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茜的套房在另外的楼层。

有别于刚刚那间别墅的法式风情,这间两层结构的套房以简洁的白色做为房间颜色的主题,辅以黑、灰、米三种色调,充满现代设计感和性冷淡风格。

她在楼上的主卧里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杰森已经让酒店服务员换上了全新的埃及棉床品,楼下餐厅里也准备好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

“做得很好,爱卿。”她把下巴高高扬起,用一种莎剧式的腔调说道。

杰森不由得微笑。

他同样刚洗完淋浴,卷曲的黑发上带着些微水汽,没有平时那么整齐,但令人意外的性感——真遗憾有人不吃窝边草。

这位穿着浅色斜纹衬衣和牛仔裤的年轻人没有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而是照顾到雇主某种程度上的洁癖,穿了一双室内拖鞋,并问乔茜:“陛下,今晚您需要什么造型的‘包包’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一本《美国周刊》放在乔茜能够轻易够着的地方,那上面正刊登了那天乔茜和爱德华同时进入西好莱坞餐厅的照片,用大写字母写着标题:Josie&Edward正在约会!

乔茜只瞥了一眼,想来这是经过双方公关允许的一些小料,于是说道:“别磨蹭了,詹姆斯.邦德!顺便一提,这张照片把你拍得真不起眼。”

——好吧,她的关注点总是如此刁钻,但她说得也没错。

通常来说,杰森的出街造型都得跟自己的雇主搭配,所以他偶尔会开玩笑自称是“一只绝版稀有皮的奢侈品包包”。

偶尔他也会自由发挥一下,穿的是最方便活动的休闲装,结果就是照片上那样了。

“詹姆斯.邦德”代表着Brioni,杰森心领神会。

而乔茜坐在梳妆台前,正要开始化妆,忽然倾身凑近了镜子,“我是不是胖了,邦德先生?”

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

杰森提着一套Brioni西服走过来,从镜子里认真看了乔茜好几眼,摇摇头回答:“没有的事。我觉得你有一点外貌焦虑。”

“可能是发腮。”乔茜却自顾自地说,并摸摸自己的脸蛋,不免忧愁。

莱昂纳多在欧洲拍《铁面人》的时候就开始发腮了,现在的脸型已经比罗密欧时期变宽了不少,虽说减弱了清秀无辜的少年感,但也加深了几分男子气概。

然而对于女明星来说,发腮所带来的大概率会是核弹级别的打击。

“发腮?你是指,跟加菲猫一样。”杰森走到另一边的盥洗室里换衣服,声音很快变得又远又空。“噢,得了吧,你可是《人物》杂志评的全世界最美丽50人之一。出门右转下楼,你的成千上百个狂热影迷会让你一整晚没有办法胡思乱想。”

乔茜被他逗笑了,说:“还是算了,上一次多伦多那个混蛋让我产生心理阴影了。”

“这倒是。但那种人只是少数。”杰森说。

“这就是概率学的问题了。”乔茜快速地往自己脸上擦了隔离,又从自己的化妆包里挑出一支口红,“我的生命如此宝贵,还是不要挑战几率,多上几道保险才适合我。”

她的化妆步骤已经很简单了,但杰森换衣服的速度要比乔茜化妆的速度还要快一些,等他一边打着领带一边回到卧室,乔茜刚好正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

能够成为时下最当红的好莱坞明星,她的容貌和气质当然是无可挑剔的,即使是脂粉未施也只见清纯美丽。

而再加上一抹烈焰红唇,杀伤力更胜一筹。

看到这一幕,杰森不免再次怀疑起了自己雇主的容貌焦虑问题,因为他上一次凑巧听到她和克鲁斯夫人正在讨论肉毒素和未被FDA批准的射频技术热玛吉,竟然还有些跃跃欲试。

只能说,好莱坞明星这个职业压力太大吧,否则两位各有千秋的大美女怎么会想不开动自己的脸呢?

“给我那件AlexanderMcQueen,谢谢。”乔茜刚说完就想起专门复杂整理自己衣帽间的瑞恩或者全能助理凯莉都不在这儿,于是补充了一句:“左手边那条钻最闪、布料最薄的那条,你绝不会允许你女朋友穿上街的就是。”

杰森花了掉时间找到了那条裙子,等到乔茜脱掉浴袍换上时,少见了表示了赞美。

“梦幻至极。”他如此评价。

今年AlexanderMcQueen闭秀时超模莎洛姆.哈洛和机器人表演的现场喷涂让这场秀声名大噪,那条独一无二的裙子也成了绝版,因此整个春夏系列都卖得特别火,乔茜的衣帽间里也不能幸免,被瑞恩塞了几条裙子和一件外套。

而她现在身上穿的这条,就是瑞恩千挑万选的夜店战袍之一。

只见薄如蝉翼的布料紧贴在玲珑的身躯上,珠绣钻饰的巴洛克图案非常华丽精美,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披上一件相对低调的中长款外套,最后是一双会让凯莉.布雷萧也疯狂的ManoloBlahnik。

‘站在高跟鞋上,我可以看到全世界。’——这正是这位热播美剧主人公的经典台词。

身兼好莱坞大明星和高地富豪的双重身份——她几乎完全拥有了一家独角兽公司——乔茜的到来第一时间引起了酒店方面的注意,凯撒宫赌场主管盖瑞.史莱斯纳亲自为她介绍,并赠送了不多不少的五万筹码。

“顺便一提,VIP室里有您的朋友。”盖瑞.史莱斯纳提醒道。

“我知道了。”乔茜回答,并吩咐说:“给我那栋别墅的朋友们每人准备一些打发时间的零花钱,记在我账上——如果她们过来大厅玩的话。”

