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离去,纪如月起身坐到桌前,敛眸深思。

如今世事已非昔比,她已做足准备,就是不知...能改变多少。

“让青竹去查查卓元九。”纪如月吩咐道。

“是,小姐。”

白梅前脚走,纪老爷后脚就风风火火来了,“月儿,大善,大善呐!”

“爹爹。”

纪如月见他面露喜色,很是开怀,便倒了杯茶递去。

“月儿,想必陛下对修缮河堤之事十分重视,不仅瑞王殿下派了人监督,就连静安郡主也派了人来。”

纪老爷说完,拿起茶盏小酌了一口,脸上笑意还是未下去。

静安郡主?

“郡主手中有一能人,来自塞外,很是擅长河堤修筑,此次静安郡主特派此人前来相助。”

纪老爷感慨道:“天家之人亦非无情啊。”

纪如月微微蹙眉。

静安郡主非等闲之辈,她向来与长乐公主交好,段不能帮着瑞王才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

“爹爹,河堤修缮一事关乎纪家未来,切不可马虎,瑞王殿下既让我纪家插手,我们便需多担待些,当请的人,你还是得请,能工巧匠我纪家也有。”纪如月语重心长的说道。

纪老爷面色微变:“月儿的意思是?”

“河堤建造的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从画图到建造,甚至是后期的查收。静安郡主乃长公主之女,长公主速来与皇贵妃交好,与皇后不合...”

点到为止。

纪老爷想到长乐公主,默了默,“这是陛下钦点,关乎民生,他人不敢轻忽。”

纪如月摇头:“爹爹,此事若成了,他们将名利双收,若失败,受连累的必然是提议此事的瑞王,但...被推出去顶罪的,定是我们纪家。”

纪老爷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深入一想,只觉背脊发寒。

纪如月叹了口气,“爹爹,此次我纪家能躲过一劫已是不易,济州河河堤修复一事与我们纪家而言,同理。若是事成,必受赞誉,莫说长乐公主短时间内无法动了我们,即便日后,也无人敢轻视纪家。”

纪老爷只是心善,行商多年,哪能不明白这些道理?

被女儿一说破,自然明白要如何做。

“月儿放心,爹爹定会护你周全,不叫你在受委屈。”

纪如月见他那郑重模样,嘴角也扬起笑意,“嗯,全听爹爹的,女儿得好好倚仗着爹爹。”

“哈哈哈哈~”

“对了,女儿闲来无事,此次前去药庄一行,倒觉有些意思,不若爹爹将纪商手下药庄与药铺的账簿都交于我瞧瞧。”纪如月随口提起。

纪老爷微愣,眸底闪过欣慰,又觉疼惜,“月儿若是无事,便看看书、下下棋,亦或者让人给你送些衣裳、首饰来挑挑,账目之事有甚好看的?繁琐得很。”

纪老爷有些不赞同,自家女儿向来是当大家闺秀培养的,矜贵着呢。

区区账目,随意一个账房都可看,何须她插手?

“爹爹,女儿就想看看!”

见小姑娘开始摆脸色,纪老爷是立马服软,“好好好,我让管家收来交予你。”

“多谢爹爹。”

“你这孩子。”

纪老爷又饮了盏茶,本想起身走了,忽又想起陈书瑾来,“门外的嬷嬷说,你见过他了?”

纪如月泡茶的动作一顿,点点头。

“哎~日前你为何指定让他入这清沐书院?当真是不好进,幸而你指名要他进丁班,山长勉强应下了。”

纪老爷说完,摇摇头,也不知说甚好些。

“噗呲~”纪如月见父亲摇头晃脑叹息那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爹爹,不必理那穷书生!你时常多提防些便是,当真不必将他放在眼里。”

“啊?”

纪如月又给他添了茶,“我让他去,自然有我的安排!不过日后我是要休夫的。”

纪老爷微微瞪大眼,“休、休夫?”

安昭国女子地位高,若是夫妻不和睦,和离、改嫁都是可行的。

但...休夫极为罕见,多半只出现在皇权贵胄之家,且是男方有大过错。

“嗯,我心中有数,爹爹不必担心。”

“月儿,你既要休夫,为何还要这般用心待他?休夫非小事,若处理不当……况且这婚是公主所赐。”

纪如月朝父亲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爹爹且看着便是。”

纪老爷心中惴惴,还想再劝,却见女儿神色如常,也不在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