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她重复,姜糖也明白她是想问什么。
她闭着眼睛,开口道:“你爷爷得的是心疾吧,放在西医里,叫心脏病。”
“对。”听到这话,焦珠脸色一紧,在黑夜中,即便是看不清,也紧紧盯着她的方向,“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心里不祥的预感更重。
也许是因为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说对了,所以意识到她的能力不一般了吧。
或许,她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东西的。
那这么说来的话,她刚才说的……岂不是也有可能是真的?并不是一句寻常的问候,而是,诊断?
想到这里,她呼吸一滞。
姜糖的眼睛也睁开了,她坐了起来,掐着手指算了下,沉吟片刻,道:“没事,这两天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事,等大后天我和你去一趟医院看看他吧。”
她说得轻松,焦珠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忍不住追问道:“我爷爷他会出什么事?”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姜糖反问道。
闻言,焦珠更是心一紧,她确实早就猜到了,也不是猜,而是医生和他说过,爷爷最近的情况很不好,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那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惊慌。
毕竟医生说的,只是一个概数,而姜糖,却像是已经确定了时间一样。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慌,她不知道姜糖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知道她说的去一趟是要去做什么,但听出她话里的转机之意,连忙问道:“可以早点去吗?”
“还不行。”姜糖摇头。
这一次,焦老爷子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发病,除了病情之外,还牵扯到了一段尘缘,如果不一起解决掉的话,这次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所以她必须得要等到那段尘缘到来的时候才能去救他。
到时候,既断了尘缘,也救了人。
只不过这些话她没说出来,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听懂,解释起来又是一堆麻烦。
见她这么着急,想了下,她取出一个瓷瓶朝她扔了过来,“接着。”
焦珠下意识抬手,瓷瓶便落到了她的手心里。
她握着瓷瓶,感觉着上面温润的釉质,抬眸看向姜糖,“这是什么?”
“回春丹,你要是放心不下的话,可以先把这个寄回去,让你爷爷先吃下,放心,他不会出事的。”
她也不会让他出事。
因为,他是她的外公。
没错,在姜糖第一次看到焦珠焦嵘姐弟的时候就认出了他们,她从他们的面相上看到了他们和她有血缘关系,再加上他们是从宁城来的,那他们的身份就很明显了。
以及他们姓焦,那就是彻底确认了。
他们是焦家人,也是她的表姐表哥。
相比苏家人来说,姜糖对他们的印象就要好很多了。
尤其是刚才的焦老爷子,只看了一眼,就从他面相上看到了他这一生。
他早年不算富裕,相反,还很清贫,后来青年发迹,看他面相上大劫小劫不断,想也知道他吃了不少苦。
好在大体还算是个好面相,儿孙满堂,都很孝顺,唯独除了父女宫黯淡外。
他的女儿,也是她的亲生母亲焦文娟,便是他这几十年人生中最不顺遂的一难。
他的亲缘线上有一根是断裂的。
是他亲手斩断的。
而这段尘缘,过两天会去找他,这可不是什么父女相认的温情戏码,而是一段孽缘。
断掉的缘分,就不该再有,强行续上,或是被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有百害而无一利,也是他这次死劫的缘由。
想到这里,姜糖眉头皱了皱,也不知道苏家又要做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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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苏家。
苏雪也如她所说一般,顺利去了十九中,十九中把她当做招牌,各项待遇都很好,她刚去,就赶上了一个考试,凭借第一的好成绩,在十九中师生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现在不管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同学,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谁见了她都得高看她一眼。
比她曾经在英才的时候还要风光。
这也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连带着她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知道姜糖昨天去IMO集训营了,她气得眼睛都嫉妒得发红了,然而想到华国从来就没在这一竞赛中取得过名次,心里又舒坦了。
去了又怎么样,拿不到名次,那也是白去。
哼。
她冷笑一声,看到焦文娟过来,脸上一下子又挂上了笑,挽着她的手,笑道:“妈妈,您上次说外公已经八十岁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说完,见她有些犹豫,她劝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父女,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啊,再说了,外公年纪都这么大了,您也不要和他计较了,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他。”
“要不我陪您一块儿去宁城吧,正好也带您去散散心。”
闻言,焦文娟的心有些动摇。
昨天苏哲回来,又莫名其妙朝她发火,即便是她不想承认自己当年的选择错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大舒服的,所以当下听到苏雪的话,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一口否决。
见她面色有所松动,苏雪连忙继续道:“爸爸现在因为公司的事心情不好,我们避开一点也是好的,而且要是舅舅们能帮帮忙的话,公司还是很容易度过这个难关的。”
这也是她的目的所在。
或者让焦家把苏家扶持起来,或者她入了焦家的眼,从此富贵不愁。
她想得美,完全没有考虑他们要是不认她怎么办。
也不能说不认吧,她本身就不是焦文娟生的,更跟焦家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只不过她向来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也认为焦家一定很喜欢她,所以已经在想苏家重新恢复往日辉煌,甚至更上一层楼,而她继续风风光光做那个苏家大小姐的事了。
焦文娟听到这话,却是摇头,“不会的。”
她的两个哥哥多狠心她是知道的,随了她爸了,父子三个都是个狠心肠,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她。
苏雪说:“那也有可能外公和舅舅在等您主动打电话过去呢?毕竟当年的事闹得那么僵,他们面子上也不好看,您服个软,给他们一个台阶,也全了他们的面子,怎么说也还是一家人嘛,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您不是说他们以前对您很好吗?那就证明他们还是在意您的呀。”
闻言,焦文娟眉心微动。
没错,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结婚之前,她爸和她两个哥哥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她的,他们是最疼她的。
或许,小雪说的也有道理?
想着,她心里也多了几分期待。
女人在婆家受委屈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娘家人了。
看出她的心思,苏雪笑了下,说:“那我就去订机票?订两张,咱们一块儿去,正好过两天就是周末了。”
许久,焦文娟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