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晓晓上班,特别忙。吕飞带着其他两个在M国招聘的员工,出去外面做宣传去了。几人的本意是照顾她免去风吹日晒,让她在办公室里可以好好休息下。毕竟她现在有着十几二十多公斤的负重,是够累的!
本来是个好活儿,可那天也许是宣传奏效了,来办公室里了解详情的人,特别多。晓晓一人独自守在公司。连接着接待了几批有意到国内采买房产的人。这些人,大多是些华裔。有些在国外漂泊多年,打算还是落叶归根的老人,也有打算到国内投资的中青年人,当然也有些计划到国内发展的人……
就她一个人,应付得实在是很繁忙,面对着不同的人,同时提出的不同问题,她都不知道该回答谁,该答什么。简直是恨不得自己有多张嘴,多个耳朵。
但是晓晓是那类能在所处环境中,很快找出解决问题方法的人。她看着今天的人太多,都来了四五家了,灵机一动,推出了白板架,当场组织了一场授课+答疑解惑课。
对一些大方向上的问题,晓晓对着他们做了详细的解释,然后给大家提问的时间,像新闻发布会般举手提问,就着个别问题再详细解答。
很快就把之前那乱麻麻的局面,给控制住了。不止是不乱了,大家都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甚至还了解到了一些自己没想到的问题。
新进来咨询的,也加入了听课的队伍,整个秩序,很井然。
王逸的妈妈,老早就来到了公司里。她没有亮明身份,看着晓晓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将乱糟糟的场面,很快出手整理得很有条理。讲解很到位,解答也很不错。让王妈妈这种从来不把房子当回事的人,都起了买上一套半套的心思。
她没暴露身份,其实真是存了私心来的,她想从不同角度观察下,自己儿子看上的人,到底什么样子!老太太这个岁数,对人生已经有自己的见解,不是谁说什么样就怎么样照单全收的。
如果要老西施撇开恩恩怨怨不谈,客观的评价晓晓,老太婆至少还是觉得有一点值得肯定,比如说这狐仙还是有点工作能力的。
老西施不动声色地看着晓晓忙乎。晓晓挨个提问,对来人中每个家庭或每个个人,都给提问的机会,很面面俱到的样子。态度和修养怎么看都是上乘人家出来的人,知书达理,非常周到,她甚至百忙之中也给坐在一旁的老西施倒了杯水,对老西施说:“这位太太,您有什么问题吗?”
老西施一声不吭,不搭腔。
晓晓刚开始是用英文问的,她本能地以为那位老太太没听明白,又换中文问了一遍。
老西施还是一动不动。晓晓微笑了一下:“没事,要是没想好,您可以仔细考虑下,稍后再谈。”很有礼貌,还用中英文各说了一遍。然后在老太太面前放下了一张宣传资料,让她先看看。
晓晓的授课很成功,当场就要两家人有了意向。帮助他们填写表格,先留下资料和押金。晓晓又忙乎了一阵子。
老西施就在等待区,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不上前,也不离开。时不时还将目光投向那个有着笨重身体的人,看着她,听着她如何和那些客户交流。
晓晓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有些奇怪的场景。她在忙碌的空挡,赶去给老太太倒了杯水,请她稍候。但是在忙着帮客户办手续的时候,她的眼睛也不时地会溜向那等候区的老人,心中有些疑惑:“这位老人,是谁呀?怎么那么奇怪,难道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终于,晓晓撑着腰,送走了那些客户,缓慢地回到办公室。
腰都要断了!晓晓在心里感叹。但是还是挣扎着走到等待区那位老人身边,满脸歉意:“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老太太漠视她的抱歉,反倒说出了一句话,让晓晓有些呆住。
“那么笨的身子了,累不了就在家呆着,出来做什么!”
