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青莲身上的光芒敛去,肌肤又恢复成原本的白皙剔透,不着寸缕的身上看不出一丝伤痕。
沧溟忙脱下外褂替青莲披上,她仅着身上的一件内衫。青莲扯了几根头发,放在掌心里揉了几下,喷口真气上去,再揉两下,就做出件与幻花宫主送给她的那件款式一样的衣服,但这衣服材质不一样,看上去如丝又似莲叶。她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又再用同样的方式替沧溟做了件披风,替沧溟披上。沧溟的身上虽然没有伤,可是那身衣服早被砍出了无数的口子。
青莲扶着水晶棺材站了起来,踉跄两步站稳身子。她抬起双手,运气游走全身筋络,真气在体内行了一个大周天才站稳。她走到莲池边上,摸出万金之精,托在掌心,一抬,那万金之精就飘浮于空中。青莲对着万金之精喷出蓝明色的火,开始炼化这万金之精。虽然感觉不到那蓝明色的火的温度,但能看到那火烧得极其猛烈。坚硬无比的万金之精很多大会儿功夫就被烧得通红。
青莲一边拈着诀印朝万金之精灌入符文和灵气。青莲的灵气是经历亿万万年凝结下来的,比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晶石都还要纯正。
沧溟站在一边,就看到那团万金之精在烈火的燃烧下融化成水悬于空中,凝聚在一起的水滴状物质中闪烁着万千混沌世界的符文符号。
青莲她不再喷火,改而把那团烧融的万金之精托于双掌上一尺多高的地方,灵气与火焰同时注出融入万金之精中。又过了一会儿,青莲突然咬破舌尖喷出口鲜血在万金之精中,随即,她突然转过身,掌心在空中一划,便将沧溟的手腕划破了,一道血柱喷出,溅到万金之精上发出“滋”地一声响。
沧溟抬起手,把手腕的伤口对着万金之精上方,喷涌而出的鲜血如水注般流入万金之精中。
“够了!”青莲叫道,并且把沧溟拉开。她迅速拈了个诀印,念了一通连沧溟都听不懂的文字,然后手在空中比划,那剑便在青莲的手下渐渐成形。渐渐的,一团烧融的万金之精露出了一把剑的形状。青莲大吼一声,手舞得更快,手上打出的层层符文光芒把剑都遮住了。
沧溟看得眼睛都花了,花神宫的一群花花草草也看得眼花缭乱。
“扑——”青莲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她的身形打个踉跄,退后两步,即又稳住,高喝一声,“混沌之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青莲的双掌间迸射出,跟着就见到一把剑形的东西冲了出去,这剑出势极猛,绕着花神宫转了三转才停下。剑身上泛着南明色的火光,黝黑的剑身上泛着只有青莲才能看懂的金色符文,古朴纯厚苍劲的古符文,每一笔每一划每一字都透着一种苍雄浑劲的力量。
混厚的混沌剑气从剑身上泛射出来,慑得在场的花花草草趴在地上直打哆嗦。
沧溟看到这把剑,不由而主地从内心里升出一股敬畏之意。
青莲的嘴角噙着血迹,她抬起手,把剑握在手里,双手捧着,递给沧溟,说,“沧溟,拿着它,去拯救洪荒。”声音里透着难掩的虚弱。
沧溟扶住青莲,问,“你没事吧?”
“接剑。”青莲的身子晃了晃说,“拿着剑,快去。”对于剑,她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她炼的剑,放眼洪荒,无人能匹敌。她知道,洪荒众生知道,这就足够了!
沧溟双手接过剑,发现剑在手,轻若鸿毛,但触手便有一种浩**之气袭上心头。握着剑,她似乎能看到那遥远的混沌世界的苍凉浩**,能看到那混沌世界的磅礴无边。她的双手握剑,一丝剑气袭上心头,剑在手,仿佛她就是剑,剑就是她,剑似乎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与她气血相连。
青莲又晃了几下,最后实在站不住,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她喘了口气,对沧溟说,“沧溟,去吧,阻止这场战争,洪荒众生以后就靠你守护了。答应我,替我守护洪荒生灵,让它们免遭屠戮!”她说着,翻开手掌,掌心里出现一朵莲花,莲花上有无数的符文在转动,却是沧溟看不明白的。青莲盯着手中的符文说,“鸿钧得二十四片造化玉牒得道……”她的话音缓了下,说,“这个,才是真正的道,等有一天,你能看懂它,悟出它里面的道理,你就得道了。鸿钧的道,只是表象,这个,才是真的道。”她苦笑一声,手撑在石头上支撑身子的重量,说,“我也没有得道,悟不懂这天道,悟不透生死伦常,放不开……去去来来……”
“青莲。”沧溟蹲下身子扶住青莲,隐约涌起一种不祥的念头。
青莲握住沧溟的手,说,“保护人类,替天道守护无辜,让无辜众生免遭杀伐屠戮。至于巫妖两族,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它们的去处。”她把沧溟的手握得更紧,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沧溟……”
“你说!”沧溟看到青莲的额头上全是汗,身子都呈透明,隐隐感到青莲的身体情况很不妙。