“好的,我会亲自交代下去。”对方回答道。

所谓的朋友之一指的是马特.达蒙。

这位正当红的好莱坞小生和本.阿弗莱克、卡西.阿弗莱克两兄弟正在VIP室的牌桌上奋战,看到乔茜的意外出现,竟然夸张地忘了下注。

本从后面撞了马特的肩膀一下:“噢,老兄,你不是吧?你清醒点,虽然我知道她是很漂亮,但你已经有薇诺娜了。”

“我知道。”马特说道,顺手把手里的牌塞给自己的好兄弟,“替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话音刚落,人已经只留给本一个背影。

“这算什么?真见鬼!”本低咒了一句,坐到位置上把面前的筹码往桌面丢过去,“我跟。卡西,告诉我,这家伙真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马特.达蒙吗?”

卡西耸耸肩:“我猜你不会想要听到答案的。”

本无奈地丢出几枚筹码,“哈,还有别的什么是我可以听的吗?”

“比如,马特又和薇诺娜吵架闹分手了?”卡西回答说。

“所以他就跟闻见蜂蜜的蜜蜂一样,对么,要知道他上次已经为此跟哈维闹过一阵子了。”本难以理解,“就是一个漂亮女人而已,我们甚至不需要走出赌场大门,都能随随便便招来一百个,而且每一个都争先恐后爬上我们今晚的床。”

“因为她是乔茜.霍顿。”他的兄弟直言不讳,“现今好莱坞的高岭之花,全球亿万男人的梦中情人,这难道还不够?光是她随随便便就能拒绝了马特这一点,已经足够叫他难以忘怀了,而且她今晚确实美艳绝伦。”

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无外乎是互相拉扯、敌退我进的戏码。

别指望用无私奉献打动男人的心,因为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男人既十分肤浅又格外现实,要么迷恋对方的皮囊,要么干脆是有利可图,内在美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发现。

足够漂亮已经能够让人们原谅你所做的大部分蠢事,更何况他们正在谈论的乔茜.霍顿不仅漂亮,还有足以与男人比肩的名气和地位——甚至,财富。

谁不想各种意义上的一夜暴富呢,对吧?

许多年以后,一位有幸目睹今晚这一幕的记者曾在自己的专栏中写道:

“当乔茜.霍顿走进房间时,穿着一件极其美丽的裙子,一条又细又长的项链悬挂在她没有被内衣掩覆的性感胸骨上,黑色墨镜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但在场的男人们几乎是从位置上飞弹起来,只为有机会帮忙拉开她的椅子,或者跟她说上一句话......”

“嗨,乔茜。”马特.达蒙带着他标志性的羞涩微笑出现在乔茜面前。

“嗨,马特。”乔茜同样回以微笑,“你和薇诺娜最近怎么样?”

通过布莱特妮.墨菲的联系——布莱特妮和薇诺娜因为共同出演《移魂女郎》而成为了朋友——这两位当红女星现在算是见面可以打招呼的普通朋友,在某些必要的社交场合遇上还能说笑几句。

马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还是说:“还不赖。”

“准备结婚的话,别忘记给我发请柬。”乔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这个大厅最顺眼的台桌旁,挑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正准备坐下。

马特连忙上前帮忙,竟然有人快他一步,抢先拉开了那张椅子。

“谢谢。”乔茜面带微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面前这个漂亮年轻人的殷勤服务。

“我的荣幸。”对方微微一笑,那张雕塑般的面孔一看之下与靓汤有几分神似,“我叫泰森,泰森.巴路。”

乔茜坐上泰森为自己拉开的座位上,却没有同样介绍自己,而是略显冷淡地说:“你好,泰森。”

——她显然不想说话。

泰森仍然保持微笑,没有多做纠缠,明智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大厅里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们也没有感觉到异样,而是恨不得以身相替、接过这位年轻人的活儿。

这实在是因为乔茜表现得格外理所当然。

她身上从来都有一种属于大美人的气场,由于从小就因外貌受到格外的优待,对任何的殷勤和注视都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能为她服务,这本身就是一件令其他人感到雀跃不已的幸事。

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恰当的风度,尤其是在漂亮女人面前。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坐在这一桌。”坐在乔茜对面的一位褐发青年开口道,“你要玩的是无上限的德、州、扑、克,这是扑克牌里的凯迪拉克,最低下注两万五,并不适合女士。”

“哦?”乔茜挑眉。

褐发青年叠起一组筹码,像是漫不经心地继续说:“这种牌的关键是玩弄人心,而不是单纯地碰运气,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你完全可以选择那边:有误入此地的游客、外表光鲜的模特儿、独角兽企业的创始人和像你这样的好莱坞明星。”

乔茜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身后的杰森很有眼色地躬身凑近她,默默地听从自己雇主的耳语,随后对一旁的侍应生招招手。

很快,一整盒的筹码被侍应生端过来,是至少上百万美金的“上流社会”。

乔茜伸出右手从盒子里挑走了一枚,剩下的筹码筹码工工整整地摆放在了她面前的牌桌上。

这时,她将左腿交叠在右腿上,蓬松的齐肩黑发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露出她耳边细长的流线型钻饰。

而她的手上戴着极具形式感的手饰,在大厅的亮光下亮得叫人晃眼,但不可否认这种多余又累赘的装饰很适合她,高贵且华丽。

这位大明星浑身上下洋溢着十分老派的爵士风情。

她细白的手指把玩着筹码,抬眸问:“现在,我有资格上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