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会安慰人的许嘉年, 视线直接略过周锴,落在哭得伤心的林浩轩身上。
“浩轩怎么了?”
陆一薇解释:“游戏机被水打湿了。”
许嘉年赶紧走过去牵他, “别哭别哭, 我们拿去晒一下。”
林浩轩抽抽噎噎地抹泪:“晒了就会好吗?”
许嘉年也不确定,看向蔺贺:“会吧?”
蔺贺:“试试。”
林浩轩深吸两口气止住泪,眼巴巴看着许嘉年:“去哪里晒?”
刚下过雨, 到处都是湿的。
“我们那有桌子。”许嘉年道,“让你蔺叔叔把桌子搬出来给你晒。”
林浩轩擦掉眼泪,把眼镜重新戴上:“谢谢叔叔。”
张靖川:“……”敢情他刚才说晒晒就没有用是吧?
蔺贺去搬桌子, 许嘉年带林浩轩离开, 自始至终没看周锴一眼。
周锴:“……”
许嘉年的确最会安慰人,比如安慰一个认识才两天的孩子。
但他好像, 再也不会安慰他了。
*
雨既然停了, 大家抓紧时间该干嘛干嘛。
周锴和杨明烨把帐篷拆掉,搬去木屋西侧的小高地晾晒, 然后去山上重新砍竹子回来搭棚子。
方旅尘一家继续盖屋顶。
他们学习蔺贺的做法, 砍了几根竹子, 片成长竹条插到房梁之间, 再盖上防水布, 尽量展平拉直, 四角绑紧。
这样,屋顶框架就能把防水布撑起来,下雨天就不会积水了。
他们还故意把竹条留长了一截, 使其超出墙面, 盖上棕榈叶、芭蕉叶之后, 也多出一小截屋檐。
因为中途返工, 他们家又着急盖完, 所以叶片铺得比较稀疏。
不过叶片底下还有一层防水布,不用担心漏水,稀疏点也不碍事,以后有空再完善就是了。
许嘉年和蔺贺这边,蔺贺先去砍了几片棕榈叶回来,修补屋顶的漏水点。
然后裁了一块之前盖在屋顶的防水布当袋子,带着许嘉年和岁岁去小溪边运石块和黏土。
黏土里掺入一些碎草屑增加黏性,用来垒灶台。
他们在左侧屋檐下选好垒灶台的位置,蔺贺先挑了几块平整一些的大石块铺在地上,许嘉年疑惑地问:“不是垒C字形吗?”
蔺贺解释:“底下先铺一层,既能抬高灶台的整体高度,又能避免雨天灶膛里进水,生不起火。”
许嘉年恍然大悟,一脸惊喜地看他:“厉害!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到?”
蔺贺朝他笑笑,一边手上麻利地干活,一边给他讲解:“打好底就可以往上垒石块,垒成底大口小的C字形,不用垒太高,以免火苗够不着锅底,浪费柴火。”
“开口朝内,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在屋檐下生火做饭。”
许嘉年连连点头,又指着空了一半的底基提出疑问:“可是,既然我们只要这么大的灶膛,为什么要铺这么大的底?”
“因为我打算垒两个。”
蔺贺挨着刚垒好的灶膛,又垒了一个小一点的C字形,形成一个横过来的“3”字形组合灶。
蔺贺:“这样就可以一边用铁丝网烤肉,一边烧水煮东西。”
许嘉年眼睛发亮,拉拉身边的岁岁:“天啊天啊!岁岁,这个这么厉害的男人是谁啊?”
岁岁也折服于父亲的睿智,配合爸爸玩这个幼稚的游戏,认真答:“是父亲。”
蔺贺看向许嘉年:“是你先生。”
许嘉年怔了下,心跳漏了一拍,捂着心口往蔺贺肩上靠,“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被你帅晕了。”
蔺贺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弹幕:【天啊天啊!这么花痴的人是谁啊?】
【是老婆!是蔺总甜甜的老婆!】
【“是你先生。”这句也太宠了叭!】
【老婆其实是不好意思了吧,耳朵都红啦!】
【天啊天啊!恋爱脑警告!】
【我要是有蔺总这样的老公,很难不恋爱脑。】
许嘉年靠在蔺贺肩上躲了一会儿镜头,等脸上的热度消下去才退开。
蔺贺发现他害羞了,没多说什么,起身取来一些干竹枝和柴火塞进灶膛,生火把湿黏土烤干。
为了方便排烟,他在两个灶膛朝外那侧都留了一个小孔,效果还挺好的。
既然生了火,许嘉年就拎了一小锅水过来烧,一边道:“我们还可以找节目组再换一口锅,把做饭和烧水的锅分开。”
现在他们只有一口锅,这两天烧完水就煮饭,煮完饭涮涮锅又烧开水。虽然这几顿吃的都不会太油腻,但这样烧出来的开水味道确实不太好。
蔺贺:“好,晚点我们去刺网那边看看。”
弹幕:【开火啦!恭喜老婆新房入火!】
【666别人家还在搭帐篷,老婆已经用上了组合灶。】
【不错不错,这生活质量一下就提高了。】
蔺贺瞥见还剩下一些石块和黏土,就靠着石屋的墙面垒了一个石凳。
“到时候用棕榈叶垫一下,就可以坐在这里做饭。”
许嘉年满意点头,想到刚刚修补屋顶的棕榈叶还剩几片,立刻跑去拿过来:“那我来编个坐垫。”
岁岁一起加入。
蔺贺把最后一点黏土拿去封钉了蚊帐的窗框,然后将运过石块和黏土的防水布带去溪边洗干净。
回来后,他瞥见养在海鲜桶里的鱼有些不精神,对许嘉年和岁岁说:“我想再挖一个鱼池。”
正在做手工的许嘉年和岁岁眼睛一亮。
许嘉年:“怎么弄?”
