,同样过的困苦,他见多了各国百姓的艰辛,倒是不以为意。

他认为至少将军治下的百姓,起码还能人人有饭吃,哪怕只是稀粥。

朝鲜国内,不少百姓都在啃树皮了

蛮族治下的辽民,他听谢友成说过,那才叫悲惨。

这般比较下来。

虽然将军治下的百姓也饿着肚子,但是比起朝鲜和蛮族,还是要强一些的。

“我看现在的渔船已经达到了一千一百艘,每月渔获将近六万石,光吃鱼也能养活三十万人呢。”

听到武震孟的话,冯胜之笑了笑。

“鱼一斤才几两肉,怎么能这么算。”

“怎么不能?鱼大补,还能熬汤,又有盐分。”

武震孟反驳。

冯胜之止言,不想和他争。

“还有长白山东岸的百姓,各地官员不是也组织他们入山围吗。

山里的收获,油水可是十足,又减少对粮食的消耗,算下来再养活十万人不成问题。

一百加十,加三十,刚好一百六十万人。

如此这般,粮食问题不就解决了。”

武震孟看到过一次官员组织百姓入山围,一次进山就所获颇丰。

不过随着这几年人口的暴增,山里的野物也已经不多了。

武振孟话音刚落,引得众人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