语调一点不客气,晓晓感觉就像是一个和自己熟悉得很的长辈,毫不客气地批评小的。
她有些尴尬,你说,才认识半天都不到,就被莫名其妙的教训……但是她很快调整过来,很客气地说:“谢谢您关心,我没事的。您想了解些哪方面的情况,我给您介绍。”
晓晓边说边在老太太侧面的沙发坐下,打算和她详细解释。
老太太又一言不发,上下仔细打量着卓晓。刚才只是远观了,现在近看,当然要仔细点。
果然够妖,老太太下了结论。就算是怀着孩子,她的脸上的没长什么看不入眼的东西,虽然她满脸诚恳地看着自己,但是那小小的脸蛋,大大的一双桃花眼,高挺而小巧的鼻子,还有那满脸楚楚可怜的样子……
凭老太太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的确是很符合那小子的口味。
老太太毫无顾忌地看着晓晓,卓晓遭到这种肆无忌惮的打量,有些忸怩,居然脸红了!
老太太在心里咂嘴,瞧瞧瞧瞧!自己那个门夹子还说,没勾引他!这不是从骨子里都渗透出来的勾引,不是吗?
瞧瞧那羞答答的小样儿!
老西施有些理解儿子了。
晓晓红脸归红脸,对老太太也有些好奇,眼光过去,也仔细打量。
刚才也是没顾得及仔细看,现在定睛一瞧。她不由地一愣。
那眉眼怎么那么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
老太太挑了挑眉毛。王逸的影子一闪而过。晓晓恍悟:“请问您是?”
老太太满意地看到她有所察觉,觉得还是主动亮相比较好:“你是卓晓是吧,我是王逸的母亲。”
虽然心里有些怀疑,可听到老人直接说出来,晓晓还是呆了一呆。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了,面含笑意:“王太太,您好!”
“王太太?”老西施有点意外她这么称呼自己。本来以为她会叫自己“王妈妈。”再拘谨点估计也是“王阿姨”,没想到是礼貌而有些生分的“王太太”!
听着这称呼,距离感顿生,仿佛她压根就没想和自己家里,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又去打量那个狐妖。
脸上的忸怩已经没了,现在晓晓满脸平静,正用了一种倾听的表情,等着她发话。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等了大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浪费些时间那就很不值了,不如直接切入正题。
她端起了点架子,板着脸说:“我儿子和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晓晓轻轻点了点头,脑袋慢慢低垂,看着脚面。
老太太看看她的样子,又看看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缓了一缓问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晓晓垂着头,小声回答:“下个月二十号。”
还有一个多月……老太太在心里哀叹。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有自己持强凌弱的嫌疑。
她对自己现在就来找这个狐妖谈的决定,有了些后悔,也许自己来早了…….
不过既然来了,总得说点什么。老太太领导当多了,说话都是老套路:“你是怎么打算的?”
晓晓没有直面这种问题的思想准备,一时有点结巴:“没…没什么打算……”
老太太本来想四处调查研究下,然后平衡各方,找出个问题能解决得相对平稳点的方法。听到晓晓这句话,一口气上不来,心里有些波涛汹涌。
连小虎这种十几岁的小孩,遇上了事情,也有个考量,怎么这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在这种复杂情况下说自己“没打算”!
老太太心里翻滚,心灵的窗户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她眼睛里带了些指责:“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打算?”
晓晓心里也无奈,今天这个样子,又不是自己去主动争取来的!王逸不是说了吗,让她养好身体,其余剩下的事情,他来解决!那她还窜出去瞎操心做什么?
何况这种事情,又不是挥汗如雨,努力一下就能解决的!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阳光说要我不要管,他来解决。”
老太太仪态如常,只是在心里磨牙:“还有这种傻丫头?万一那个门夹子把她卖了,她是不是还要不辞辛劳地帮着数钱?”
