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鸣的声音并不大,可当他说完这段话的一瞬间,不仅是燕云,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闻言都猝不及防愣在了原地。

看着燕云微微睁大的眼睛,林凤鸣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结婚这件事,我知道你愿意,所以我就不征求你的意见了。”林凤鸣勾了勾嘴角,“至于你刚刚说的,我说什么你都愿意……”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握着燕云的手腕抬起了他的手,缓缓把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随即开口道:“那就请你,再吻我一次吧。”

话音未落,燕云便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攥着手心的钻戒,狠狠地吻了上去。

太阳在这一刻刚好攀到天空的最中央,绚烂的阳光倾泻而下,笼罩在二人身上和大片的鲜花间。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燕云松开林凤鸣时,一只蝴蝶非常凑巧地落在了屏幕上的蔷薇间。

鸟语花香,日光笼罩下,燕云垂眸看着林凤鸣,眸色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喜悦:“你刚刚说的话我都赞同,唯独有一句我不爱听——在我心里,我老婆天下第一,便是我自己也没办法超过,你居然说你爱我比爱他还多,这话我不喜欢。”

下面的宾客已经开始笑着起哄了,燕云心无旁骛地继续道:“所以你得发誓,在之后的日子里,你要爱他超过爱我,不然这两个戒指就都归我了。”

林凤鸣眼底浸染着笑意,抿着唇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好吧,但我只能向你承诺……我之后尽量。”

台下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燕云对这个答案倒是勉强满意,他低头近乎虔诚地扶起了林凤鸣的手,缓缓将那枚戒指戴了上去。

至此,交换戒指的仪式便到此为止了,台下骤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爱你,凤鸣。”燕云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认真无比地开口道,“还有,新婚快乐。”

林凤鸣终于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了,燕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但面上则是挑了挑眉又重复了一遍:“这位新郎,您丈夫都跟您说新婚快乐了,没什么表示啊?”

林凤鸣忍俊不禁,抓着燕云的手腕道:“那就祝我丈夫……也新婚快乐吧。”

后面那句话淹没在了他骤然凑上前的那个吻中,漫天的花瓣在这一刻倾泻而下,观众们陡然回过神,弹幕呜呜咽咽地哭成了一片:

“呜呜呜呜我的哥嫂”

“我比爱我自己的生命更爱你……啊啊啊谁再说宁宁不够爱!!”

“好好好,我同意,我老婆天下第一!!谁同意谁反对?”

“云子哥:?那是我老婆!”

“呜呜呜真正的爱情是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但我又希望你爱自己胜过爱我”

“从林勇辉那次突发事件开始,我就相信他们是真的爱彼此胜过爱自己qaq”

“哭死我了妈的,爷的cp是真的!!”

伴随着鲜花响起的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求凤》,直播间再次陷入了一片欢腾。

这场婚礼和众人印象中的大部分婚礼都不相同,可独特性却是任何一场婚礼都无法取代的。

整场婚礼最简短但也是最震撼人心的环节到此落下帷幕,接下来便是敬酒环节。

各位宾客在引领下向那座豪华且宏伟的邮轮走去,林凤鸣和燕云则是沿着小路,率先来到了邮轮上的更衣室内。

直播镜头跟着宾客进入邮轮,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美食让镜头前的观众都看直了眼。

有些宾客的身份显然不太方便出席自助餐,这些人便被带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包间内。但更多的宾客显然没那么多顾忌,便各自和亲朋好友在自助区落座了。

直播镜头在自助区不断转换,观众们看得相当艳羡,一时间甚至都把两个主角给忘了,以为他们还在更衣室换衣服,不少弹幕还纷纷调侃:

“我去,这姐们真猛啊,三文鱼炫三盘了吧?姐姐给我留点啊!”

“人三文鱼都炫三盘了,某两个人怎么还没开始敬酒,再不敬他们都喝不下了啊”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cp在更衣室有点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你先别急”

“???更衣室**是吧,好好好!”

“?什么**!!这叫洞房懂吗!!自此之后哥嫂此身清白了,我cp可是明媒正娶!!”

