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丘是被钟富明叫醒的,醒来的时候,他还是迷迷糊糊的。

想睁开眼,但是怎么都睁不开。

他昨晚喝了多少酒?他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也不是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

他记得他昨晚喝酒了,但是他不记得他喝了多少酒。

类似于断片,但是也不是断片,因为他没有感到头疼。

他喝酒也不是没有断过片。

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能想起来一点,但是不多。

“钟叔叔…我…我这到底怎么了?”

钟富明将高丘叫醒之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高丘并没有听清楚。

只能看到钟富明的嘴巴在动,但是他并没有听到钟富明在说什么。

他一度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但直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了钟富明说话的声音。

但是只听到了一句,“你可算是醒了,你闯了大祸你知不知道?”

高丘挣扎着从**起身,但是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抽又不是全部抽走,只抽一大半。

高丘躺了一会儿,他发现力气恢复得相当缓慢,只恢复了一点点,似乎有一个恢复值在这里,恢复到一定数值了,就不再动了。

他这到底是什么了?

喝酒喝成这样吗?还是喝多了,撞到头了?

高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记得,昨晚的菜跟酒虽然很好吃,但是这段时间过的这些苦日子,早就把他的胃给饿小了。

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高丘也是有心无力。

很快,他就吃饱也喝足了。

于是他就想下楼去招呼钟富明跟温慧上来吃东西。

虽然这些东西是他们买给他的,并且他们也说了,吃不完,就倒掉。

反正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再想吃那么丰富的美食,恐怕就没机会了。

想浪费,更没机会了。

但是高丘觉得,还是下去叫一叫他们比较好。

他们可以不吃,但是招呼,他还是得打招呼。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下楼去看看进展如何了。

与那么多美食相比,其实高丘还是更想知道去年九月二号那晚的真相是什么。

他隐隐约约记得,他刚刚站起来,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的很多景象都开始出现了叠影。

高丘想扶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的身形。

但是目力所及,根本没什么东西让他扶着。

他一头栽倒在地。

然后,他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门口。

门被打开了。

温慧从门外走了进来。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不记得了。

他到底为什么昏迷?难道真的是因为喝了酒?

高丘从**起身失败,一头从**栽倒在地。

钟富明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高丘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他甚至没打算动一下,更别提要过来扶高丘一把了。

他的冷漠,让高丘感到陌生,还有恐惧。

他没有在钟富明脸上见过这种眼神,不不不,高丘仔细想了想,钟富明此时看他的眼神他见过。

在看守所,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高丘见过。

钟富明到底什么意思呢?他这个眼神,他更多的是不解。

昨天晚上,还对他像儿子一样。

高丘甚至打算等这件事结束之后给他养老送终。

钟富明虽然没有容易,但是也没有反驳。

这说明在心里,他也认可了高丘的。

怎么就过了一晚上,就又回到一年前了呢?

钟富明没有过来扶一下高丘,他也不在意了。

“钟叔叔,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害怕。”

钟富明哼了一声,“我用哪种眼神看着你?”

高丘无法形容,其实钟富明这么回复他,已经不用问了。

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怒气,非常强烈的怒气。

高丘可以很肯定的是,他惹到了钟富明。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高丘不敢再说话了。

他虽然不敢吭声了,但是似乎打开了钟富明的话匣子。

“你不要跟我说,你昨晚又失忆了。”

高丘就是想说这一句,他记不清了。

但是话已经让钟富明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钟富明看着高丘,越看越来气,“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高丘想哭,他现在能说什么呢?无论说什么,恐怕都逃不了钟富明的咒骂吧。

钟富明冷声道:“行,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就都等着吧,无所谓了。”

高丘叹了一口气,“钟叔叔,我不知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就晕倒了,我记得,我也没喝多少酒啊。”

钟富明踢着脚下的酒瓶,“你没喝多少酒?两瓶茅台跟两支竹筒酒,这叫没多少酒?”

“四斤的酒,还是五十多度的白酒,你管这叫没多少酒?”

“高丘,你是酒神吗?”

高丘想哭了,他哪里是什么酒神啊,喝四斤啤酒,他倒是能喝,毕竟前一秒喝了啤酒,下一秒就可以去厕所给排出来了。

但是白酒不一样。

“我…我记得我没喝那么多酒啊,我就喝了…”

高丘看着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的酒瓶跟竹筒,很明显,都空了。

他后半句也没再说下去了。

钟富明就像点着的炮仗一样,“你说啊,继续往下说下去啊,两瓶酒跟两支竹筒酒都空了,不是你喝的,难道是我喝的?”

“你要不要过来闻一闻我身上的酒味,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酒味?”

“你一会儿说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又说你记得自己没喝那么多。”

“你能不能清楚地告诉我,你到底记不记得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高丘委屈死了,从小到大,他爸妈都没这么训过他。

“对不起钟叔叔,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麻烦你跟我说。”

“你在这里骂我是没有用的,骂我我更想不起来。”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钟富明,他早就跟他干起来了。

钟富明听了高丘的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不用跟我道歉,跟你自己道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