她恨不得拿指头戳戳她的脑门,想想自己要是出手,太有失风度,于是,硬是咬牙将那意识里早伸出去了的手,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晓晓不知道她的心理斗争,继续垂着头,聆听教诲。
老太太早没了继续深入的心思,嘴上说着:“我就过来看看,这一阵子我都会呆在M国。”
拿过一张一旁的便签纸,扯了笔往上面写:“这是我住的酒店和房间号,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来得无声,等得漫长,消失得像风。
晓晓拿着那张便签纸,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太太真实的来意是什么。
老太太上了出租车,心里感慨当妈的不容易。现在看来,孩子都那么大了,引产什么的太残忍了,那可是自家的亲孙子!这种时候做这样的决定,无异于杀人凶手!她可下不去这手!思前想后,做什么都不合适,只有等孩子生下来了。而且,这种复杂的情况,儿子又不在这边,看来,只有她常驻这里,主持大局了。
她磨牙骂儿子:“这个门夹子!还得老妈来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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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乘上了出租车,径直去了莫雪和小虎的住所。她不习惯和他们一起住,自己住酒店的。但是,无论如何,今天还是得去一趟,得给小虎一个答复,免得这个孩子,眼巴巴地等着。
老太太到了地方,孙子听到车声,早探头出来看。见是奶奶,嘴中欢快地叫着,赶紧从房里飞奔出来。
老西施连连答应,脸上使着眼色,问莫雪在不在家。
小虎高兴地拉着奶奶的手:“她在佛堂里念经呢。没事,还有一会儿。”
老太太心里叹气,她早看到了,莫雪在家中,自己建了个佛堂,里面菩萨、木鱼、蒲团、一应俱全。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房间的时候,都有种错觉,以为是到了庙里。她隐隐也觉得这个媳妇怕是要保不住了。
她想了想,拉着孙子:“虎子,走,我们也不打扰你妈妈,咱俩就到外面走走,散散步,说说话。”
小虎哦了一声,还是有些担心妈妈,和老太太说:“奶奶,我跟妈妈说声,免得她出来找不着我着急。”
老太太看着孙子身手矫健地往家里跑,那短短的头发,红色的长袖体恤翻飞,很青春少年的样子,她心里感叹:“是个好孩子啊。可是为什么要这么个孩子,来面对这些大人都觉得棘手的事情呢?”她感到很不安。
小虎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返回,跑到了奶奶的面前,低头,满脸的细密汗珠:“奶奶,走,我们走吧。”
老西施取出纸巾,伸长了手,惦着脚轻轻给孙子擦拭,音调里充满了宠爱:“瞧你这个样子,慢点走,看,都满头是汗。”
小虎知道奶奶疼自己,嘿嘿地笑。
小虎比奶奶高了很多,他做出了绅士的样子,要奶奶挽着自己走。老太太的心情有些轻松,居然咯咯笑了几声。伸手挽着,两人一起往外面走去。
人很少,地很广。老太太缓缓地拍打着孙子的手背:“虎子,以后你留完学后,想回国吗?”
小虎笑:“奶奶,还得多少年啊,以后事情的变化趋势谁知道啊,现在来规划,太早了吧。”
老西施笑眯眯地:“不早,不早,一点都不早。奶奶希望你以后,回去继承奶奶的那些店,把它们做大。以后让人一提‘王记’,就如雷贯耳,知道那是响当当的餐饮企业。”
小虎意气风发:“奶奶,我才不要呢,我真要走那条的话,要自己创业。”
老太太夸道:“好啊,有这个雄心最好了!不过到时候奶奶老了,你得接管奶奶的产业啊。”
小虎没那心思:“不是还有爸爸吗。”
不说老太太还不气,一说倒是有些不痛快,那个门夹子,他忙他的事情估计都够呛了,怎么可能来管她的饺子店!何况,老太太才从晓晓那里回来,对儿子正处于谴责情绪中,更是堵着一口气,连产业都懒得传给他了!
老太太连连摆手:“虎子啊,奶奶也生你爸爸的气,懒得要他来管!”
老太太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很疲惫,连说话的尾音都拖得老长:“虎子啊,奶奶知道,这阵子太委屈你了。奶奶和你说,你要相信奶奶!上次你和奶奶说的那件事情,你就别管了,当做没发生过,奶奶来处理!”
小虎从中警惕地嗅到了一些不合自己意的味道。
他无视老太太开场的时候,那一大推的安抚,无论精神上还是物质上。而是一针见血地问道:“奶奶,是不是今天去没什么结果?”