岁岁:“养我们家的鱼吗?”
弹幕:【!!!】
【天啊天啊!这么牛的男人是谁啊?】
只见蔺贺取来兵工铲,在他们家厨房外面的空地上画了一个两平方米左右的长方形,然后开始挖坑。
雨后的土壤比较湿润松软,他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半米深的长方形土坑。
然后将之前用来运石块和黏土的防水布拿出来,铺进土坑里,底部压实,四面铺平,边缘还能铺到土坑外,大小绰绰有余。
担心一层容易破,他又裁了一块防水布铺进去,用圆润的石块压住底部四个角落,再用挖出来的土把土坑边缘的防水布盖严实,防止它滑落,一个简易鱼池就做好了。
蔺贺倒了一桶清水进去,然后把养在海鲜桶里的鱼和海鲜捉进去。
许嘉年和岁岁蹲在一旁围观,“天啊天啊!我们家有鱼池了!”
岁岁点头:“嗯!”
弹幕:【天啊天啊!蔺总家的生活已经从采集文明进化到养殖文明了吗?】
【别人家还在求生,蔺总家已经开始度假了。】
鱼到了更宽敞的地方,立刻展开身躯展示了一下游姿。
许嘉年比鱼还兴奋:“是不是还要加点水?”
蔺贺想了想,说:“我去打点海水。”
之前桶里的海鲜都是当天吃掉,有时会用溪水养着吐吐沙。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养着,鱼才不太精神。现在想多养几天,还是用海水好。
他拎着两个桶去打水,回来就见其他几个小朋友都围在他家鱼池边上。
许嘉年蹲在那,像个孩子王,“你们蔺叔叔挖的,酷吧?”
孩子们:“酷!”
蔺贺失笑,浅浅弯起唇角。
弹幕:【你就嘚瑟吧!】
【有这么酷的老公,确实也值得嘚瑟一下。】
*
傍晚,许嘉年和蔺贺去了一趟下刺网的地方,带回来两条一斤多的小鱼。
一条拿去找节目组换了一口烧水的小锅,一条养在鱼池里。早晨带回来那条则杀了做晚餐。
其他三组家庭看着他们的“豪华”组合灶台、“轻奢”餐桌和“土壕”鱼池,已经羡慕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们还嫌天天吃海鲜吃腻了,从行李箱里翻出真空包装的香肠片和腊肉片,加到竹筒饭里蒸,饭后还切上两个芒果解腻,更是羡慕得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大家也都忙活了一天,吃过晚饭,纷纷到游轮上洗漱。
周锴和杨明烨下午重新搭好了帐篷和棚子,方旅尘一家的屋顶也被节目组验收,都可以解锁洗漱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住在游轮上,另外留了四个带浴室的房间给嘉宾们做洗漱间。
岁岁自己会洗澡,许嘉年和蔺贺就让他先去洗。
岁岁洗完许嘉年去,隔壁方旅尘带着方思煜来敲门,邀请岁岁过去玩。
方思煜:“我妈妈洗澡要好久,你来我们房间玩吗?”
岁岁问:“玩什么?”
“我们房间有飞行棋,你会吗?”方思煜过来拉他,“不会我可以教你。”
“我会。”岁岁看向蔺贺。
蔺贺:“去吧,别乱跑,有事要叫大人。”
岁岁点头,方旅尘带着两个小孩走之前说:“放心,我看着他们。”
房间里剩下蔺贺一个人。
他本来没什么“邪念”,但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和许嘉年哼歌的声音,渐渐有些心猿意马。
这几天到处都有摄影头围着,他和许嘉年没什么机会亲热,对他这样一个刚开荤不久、正食髓知味的男人来说,着实有些煎熬。
白天事多活累也就罢了,晚上和许嘉年躺在一块,就会有些反应。
前两天他都靠意志力忍了下去,这会儿好像要反噬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许嘉年应该洗好了。
他见过许嘉年沐浴后的样子……
蔺贺喉咙滚了下,突然听见许嘉年的声音:“蔺贺,你能来帮我一下吗?”