青莲想了想,突然笑了下,说,“我……我把我的感情封印了,所以……”她干笑两声,说,“可是,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只是……”
“没有爱情,对吗?”沧溟问。心里有些酸楚,亦有些失落。
青莲摇头否认,又笑了笑,说,“沧溟,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她说完,放出念力探了下外面的情形,只见巫妖两族斗战正酣,双方死伤无数。原本巫族处于劣势,但龙族得到幻花宫主的消息后,立即领了数万头神龙撤兵,使得妖族一方的势力大减,如此与巫族战成了僵持之势,双方残余势力,旗鼓相当。巫族的地陷了,海水倒灌,遍地洪灾。可妖族的天柱断了,天庭坍塌,两方都损失惨重。如今还太平的地方就只有昆仑山上三清和地界和鸿钧所在的道场。而其余的洪荒大陆,被劈成好几片碎块,半数以上淹没在洪水中。她数了一下,洪荒大陆,成了大小不一的九块地方,泡在水里的死难生灵无数!看到这般凄惨景相,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争霸的是巫妖两族,死难的是却是更多的无辜生灵。她对沧溟说,“沧溟,你快去吧。”闭上眼睛,心里像压了千斤巨石。
沧溟没有动,她紧握住青莲的手,说,“青莲,你会不会有事?”她看得出,青莲的气色很不好。
“我没事,只是消耗太大,休养一阵子就能恢复。”青莲说道,她把手从沧溟的手里抽出来,说,“去吧,别让洪荒被那两族灭了。”
“好,那你保重,我会尽快赶回来。”沧溟说完,起身,结了道结界在自己的身上,青莲又给了道光盾结界护在沧溟的身上,然后打开结界通道,送沧溟出去。
青莲的念力随着沧溟,用法术替沧溟分开汹涌的海水,让沧溟顺利冲出旋涡,到达天上,朝大陆方向奔去。
待沧溟走远,青莲闭上眼睛,放出念力,把整座花神宫都托了起来。花神宫破开旋涡,冲出海面,朝头上的天空云端里冲去。
姬怜幽领着幻花宫主和数千条神龙飞奔回来,看到花神宫从吸引巨大的旋涡中升起,都惊讶地停下脚步。幻花宫主看到花神宫升了起来,先是惊,再是喜,撇下姬怜幽就朝宫里奔了进去。
姬怜幽的双手负于身后,迎风而立,嘴角讥俏地撇起,青莲既然有这大法力,就算是填上这大海的这个坑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偏这般费神地叫幻儿把她叫回去,摆明了是调她离开那战场。她朗声说道,“青莲,你把我叫回来是什么意思?”
青莲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花神宫里飘出来,说,“洪荒大陆已经是千疮百孔,你何必去插那一脚!”
姬怜幽冷笑一声,说,“我替你报复啊。”
“你是想和妖族一起灭了巫族,吞占巫族的地方吧?引大海的水倒灌洪荒大陆,为的就是扩张海域。”青莲的喘气息传来,她说,“龙族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但是姬怜幽,你是在混沌里出生的,即使你封印了你的实力……现在的世界也容不下你的存在,你也逃不过……咳咳……”青莲的咳嗽声传来。她说,“我不能替黄黄找回青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她们的孩子。”
姬怜幽仰起头“哈哈”一声大笑,叫道,“笑话,我堂堂龙族之尊,要你一朵小笨花来保全。”
淡淡的青光从花神宫里一闪即逝,跟着姬怜幽就看到青莲站在她的面前。风飞扬,青莲头上的青丝在海风中翻飞,乌青的发丝泛着乌亮的光芒。翻飞中,青丝开始变色,从发根开始,一点点地变白。
姬怜幽的笑意迅速从脸上褪去,她问,“青莲,你……”蓦名的,她的心一痛,酸意浮上眼睛,她张大嘴,怔了半天,才问,“出什么事了?”
青莲笑笑的,摇头,然后又再笑了笑,说,“听我的话,离开这一界。”她摊开掌心,从掌心里升出一红一白的两颗圆球,“用这个,造日月!”手一推,那两颗球落入姬怜幽的掌中!
“青莲!”姬怜幽两步冲到青莲的身边,站在距她一米远的地方看着青莲。
青莲的衣袂飘飞,发丝飞扬,神情中透着种淡淡的倦意。平和的神情,祥和的眼神,透着安祥和悲悯。
“你也逃不过……你不是混沌的神吗?你不是盘古之母吗?你不是不死不灭与宇宙同在的吗?”姬怜幽的尖厉的询问声传出。
青莲摇头,“生就是死,死就是死。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开始。”她长叹一声,说,“我也逃不过,逃不过。”喃喃低念,一声逃不过,里面含了回转千回的意味。她抬起头,看向遥远的一方,看向沧溟所在的地方,说,“我只是把我欠她的,还给她。”
“放屁!”姬怜幽厉声咆哮!她指着青莲,问,“说!你做了什么?你对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别告诉我是天要亡你!青莲,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我是从混沌里诞生的,我也是从混沌里过来的,我也是经历过混沌浩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