观众们纷纷在直播间猜测着两人到底在更衣室干什么,实际上他们早就换好衣服了,只不过敬酒要从父母亲属那边开始,而那边的场景不太方便播,观众们自然就以为他们还在更衣室了。

燕云酒量不行,警局那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喝的,林凤鸣去之前便跟他嘱咐道:“喝不了别硬撑,我替你喝。”

燕云当时答应得挺好,可人往屋里一站,被云英那帮徒弟一起哄,立刻就把这话抛之脑后了。

林凤鸣眼睁睁看着他开场就直接灌下去两杯酒,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可他清楚地知道这人离醉不远了。

而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大概几十桌要敬,要全照他这个架势喝下来,怕是要从邮轮上翻下去。

林凤鸣叹了口气,在那位姓莫的副局长要跟他们俩碰酒时,他带着歉意道:“抱歉他酒量不行,接下来还有几十桌要敬,我替他把这杯喝了。”

那位副局长倒是很通情达理,表示他自己喝就可以,林凤鸣他们可以不用喝。

林凤鸣闻言却摇了摇头,随即接过燕云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扭头把自己的那杯也解决了。

刚刚燕云被那几个叔叔起哄时,林凤鸣全程站在一旁没说话,那些叔叔见他清清冷冷还不说话,以为他压根不会喝酒,所以才照顾他,扭头招呼燕云去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人中燕云才是不能喝的这个,故而林凤鸣这一下直接把那些老警察都给镇住了。

刚刚走错桌的苏星桐此刻正坐在他爱人身旁,见状挑了挑眉,待人喝完酒坐下后支着下巴扭头调侃道:“莫局长,还能喝不?别待会儿站都站不稳了……人家老婆都替人家了,我也替替你?”

莫君弈扭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某人嫌我管他管的严,但我还是得提醒某位大明星一句,你明天还有红毯要走。”

苏星桐浑身一僵,扭头夹了口菜装没听见。

林凤鸣闻言有点不明所以,随便喝了两口云燕递过来的水,心想就算现在喝醉了,今晚也能恢复清醒,这和明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直到他和燕云走出包间才突然想明白。

看到他脚步蓦然一顿,端着酒跟在他们身后的云燕扭头关切道:“嫂子,怎么了?”

林凤鸣回过神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没事。”

两人对话完才发现燕云不知何时起没了动静,林凤鸣眉心一跳扭头看向燕云,见他看着正常无比,忍不住道:“醉了没?”

得到的答案果不其然是:“没有。”

然而上一秒还信誓旦旦说自己没醉的人,在敬下一桌时却差点把酒撒在西装上。

林凤鸣心下好笑不已,扭头低声让云燕把他的酒给换成了水,而这人喝的时候却依旧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硬是没喝出来。

当二人从包间走出来时,燕云因为酒精的作用,一手拉着林凤鸣,另外一只手忍不住扯了一下领带,配上他不苟言笑的状态,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喝醉的观众们瞬间被击中了:

“啊啊啊啊云子哥!!”

“卧槽好A,荷尔蒙扑到我脸上了”

“哦豁哦豁!!哥嫂又把西装颜色颠倒回去了!”

“换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是宁宁去换婚纱了!!我被欺骗了,退钱!!”

“啊啊啊啊宁宁的眼神一直粘在老公身上,你们俩别太甜了!!”

实际上林凤鸣一直在看燕云是为了防止他喝多了撞柱子上,不过这个美好的误会显然也不影响什么。

到了自助区后,二人端着酒杯走过段星贝和程旭那桌,面对共事这么久的新朋友,自然不能再拿水糊弄,而代价就是燕云彻底醉了。

林凤鸣见状,他清楚地知道燕云再喝下去怕是得直接在婚礼上混过去,于是接下来的几桌完全不敢再让他碰酒了。

就这样糊弄到了最后一桌,向最后一桌走去时,燕云突然神色如常地扯开了领带,林凤鸣心下蓦然一跳,好在对方只是嫌热,脱了外套,并未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自助区人声鼎沸,相当热闹,两人走到最后一桌时,林凤鸣的那些学生还没反应过来,正围着一个青年雀跃地打听着什么。

“大师哥,读博难吗?”柯妍托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问道,“您为什么会选择读博啊?”

原本她以为能听到什么学术性的言论,对方却非常认真地回答道:“如果不是得了什么不读博就要死的病,千万不要读博。读博的唯一好处就是能走人才引进,进了单位就是副处级待遇,少走十年弯路都不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柯妍:“……?”

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大师哥:“没了?”

“没了。”对方异常认真道,“听师哥一句劝,早考一年公,胜读十年书生化环材加土木建筑,天坑中的天坑。”

柯妍沉默了三秒:“那您现在进体制吗?”

