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极其隐秘,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贺忱淡淡看着他,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曾经用人代替你妹妹做实验,这件事要是让零度的人知道了,我想,你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说来也是讽刺,像是科林这样的人渣,居然也有在意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他的妹妹。
当初他加入零度实验室的时候,做出来的毒药,本来是给她妹妹准备的。
结果他来了个偷龙转凤,这件事,他做得很隐秘,没有人知道。
贺忱,是唯一一个。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杀意,忽然,他轻笑一声,“你以为,我留下她,是在意她?”
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留着她,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研究项目需要的东西而已。”
“你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已经被我抽干了血做标本了,好歹是我的亲妹妹,我把她做成干尸,这样,以后我还可以经常看她,总比化成灰好吧。”
“哎,我可真是个好哥哥啊。”
听着这些话,贺忱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最后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来,“疯子。”
科林笑得更开心了,仿佛这话是在夸他一样。
他说:“零度的人,哪里有正常的。”
“姜小姐以后也跟我一样哦,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开心呢。”
说完,他大笑了起来。
疯?这个词他好久都没听说过了。
从一生下来,他就异于常人,他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父母和周边的人都把他当做怪物。
即便是他后来努力假装去学会各种情绪,融入这个世界,依旧还是到处都是破绽。
直到后来,他接触到零度实验室,那里的人,都和他一样。
他们说,感情这种东西,太过累赘。
他深以为然,所以选择加入了他们。
于是,怪物就成了零度实验室以外的人。
明明他们才是怪物啊。
一个人,怎么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付出生命呢?多愚蠢啊。
他是在帮他们斩断这些累赘啊。
贺忱看着他,一眼就猜出来他在想什么,眼神愈发冰冷。
这样的人,不,或者说,他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不过是行走的恶魔而已。
零度实验室,的确是不能再留着了。
他没有再和科林多说一个字,任凭他再怎么说也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科林也觉得没意思,索性看向手术室的方向,啧,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成功加入零度实验室。
说实话,他还有些期待呢。
有她在的零度,肯定更有意思了。
毕竟,那里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让他有比试一番的念头了。
她,很不错。
此时,实验室中,姜糖的心也凉了又凉。
不对,这解药不对。
总是差一点儿。
之前她研究六师父给她的那个药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差一点儿。
她有直觉,只要想通了那一点,这个毒就能解开了。
她的毒是在那个基础上做的,到时候想要做出解药,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差的那一点到底是什么呢?
她看着各项检查数据,此时反而冷静到了极致。
这会儿她不能慌,否则的话,真的就要如了科林的愿了。
思及此,她更加冷静,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到底是差的哪一步。
宁文海也没有打扰她。
他给风长水施了鬼门十三针,将他体内的生机全部调动起来,等他脉搏平稳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忍不住骂道:“你个老东西,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还学人家自杀,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他知道,他是想要赎罪。
尤沁的事,他心里始终过不去,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在他看来,他这一死,如了所有人的愿。
一来,他还了尤沁这一命,他自己心里也能解脱了,再者,糖糖正好也可以借此加入零度实验室,铲除他们,为民除害。
傻子!
他忍不住咬着牙骂了一句。
他以为他是谁,他死了沁沁就能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捅死他了,哪里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这个人,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怎么心思藏得这么深!
他又气又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明煊也急得不行,几次看向姜糖,然而见她在忙,又不好打扰她。
天也渐渐亮了,医院的人也多了起来,楼道里多了不少的脚步声。
解药依旧没有做出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仪器忽然发出尖锐的声音来,听得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不好!
宁文海也赶快走过去把了下脉,顿时脸色大变。
居然连鬼门十三针都只能给他争取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也是,不然的话,二十年前,他们也不会那么无力,眼睁睁地看着尤沁死去。
之后又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依旧没做出解药来。
现在这个还是加强版的,威力可想而知。
难道,二十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新上演了吗?
他有些悲戚地想道,心里满是绝望。
胡明煊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姜糖跟前,问道:“小师叔,你有办法救人了吗?”
姜糖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心沉浸在自己手上的动作之中。
只是动作无形中加快了不少,面部的线条也都紧绷着。
时间就是生命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十分钟之内,这解药要是还做不出来的话,只怕风长水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胡明煊急得不行,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他赶忙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脑袋探了进来。
不是丘九言还是谁。
曾经鬼手门的门口就挂过“丘九言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所以胡明煊一直对他就没什么好感,当下脸就拉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
老神棍。
丘九言却嘿嘿一笑,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凑到风长水跟前,往他身上塞了一张符。
胡明煊正要说话,宁文海却抬手示意他噤声,他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是去哪里混了,浑身臭烘烘的。
然而此时,姜糖的眼睛却忽然涌起一阵亮光。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