老太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了一阵。抬头看着自己那高大的孙子。
那黑黝黝的眼神,如同看到了他爹,也就是自己的儿子。
老西施不知道聪明是好,还是不对,不过看起来有时候笨点,也许会更好些。
都是聪明人,就没必要绕弯子。老太太终于开口:“虎子,事情有些棘手啊,现在奶奶是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静观其变哪。”
孙子面部表情马上沉了下来,老太太赶紧补充:“你放心,奶奶会在这里住一阵子,你要相信奶奶的能力,奶奶会让你满意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对。”
小虎不知道奶奶说的时机是什么,他只希望那个女人,那个在自家生活中多余出来的女人,赶紧离开爸爸。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奶奶,您的意思是,现在只能这样了吗?”
老太太觉得头有千斤重,不过还是挣扎着点了点。
小虎接着追问:“那您说的时机,什么时候会出现?十年还是八年,还是你说的一阵子?”
老西施叫苦不迭,怎么会有这种固执孩子!说让别管就别管,不就结了?纠缠时机做什么!
虽然,她也不太确定这个“时机”是在什么时候。
她只好从头给孙子疏导:“虎子啊,现在那个女的,快要生孩子了,这种时候,谈什么都不妥当啊,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说吧。”
还再说?小虎脸越来越黑:“不赶紧趁着没生孩子,把她和爸爸分开。等生了小孩,那联系更紧密了,奶奶,那时候他们就怕成了502粘在一起了,你说,还分不分得开?”
讲得很有道理,简直不像是个未成年人说出来的,倒像是历经了世事沧桑的成年人讲的话!老太太吃惊地抬头看着自己孙子。
她思忖了一会儿:“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奶奶有奶奶的计划。”
小虎不以为然:“奶奶,除了快刀斩乱麻这个方法最为有效,其他的温吞水般,藕断丝连,后续事情是绵绵不绝啊。”
老太太再次惊讶地看孙子。的确,她对小虎的心理年龄,那是完全低估了。
她端正了态度,像对个成年人般地和小虎探讨。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虎子,把她赶走,这事不难办。可是,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弟弟妹妹啊,奶奶舍不得啊。”
虎子怒:“什么弟弟妹妹,我接受不了!凭什么我要接受,而且是那么不光明正大的!”
老西施赶紧拍孙子的手:“你小声点,奶奶这不是和你商量着吗?”
小虎没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看着奶奶。
老太太心里头,再骂那个门夹子,整出这么个烂摊子!
但是,她对孙子,那还是心痛有加的,她柔声接着劝导,语重心长:“孩子啊,奶奶理解你的心情。换个位置,要是奶奶是你的话,也会这么想的。不过,奶奶又想,你一个人多孤单啊,多个人伴陪着你,那有多好啊。不管她/他是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妹,那也是亲人哪。以后奶奶老了,去了,你爸爸妈妈老了,也去了,那你身边也还有个很亲近的兄弟姐妹,互相照应,那奶奶才放心哪。”
真是人老了,容易感伤,老太太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小虎的怒气下去了一些,不过还是梗着脖子:“我有兄弟姐妹!那些表兄弟姐妹就是!”
老太太鼻子抽了抽:“孩子啊,你说的没错。可那些兄弟姐妹,和你是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而这个,是二分之一哪,她/他是除了你爸爸妈妈之外,和你最亲的人哪。”
听着很能打动人,以至于小虎都沉默了一会儿。
老太太停住了脚步,期盼地看着小虎,希望能说服他,就算不能完全说服,说服部分也可以。
小虎想了想,觉得还是难以承受:“奶奶,我只要想想那个女人,抢走了爸爸,我心里就难受!就算她生了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我也不会感到对她有任何的亲切!她生的孩子,我也一样的讨厌!”
孩子的世界,有他的判断准则。有时候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如果当事人没有那真切的感受,那就容易是说服不了的结局。
何况,有时候阅历决定判断。没有某些特定的经历,那是没法到特定的境地的。
老太太叹气,她知道,从孙子的角度,说出这些话来,也是无可厚非。
她落寞地恳求孙子:“好吧,虎子,我们不谈这个。但是,奶奶请你给我点时间,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奶奶保证给你最好的答复,好吗?”