这话一下子戳在她师哥的痛楚,那青年骤然安静了下来,半晌道:“没有。”

旁边一个研二马上该研三的学硕生忍不住问道:“那您现在在哪里高就啊?咱们这行除了设计院还有什么别的去处——”

“不好意思学弟,”那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就是读到了博士,你也别无选择,譬如你师哥我,主业目前依旧在咱们帝都设计院,你要是不想来设计院,我可以给你内推去隔壁工地打灰,和土木的本科学弟一起,享受青春的感觉。”

他的学弟学妹们:“……”

柯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个……您说主业是在设计院,那副业呢?和我们建筑有关吗?”

“那确实也有点关系。”她大师哥点了点头道,“我副业是某站战争沙盘区的博主,主要对历史中的战争进行科普宣传,有空刷到了记得点点关注,方便我多接点金主,不然下个月就该吃土了。”

一个学弟忍不住道:“我次——您是重阳景?我说声音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其他人纷纷发出了惊叹,唯独柯妍还对他们建筑学的前景表示关切,闻言弱弱道:“那您这个……沙盘区博主,和我们建筑学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呵呵了一声:“那当然是要用到cad建模啊,都说二十一世纪是生物的天下,我看未必,我们建筑人也能在各行各业中发光发热,大家都有光明的——”

林凤鸣冷不丁道:“建筑怎么了?”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跟着林凤鸣在旁边看了良久热闹的观众们立刻在直播间笑作了一团:

“哈哈哈哈被老师抓到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位帅哥,关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乱说大实话呢”

“哎哎哎!我们生物没惹任何人!!我要起诉你们!!赔偿我们生物专业的名誉损失!!”

“他们怎么侵犯你们专业的名誉权了?哦,他们把你们的现状说了一遍啊,那没事了”

“土木佬震怒!我是大三的,中间忘了,后面忘了,反正这点苦都干不了,那干别的肯定也不行”

“土木工程,垃圾专业,***!”

“来人,把公屏打圣经的土木佬发配工地,处以打灰之刑!”

被林凤鸣当场抓获的大徒弟闻声蓦然扭头,看见他后连忙笑着顾左右而言他道:“好久不见啊,老师……这位便是师娘吧?师娘好师娘好,久仰久仰。”

林凤鸣门下学生不多,却个个都是人才。

林凤鸣瞟了那小子一眼和燕云介绍道:“我学生,你之前去KTV的时候应该见过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已经毕业的,之前你查手机的时候应该也认识。”

毕业生:“……?”

燕云清醒的时候还能表现出一点对自己过激占有欲而产生的愧疚,喝醉之后却直接不演了,闻言直接点了点头。

学生们见两个当事人都习以为常,自然没什么话好说,连忙拿起手边的酒和他们俩敬酒。

其他桌的都是成年人,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可学生完全不管这些。

有几个非常上道,连师娘都不喊,直接喊师爹,还有喊师公的,林凤鸣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燕云,只见这没出息的笨蛋果然顶不住这几句,端起酒杯来者不拒,拦都拦不住。

林凤鸣想替他喝,他的学生们见了立马道:“哎哎,不能替酒啊!”

林凤鸣无奈又好笑道:“你们师爹酒量不行,真喝不了了。”

其他人还想起哄,一开始那个大师哥接话道:“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老师背着师爹回去吧?”

大师哥一发话,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不如这样,我给您倒杯水。”他笑了一下,这小子蔫坏蔫坏的,笑起来居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您和师爹喝个交杯酒,就算替他喝了,怎么样?”

此话一出,同桌人欢呼不已,弹幕拍案叫绝:

“好好好!!”

“哈哈哈哈大帅哥你干得好啊!”

“啊啊啊啊交杯酒!!交杯酒!!”

“等下,交杯酒不是在洞房喝的吗?”

“说得好,那么喝完交杯酒下一步就要干什么了?”

“来人,给我把他们送入洞房!!我要看哥嫂直播夜夜笙歌!”

