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邵月俊秀的脸皱了起来,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主意,然后他又蹦出一句,“怎么能让她高兴呢?”
龙腾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除了他,其他的人都要一步步地往前走。金碧辉煌那个时候还没有进行二次装修,尚还是位临东湖边上的一家不算太大的酒店,陆凯每一日都在为了业绩绞尽脑汁,足以成为娱乐酒店业经营管理模式的管理方法就出自他目前尚还在摸索中的想法中。
“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何宝儿对着很多人都是语笑嫣嫣,偏偏看到邵月阴魂不散地在金碧辉煌门口等着,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跑车的后座上满是玫瑰与郁金香,坐在驾驶座上的少爷看着与他遥遥站着的女人,道:“上车。”
何宝儿这个时候年纪并不大,却早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样子。
如果说叶城欢场上的何宝儿,以光彩四射的慑人之势忽然崛起,彼时的何宝儿还没有长开,简单的黑色小礼服就青春洋溢,束起的马尾辫活力四射,一双眼睛依然波光流转,抱着胳膊笑了笑,道:“我还要去赶场子。”
“不要去了。”邵月道。
何宝儿走到车前,单手撑在车门上,用一种月少永远都理解不了的神情说道:“我没时间陪您玩呐。”
邵月急了,他从小到大,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忐忑过。何宝儿乖乖上了车,神情在华丽的妆容下有些憔悴,道:“送我去夜夜夜。”夜夜夜是一家KTV,也是陆凯的场子,邵月准备了花,也准备了自己以为的最平和的心情,却被她彻底激怒,吼道:“你跟了我,还用得着去做场子做局?”
何宝儿反问道:“这是我的工作,陆凯说过,做事就要做到最好,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你能一辈子保护我吗?你能吗?”她说完后自己也承受不了这样尖锐的话语,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月少,您是少爷我是龙腾的买断契员工,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可是说的话这样让人伤心。
“你卖多少,我付钱就是。”路灯下,邵月的脸忽明忽暗,他咬了牙,不想再听到任何的拒绝,直接将车开到了龙腾旗下的一家宾馆,拖着何宝儿的手腕就往房间内走。
整个龙腾,如今梅悠隐匿不出,老爷子深居简出在园子中,邵东正式管事,在陆丰的扶持下陆清执掌龙腾大半的权柄,而邵月正是纨绔嚣张的时候,自成年以来,就横行叶城纨绔中,抢头牌打人砸场子是家常便饭。
陆凯自进入龙腾开始做场子以来,就很少再和何宝儿一起进入园子中陪伴他,少时的友情刹那间被割碎,第一次感觉到被忽视的少年开始尖锐的反击,用各种激烈的方法引起他在乎的两个人的注意。
“放开我。”何宝儿的黑色礼服裙原本就短,被他扯了几下,完全撕裂开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房间朦胧的灯光下楚楚动人,邵月已不是青涩的少年,他拽了张纸巾擦去何宝儿嫣红的唇膏,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去亲吻她,却被何宝儿用力地推开,然后再一次将她的脸扳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这个世界上,争抢着爱你的人一大把,不一定非要是我。”
“以前我们很好的。”
“以前?月少,别天真了……小时候是我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你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我。”何宝儿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却让邵月没有缘由地心软。
世事不就是这样吗,你越是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的,你才会真正地在乎。
凭心而论,何宝儿的姿色和天赋在整个叶城都是翘楚,如果沉下心来做局,日后必定是首屈一指的大串场。
陆凯要做的事,首先就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龙腾里有立足之地,他只是没有想到,宝儿会丝毫不考虑后果地帮他。
当陆凯赶到酒店的时候,邵月早已经愤怒地离去,他并没有碰何宝儿,却在出去后就安排人叫了个当红的模特陪他。
何宝儿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看到陆凯推门进来,抖了一下后抬眼看到他。陆凯是从欢场上赶来,身上还有着浓郁的烟酒气息,他用雪白的毛巾裹着宝儿,叹息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送她回家。
他们终于不用再住龙腾的公用宿舍,和其他的人挤在一个房间内。
陆凯很快就赚到了一笔钱,买了一栋小公寓给何宝儿。公寓很小,不过三十多平,何宝儿去冲凉的时候,陆凯站在阳台上发呆,等到他回过头来,何宝儿已经光着脚裹着浴巾走到了他身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
