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盈早已泪流满面。

“罗浩跟于婧梦还有潘明不是高丘杀的，而是你们杀的。”

“高丘该死，但是罗浩跟于婧梦还有潘明，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他们？”

钟富明怒道：“他们没做错什么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是他们联合起来利用高丘这个神经病对抗褚儿，褚儿会惹怒高丘？高丘会发病？然后杀了褚儿吗？”

“不是他们天天拉着褚儿吃喝玩乐，搞垮了钟越富家具厂，褚儿会劝离他们吗？”

“你自己也是褚儿的同学，你应该知道褚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以盈哭着道：“对，千错万错，全都是他们的错，钟褚一点错也没有，你们一点错也没有。”

温慧出声道：“褚儿当然有错，他错就错在可怜他们，他们没饭吃，没工作的时候，把他们带到了自家的家具厂，给他们升职加薪，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他错就错在养了几个白眼狼，几只不会感恩的白眼狼。”

“他们欠了褚儿那么多，是不是该还？”

“只是让他们走而已，没让他们赔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我们当然也有错，我们错就错在太相信他们了，我们不应该让他们进我们钟家的家门，他们饿死还是惨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错在不够狠心。”

程以盈道：“这些年，你们对家具厂不闻不问，你们是白手起家的，知道做一个企业，做一家公司有多难，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钟褚他有这个本事守好你们创下的产业吗？”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罗浩跟于婧梦以及潘明还有高丘四个人天拉着钟褚吃喝玩乐，玩物丧志，导致家具厂经营越来越差，最终走向了无法逆转的衰落。”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没有罗浩他们四个人，钟褚一个人管理家具厂，最终也会是这个结果呢？”

“你们不给钟褚把关，不给他合理性的建议，一心只想要当甩手掌柜，不问世事，只想过神雕侠侣的男耕女织的生活，才是家具厂走向衰落的真正原因。”

钟富明跟温慧两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

很显然，他们从未想过，这会是他们的责任。

程以盈继续道：“高丘他们四个人，是家具厂的员工，也是家具厂的高管。”

“钟褚想裁掉他们，就必须支付赔偿金，他们想要赔偿金，他们有错吗？他们就是罪人吗？”

“他们也是打工的而已，裁员支付赔偿金，这也是法律支持的。”

“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过呢？”

“换句话说，钟褚虽然劝离了他们，如钟褚所愿，他们离开的时候不拿一分钱赔偿金，家具厂很有可能瘦身成功，最后活下来了。”

“钟褚是得愿以偿了，但是罗浩跟高丘还有潘明以及于婧梦四个人呢？他们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

“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所花销的一切费用，从哪里来？”

“你们想过吗？想过他们没有裁员赔偿金要怎么样才能度过那段艰苦的日子吗？”

“你们只顾自己的死活，而不顾他人的死活，就是对的吗？”

“他们是欠钟褚的，但是就意味着，钟褚可以为所欲为吗？”

“把他们裁了，该给多少赔偿金就给多少，如果实在困难，可以协商给少一点，但是就是不能一分钱也不给。”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钟富明咆哮道：“是，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这么设计害死褚儿吗？”

“他们知道高丘有间歇性精神病，也知道褚儿跟高丘谈这件事情，会诱发他的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他们就没错？”

程以盈道：“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啊。”

“他们也不想钟褚死啊，钟褚死了，他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钟富明道：“可是褚儿还是死了，他们是导火线，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钟富明看了看时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你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警察就会找到这个地方了。”

“我们会按照刚刚我说的那个版本的故事跟警察说，你若是按照你经历的，那也请便，因为，注定没人会相信你说的。”

“说不定，他们会把你当成神经病。”

程以盈冷笑，“原来，你们一切都计划好了，连时间都对好了，就为了让我刚刚好碰见，让我觉得所有的都像是一个巧合。”

“想要我按照你们说的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钟富明道：“可以，不过你想问什么，你最好快一点，半个小时，只是我估算的时间，不一定准确，可能二十分钟就到了，也有可能十分钟就到了。”

“警察一直在疯狂给我老婆打电话。”

程以盈看向温慧，难怪她一路上，时不时将手伸进口袋里。

程以盈问了一个自己觉得最奇怪的事情。

“你们将我绑架过来之后，让我给罗浩还有于婧梦以及潘明一一打电话调查，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你们绑来了，还被你们割掉了舌头，砍断了手指头。”

“他们是怎么跟我打电话的？”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就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一样？”

程以盈第一次逃跑，碰到了罗浩等人，那时候他们的舌头跟手指头已经没了。

逃跑失败之后，程以盈被重新抓了回来。

当晚，她又按照高丘的意思，给罗浩他们打电话。

电话被接通了，而罗浩他们的声音，一点也没变。

钟富明笑了，说道：“你为什么觉得，跟你打电话的人，是罗浩跟于婧梦以及潘明呢？”

钟富明换了另一种口音，“你比高丘聪明一点，但是也没聪明多少。”

程以盈震惊地看着钟富明，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刚刚，响起了罗浩的声音。

钟富明嘴里，竟然发出了罗浩的声音。

随后，钟富明又换了另一种声音，“不过挺好的，如果太聪明，就骗不了你了。”

“我一直叮嘱高丘不要听你的话，你的话，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要信，你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那是…潘明的声音。

温慧此时也开口说话了。

“还有我呢，我老伴只能模仿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还得我来。”

程以盈目光呆滞地转向温慧，她用的声音，竟是于婧梦的声音。

程以盈绝望道：“原来，这些天，跟我通话的人，不是真正的罗浩，于婧梦以及潘明，而一直都是你们。”

钟富明笑道：“你现在明白，我刚刚为什么跟你说，如果你按照你的真实经历告诉警察，他们会把你当作神经病了吧。”

“因为你经历的那些事，在现实里，根本就不存在。”

“你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被绑架过这里来了。”

“肉眼是没法确定他们的舌头跟手指头是什么时候被割掉的，但是法医可以通过尸检检测出，他们的舌头跟手指头是什么时候被割掉的。”

“这个时间，跟你跟他们打电话的时间，是冲突的。”

“也就是说，你跟警察一本正经地说，你在跟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的舌头跟手指已经没了。”

“他们的手指跟舌头都没了，又是怎么跟你通电话的呢？”

“但是你还是一口咬定，事情就是那样。”

“你说，你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程以盈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你们才是真正的恶魔。”

对于程以盈的咒骂，钟富明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当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跟我老婆就开始模仿罗浩跟于婧梦还有潘明的声音，经过一年的刻苦努力，终于做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你又跟他们很久没联系了，听不出来，太正常了。”

“通过罗浩跟于婧梦还有潘明，我了解了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现在的，以前的，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们跟你聊天打电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就好像跟真正的他们聊天一样。”

“其实就是真的。”

“故事是真的，声音是真的，只有人是假的而已。”

“但是不重要了，能骗过你，能骗过高丘就可以了。”

程以盈道：“那九月二号晚，于婧梦跟罗浩还有潘明的真正行动轨迹呢？罗浩借着寻狗的名义前往龙翔别墅，潘明以兴师问罪的名义去龙翔别墅物业找前女友，于婧梦察觉罗浩的反常也紧跟着他前往龙翔别墅，他们都买了刀，在九月二号晚上，都曾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事…”

钟富明笑道：“都是假的，我们编造的，就是为了让高丘相信，罗浩跟于婧梦以及潘明有作案嫌疑。”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们给他的希望。”

“只有看到希望，他才会充满期待，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