甚至还没等林凤鸣拒绝,柯妍便非常有眼色地倒好水递了过来。

林凤鸣还没答应呢,燕云先接过了杯子,一副迫不及待到生怕林凤鸣反悔的样子,都把林凤鸣看笑了。

于是就在这种欢闹又热烈的气氛中,林凤鸣跟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抿着唇接过了燕云手中那杯酒,当着自己学生和无数宾客还有直播间观众的面,举着酒杯用自己的手臂穿过燕云的手臂。

嘴唇轻轻触碰住杯沿时,林凤鸣陡然想起燕云刚刚拿着这个杯子喝了不止一杯酒。

明明更亲密更不可与外人说的事都做过了无数次,此刻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别的什么,林凤鸣居然忍不住脸红了。

这下子周围学生的起哄声更高了,就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林凤鸣心一横,闭着眼端着酒一饮而尽。

燕云喝醉了,已经分辨不出这是酒还是水了,可当林凤鸣睁眼时,却见他非常郑重地喝下了那杯水,仿佛那真的是二人在洞房花烛夜才会饮下的合卺酒。

林凤鸣突然感到了一阵没由来的酸胀,他为了不让自己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哭出来,蓦然闭了闭眼,而后转移注意力般和他的学生们道:“今天吃好喝好,下个月月底开组会的时候,希望你们都能拿出点东西来。”

“哎?!”众人叫苦不迭,“老师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平白托他们的福,看了一场大戏的观众此刻却在弹幕嘻嘻哈哈地幸灾乐祸起来。

这种幸灾乐祸很快就在他们发现燕云连直线都走不成后,立刻发酵成了兴奋。

不过他们很快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敬酒结束,直播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林凤鸣带着歉意宣布出这个消息时,直播前,无数观众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下一秒,直播间的弹幕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浪潮:

“什么?!!我不允许!!!”

“我还没有看醉酒云子哥亲老婆呢!!”

“婚礼明明还差最后一步,怎么能到此就结束呢?!”

“呜呜呜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刻,但一直在避免思考,真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好想哭”

“我已经开始哭了(嚎啕大哭)(猴子发疯)(抬头看月亮忍泪)(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真的特别感谢这个夏天能遇到你们,虽然没空看直播,但也是你们的直播切片陪我走过了考研最难的那几个月,以后没事了记得多多直播啊QAQ”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弹幕上刷了一句“新婚快乐”,于是过了不到一秒,整个屏幕都被“新婚快乐”给覆盖了,直到林凤鸣拉着燕云和大家挥手告别,直播结束的那一刹那,无数人在屏幕前微笑着泣不成声。

不过直播和敬酒虽然结束了,宾客们都还在享用筵席。

婚礼是尚未结束,可燕云明显已经醉得不行了,林凤鸣和云燕打了声招呼后,便拿着解酒药和水,拉着人进了更衣室。

说是更衣室,其实是邮轮上单独隔开的卧房。

屋门关上的一刹那,之前在外面一言不发,醉到连路都走不直的燕云,拽着林凤鸣的手腕蓦然发力,直接把人按在了床榻上。

林凤鸣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细打量这个人的机会,他用眼神一寸一寸描摹着西装内衬贴在燕云身上的模样。

燕云在灯下无比认真地看着林凤鸣,他因为酒意而轻轻蹙眉,这却给他平添了一丝深邃,使得他看起来英俊得一塌糊涂。

林凤鸣心下软得不行,抬手勾着身上人的脖子,甚至都不用用力,对方便低头吻住了他。

外面人声鼎沸,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正是酒酣尽兴的时候,可他们两个主角却在这一方天地厮混,庄重的西装被蹭得一片褶皱,明明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却还是透着难言的暧昧。

一吻毕,燕云撑在林凤鸣身上看了他良久,突然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到了怀里,那架势仿佛害怕林凤鸣跳海逃婚一下,惹得林凤鸣忍不住发笑,更想趁着他喝醉了逗逗他了。

他一点都没挣扎,反而带着笑意抬头,故意在燕云耳根轻轻吹了一口,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的耳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红了。

燕云明显浑身一震,可还是抱着他不说话,林凤鸣忍俊不禁,故意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对着他道:“老公。”

这声称呼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燕云闻言蓦然一顿,随即发狠一般死死地抱住他,手指几乎要嵌进林凤鸣的腰间了。

燕云这下子明显受不了了,缓了半天才埋在林凤鸣颈窝中道:“……别这么叫我。”

林凤鸣闻言挑了挑眉:“婚礼都办了,怎么,你打算始乱终弃不认账了?”