小虎头转向一边,一声不吭。
老太太接着说:“奶奶只要你这段时期,当做没这回事,保持沉默就行,成吗?”
小虎转头盯着奶奶,眼光深邃,对奶奶的要求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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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太走了后,晓晓在位置上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老人家的突然造访,的确让晓晓有些措手不及。她压根儿没想到,那么快就要面对王逸的家人了。不过,老太太的表现,也有些出乎晓晓的意料之外,本来以为,她会说一大推道理,然后不外乎一种结局,那就是让她离王逸远点。
晓晓见到老太太自己表明身份的同时,就有了这种想法。以至于,她当时还在短时间内,迅速做了这方面的心理建设。她想,接下来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了。要么是粗暴型、要么是和风细雨型,再或者软硬兼施型……如此而已。
没想到老太太和哪一类都没关系!她居然等了大半天,耐心地看她把工作忙完,说了几句话就大大方方地离开了。仿佛真的是纯属探望。
倒是留下了晓晓,手里拿着她留下的地址,心潮澎湃。
晓晓已经不是对爱情和未来充满憧憬的小女孩了,她对生活,了解的已经不少,已经相当务实。
她心里无比清楚,中国老人在心中,对于这种情况的处理态度。绝大部分人都会像挑刺一般来解决的。他们不会容忍在自己的身上,或者亲近的人身上,长期存在着那种异物感,用针挑出那根刺,已经是必然。
晓晓也明白,自己就是那根刺……
她对于老太太大老远来,等了老半天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心存疑惑。她有着一种直觉,老太太好像是硬生生地吞下了好多话,没有说出来。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太太最后改变了主意?晓晓脑袋中一片迷惑。她本能地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太太最后留下的话:“这是我住的酒店和房间号,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晓晓琢磨半天,觉得是意味深长。
老太太仿佛很愿意,为自己生孩子出点力?晓晓如是想到。但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王老太太会来伺候自己月子!
那她到底想怎么样?晓晓感到一头雾水,本能地觉得了有些不对劲,可是那种感觉又太飘渺,看不到摸不着,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晓晓很是纠结了一阵子,她甚至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就是老太太,会怎么做?
结论还是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滚蛋。
老太太那么大老远地来到M国,称自己“要待一段时间。”给晓晓的第一感觉就是,她要蹲点。
晓晓思前想后,头昏脑胀没有什么结果。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就是先管最重要的说,至少先管管门前雪,而且能管好门前雪都算很不错了!别人的瓦上霜就少操心吧!
她长吸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
她也寻思了一下,要不要打电话给王逸告知他一下,后来想想,老太太能前来,估计应该找过儿子确认过了,自己再这样一个电话过去,非常非常有告黑状的嫌疑。
是友非友?情况都还不分明,就给自己树个假象敌,实在太不明智。晓晓很快打消了和王逸联系的念头。
况且,她实在在不适合告状。估计还未开口,心里已经觉得自己有罪了。罢了,罢了,少折腾这些好了。爱咋咋地,该咋咋地!
她想通了,继续该吃吃,该睡睡,吃嘛嘛香。
和老太太聊过天的人,普遍反映,都是有些心潮澎湃,小虎,也不例外。
小虎在听到了奶奶要求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后,他什么都没说。可是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等奶奶回了酒店。晚上,小虎躺在**,小小年纪的他,本来应该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的,可是,他失眠了。
他那年轻、爱憎分明的脑袋里,充满了对大人的不理解。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明明白白的、一眼就能看出对错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让爸爸解决,爸爸给自己行了缓兵之计;他转而求助奶奶,奶奶信誓旦旦说得多好啊,末了,却是让自己“再等等……”
大人的世界,实在太不可理喻。小虎在**辗转反侧。他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个词,那就叫做欠债还钱。欠债都还要还钱,为什么夺了别人丈夫,抢了别人的爸爸,难道还有理了?居然弄得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居然还没有什么说理的地方了?
小虎想来想去,爸爸和那个女人,现在显然是一国的了,明显指望不上,奶奶口中的那个“时机”谁知道是要延伸到猴年马月?
现在看来,谁都靠不住……
小虎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前方,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