许嘉年从浴室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吹风机好像坏了。”
蔺贺一怔,刚才不是还给岁岁吹了头发?
他起身走进浴室:“我看看。”
他拿起吹风机正要试试,突然听见咔哒一声,许嘉年关上了浴室门。
“我听见思煜邀岁岁过去玩了。”
“嗯。”蔺贺看着他,喉咙微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会错意。
“这里没有摄像头。”刚沐浴完,脸颊微红的许嘉年靠近,轻轻拉住他的衣摆。
“所以——”许嘉年仰头看向他,“我们可以接个吻吗,蔺先生?”
蔺先生的回答是一把将他抱起,抵在浴室门上吻住。
许嘉年双腿夹着他的腰,双臂揽住他的脖子,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
隔壁的隔壁,周锴借洗漱的时间给手机充了会儿电,连上游轮上的WIFI,回复微信上的消息。
回着回着,他看到自己备注为【锴甲勇士】的好友,最后一条记录还是消息被拒收的系统提示。
他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虽然这几天一直没当面问过许嘉年为什么拉黑自己,但今天,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之前他还觉得许嘉年是在躲着自己,今天却突然意识到,对方几乎已经无视了他。
他遭遇那样的意外,对方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换作以前,他在活动现场打个喷嚏,对方都会立刻发消息给他。
他翻到那条聊天记录:
锴甲勇士:【你生病了吗?今天在活动现场看到你咳嗽了,脸色也不太好。】
锴甲勇士:【吃药了吗?有没有跟助理和经纪人说?】
锴:【谢谢,有你的关心,我感觉好多了。】
看,他果然没记错。
他继续往前翻,顺带想起了第一次见许嘉年的时候。
当时经纪人说有个之前花了很多钱给他应援、最近又花了五十万买他代言的牛奶捐赠给山区儿童的男粉想见见他,他其实是拒绝的。
这么大手笔的男粉,多半是别有所图。
但当时是后援会的大粉头带着人过来,经纪人已经答应了,周锴不好太不给面子,于是就答应见见。
许嘉年当时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他之后就激动得发光,明亮又纯净。
周锴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他成年了吗?不是偷偷刷爸妈的卡给他应援吧?
许嘉年眼睛弯弯地说自己已经上大学了,有自己的理财和存款,没有乱花钱。
周锴记住了他的眼睛,后来总是一眼就能在粉丝中认出他。
再后来一次见面会,对方因为考试来晚了,托大粉头找到经纪人,拿着他的限量版专辑追到后台找他签名。
可能是害怕他拒绝,眼睛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就是那次,周锴主动问他,要不要加他的微信?
对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周锴没能翻到最早的聊天记录,因为换过几次手机,眼下这个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只能追溯到一年半之前,但也有很多内容。
锴甲勇士:【别灰心,虽然这部剧没拿奖,但你已经很棒了!铠甲永远支持你!】
锴:【谢谢,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
锴甲勇士:【恭喜新歌拿奖!今天的舞台超级棒,练习很辛苦吧?】
锴:【喜欢吗?为了不让你失望,当然要偷偷加练啊。】
……
锴甲勇士:【新广告好帅!手表我已经入手啦[图片]】
锴:【又乱花钱/敲头.jpg】
锴甲勇士:【嘿嘿】
……
锴甲勇士:【我会不会太烦你啦?如果觉得烦你就直说,我会注意分寸的。】
锴:【不会,你很可爱,和你聊天很放松。】
锴甲勇士:【/害羞.jpg】
……
锴:【睡了吗?可以陪我聊会儿天吗?】
锴甲勇士:【没睡!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吗?】
……
周锴一路翻下来,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和他聊过这么多。
原来除了给自己资源和应援,对方还给过自己这么多珍贵的陪伴。
每一次低谷都有他安慰,每一次高光都有他道贺……
这还只是近一年半的聊天记录。
经纪人曾经问他,粉丝来来去去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对许嘉年脱粉耿耿于怀,就因为对方是个特别愿意为他花钱的大粉头吗?
不,不是的。
他现在意识到了。
是因为许嘉年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粉丝,还是朋友。
不是他上次说的那种,认识这么多年勉强能算朋友的朋友。
而是一个最懂他的付出、最能体谅他的辛苦、最会安慰他的朋友。
一个他不想失去的——珍贵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