燕云不说话,这人好不容易喝醉一回,而且程度还比上次在山顶时重了不少,林凤鸣刚想趁机再逗逗他:“不让喊老公喊什么?那不如——”

“哥哥”二字都到嘴边了,颈窝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濡湿,林凤鸣骤然僵在了沙发上。

“不是不让你喊……”燕云抱着他,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林凤鸣就不见了,“我只是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林凤鸣闻言蓦然愣在了他怀里,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即便想到了刚刚的情形,燕云这么一个不擅长喝酒的人,今天却心甘情愿地喝下了亲朋好友们端来的一杯又一杯酒。

想到这里,林凤鸣突然闭了闭眼,轻轻把录像的手机放到了一边,而后伸出两只手牢牢地环住了身上人的肩膀。

“如果这是梦,我愿意陪你一起长醉不醒。”林凤鸣搂着他轻声道,“可这不是梦,你只是喝醉了而已……”

燕云下意识道:“我没醉……”

“醉成这样了还说没醉。”林凤鸣环着他的脖子,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看来我得给你醒醒酒了。”

燕云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过了良久才松开。

林凤鸣拿起床头的解酒药和温水,将药融化在温水中,而后和那次在姑臧城中燕云为他做的一样,攀着燕云的肩头,一口一口地亲自把药喂给了他。

直到最后一口药喂完,林凤鸣抬眸看向燕云,伸手拍了拍对方英俊的侧脸:“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燕云缓了半晌摇了摇头,但还是牢牢地抱着林凤鸣不让他走。

林凤鸣抬眸看向窗外被日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靠在他怀中小声呢喃道:“梦哪有这么美好啊。”

燕云喝得酒实在是太多了,没过多久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天底下能在自己婚礼上睡着的新郎恐怕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然而本该因此发笑的林凤鸣,此刻看着燕云的睡颜,心底却只有心疼。

不过燕云就是燕云,哪怕睡着了也不允许林凤鸣在这种情绪中沉浸太久,林凤鸣很快便发现,这人即便睡得无比昏沉,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分毫,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以至于林凤鸣动都没办法动一下。

人家古人想下床还能割袖子成就一段佳话,林凤鸣要想下床,恐怕就只能砍胳膊成就一番悚闻了。

林凤鸣一时间啼笑皆非,只能躺在**陪着他。

一直到婚礼接近尾声,夕阳的余晖洒在大海上,燕云才终于从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的第一刻,便对上了林凤鸣似笑非笑的眼神:“醒了?”

燕云搂着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嗯,酒醒了,人也醒了。”

“什么叫人也醒了?”林凤鸣挑了挑眉,“这么短的时间都能做梦?”

“岂止,”燕云张口就来,“甚至差点被梦魇住。”

林凤鸣嗤笑道:“被梦魇住了还能这么快醒来,你糊弄鬼呢?”

“那不是托了我老婆的福吗?”燕云环着他的腰低声道,“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我老婆说,梦哪有现实美好,我一听这个立马就醒了。”

他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透着认真无比的深情:“他说的对啊,梦哪有我家宁宁美好。”

林凤鸣被他两句话说得脸上发烫,拿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兜头罩在他头上,恶狠狠道:“别给你婚礼睡觉找借口了,这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赶紧起来送客!”

说着还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燕云带着笑意从**坐起来,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和我的婚礼了?没想到你就这么爱我啊,宁宁——”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林凤鸣拿着备用西装砸在了脸上:“再多说一句,今晚上你自己游回去。”

燕云总算闭上了他那张嘴,打了个哈欠带着明显的笑意开始换衣服。

夕阳将整片海域都照得一片暖意,盛大的婚礼终于伴随着太阳的西沉而缓缓落下了帷幕。

当他们送走所有宾客,处理好游轮和海岛上的一切善后工作时,时间已经走到了半夜。

海鸟甚至都陷入了睡眠,夜色之下,海风旭旭而来,林凤鸣脱了外套靠在船沿上,看着远处的月色在海水中**开。

与海相对的天幕,淡淡的雾气缭绕在明月周围,一眼望去便如清晨的流云,唯一的区别是雾气宁静,流云飘逸。

燕云披着西装从林凤鸣身后的甲板处上来,轮船缓缓启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身后人走到他身旁,随手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林凤鸣侧眸看向他,燕云什么都没说,扣着他的腰轻轻吻了上来。

月色皎洁而美好,斑驳在二人身上,波涛在船后掀起阵阵浪花,仿佛大海送上的交响乐。

林凤鸣身上的西装被海风吹得微微扬起,他裹着西装靠在身后人怀里,看着无边的月色道:“该回家了。”

“嗯。”燕云却并未将如此美景放在眼中,而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我们回家。”

轮船缓缓在海上航行,直至海风吹远了小岛,地平线吞没了海浪,那艘船才终于消失在了天际。

月色和海声一起,祝贺着他们的新婚,歌颂着岁月的美好。

而他们的故事,将由他们自己继续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