陆凯将何宝儿抱进房间,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你在难过什么?他从小什么都不缺,若是想让他将你放在心尖上,你现在已经做得足够好。”陆凯的声音温和,神情有一点疏离,“他身边已经有了小嫂安排的陈枫,你想要得到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本就要先付出更多。”
他说的是安慰的话,却让何宝儿哽咽着摇头地更厉害,她一把掀开了身上的浴巾,扑倒在他身上,喊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到他的身边去,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这样的姿势很暧昧,陆凯平躺在**,原本的衬衫被何宝儿拽开了领口,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何宝儿想去触碰那些痕迹,却被陆凯不动声色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笑了一下道:“傻瓜。”
她受再多的委屈,也比不上他轻轻浅浅这一句傻瓜。
“如果你不能做到我吩咐的事,我只能提前放弃你,宝儿,这个世界上人活着并不单纯就是为了儿女情长,我有更重要的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邵月的对立面。”
“我要帮你。”
“宝儿,你可以有更好的归宿,在他身边,比在我身边好。”
“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把我推开。”何宝儿咬着嘴唇,趴在陆凯的身上不肯起来。
陆凯只是无奈地笑了下,仿佛逗着一只赖皮的小猫,随手扯过被子裹在宝儿的身上,拍了几下,坐起身来,道:“我得走了。他安排的人还守在门外,我如果今天在你这里过夜,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总有一天,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何宝儿忽然在醒来的某个早上泪流满面。陆凯骗了她,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可是却从来都吝啬抱着她。
他选的一条路,走的辛苦,但是每一步都正好走在邵月的痛楚上。这样两个人,原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可是他想要得到的,通通被完全不是他对手的那个人取走,邵月的整个成长时期,就是在这种莫名的憋屈和压抑中,他觉得有一张网笼罩着他,急切地想要撕开这张网,但是他找不到方法。
偏偏陆凯表现的又如此云淡风轻,以邵月的傲气,自然又不会完全地逼死他。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终于将手下的几个场子做的风生水起,陆清甚至都投了一笔钱将金碧辉煌改建成东湖边上的豪华花园会所。
却只是在年初例会上,老爷子轻轻的一句话,陆凯手下所有的场子,都尽数给了月少,而他则被调去了娼界。
一个从窑子里爬出来的人,凭着小时和少爷的一点交情,就想在龙腾有立足之地,简直是笑话。
陆凯却没有丝毫地反抗,拱手交出了他悉心经营的场所,去了娼界。
娼界太混乱,邵峰年一直都不太看得上这门生意,为了金钱出卖身体,这样的事自古并不罕见,龙腾为道上领袖这件事上也有经营,只不过做的很一般。
几个场子和人马依然还是当年金大庄的生意,老鸨大多凶悍,买了孩子培训或是接受半路投进来的男女,分批由负责人带着,定点出没在酒店,KTV,夜总会等地,挣得大多是辛苦酒水钱,质量和服务都很一般。
陆凯从执掌业界到被踢到娼界,期间受了太多的白眼,跟红踩白是行业惯例。陆凯原本就唇红齿白,脸色白皙,长相又温文尔雅,最初出去带人,是受了不少眼色的。
邵月原本以为,陆凯到了这等境地,何宝儿就不会再跟着他了,没有想到何宝儿比谁都要死心眼,当邵月在时常去的KTV里看到何宝儿带着几个姑娘坐在沙发上补妆,气的整个肺都快要炸掉。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邵月点了何宝儿的场子,见她神色从容地坐在身边后,压低了声音问她。
“打开门做生意,希望财源滚滚啰。”何宝儿笑了笑,拿了个葡萄塞到邵月嘴里,“我们就是这种你伸出手指头捻一下就会翘掉的小蚂蚁,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何宝儿,你听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跟不跟我?”
“我跟陆凯的,月少。”她也清晰地回答他。
“好。那就看看日后会如何。”邵月端起酒杯,道,“祝你财源滚滚。”
因为有着月少的某层庇护,何宝儿并不至于受太大的屈辱,陆凯就完全不同了,他甚至要亲自出去陪客人。
有些客人仿佛是得到了某些指示,不用尽花样折磨就不肯罢休,无数次何宝儿都看到陆凯惨白却依然微笑着的脸,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忍受这些屈辱一步步向上走,她只能感同身受地陪伴着他。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陆凯总是微笑温和的,所以何宝儿永远都不知道,陆凯的微笑温和下隐藏着怎样疯狂执着的念头。
只有这样一步步地向上走,邵月才会冷眼旁观他得到权势的不易,也才会懂得珍惜手中能把握住的一切,只有通过这样残忍的方式,最终站在邵月的对立面上的时候,他才能深入骨髓地恨他抢占走的一切,地位、金钱、权势、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