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脑浆迸裂
我知道这回说什么也拦不住他了,可是木木最看不得我们狩猎野生动物,我赶紧把木木揽过来,捂住双眼。要知道那枪弩劲头极大,要真是被铅弹打中了,那只有一个结果——脑浆迸裂!
不过这一次木木却很淡定,拉开我的手,微笑地看着大炮和猴子。
可就是这一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电一样从我们身后飞了过去,一巴掌把大炮打翻在地,抢过枪弩便隐在一棵大松树后,连头都没抬就朝我们射击!妈的,这丫是谁啊?真是作茧自缚,弄了个破弩,难道我们要脑浆迸裂的死他手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木木去送死,所以也一个纵身,一把抓住了木木的脚踝,大喊:“木木,快趴下!”
木木被我拽了个跟头,好在却匍匐在了地上,我长出一口气,谁知木木转过头来哭笑不得地对我说道:“凌肖,你干什么啊,那枪弩里没铅弹,早就被我拆掉了!”
嗯?我说刚才大炮要爆猴子头的时候木木为什么没有阻拦呢!哎,那我岂不是帮了倒忙,成了放走贼人的逗逼?
果然,对方也发现枪弩里没有子弹的状况了,但是他反应速度很快,一手攥住弩把,一用力,便将那三四十斤的枪弩朝我砸了过来!
我多亏早有防范,连忙一个侧滚,躲到了一颗油松之后,那枪弩径直打在了我刚才趴着的地方。我暗暗惊叹来人的臂力,这么沉的东西,被他甩起来,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等我从刚才的这一袭击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黑影已经朝着身后的森林深处狂奔而去,木木正要起身去追,我赶快叫住她。对于我们来说,这巨大的森林无异于迷宫,可对于对方来说,却是随时袭击我们的掩体。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能看见对方的脸廓,甚至连身材也是模模糊糊的影子,这一方面源于树影的斑驳,另一方便是因为对方身手太矫健。我仔细看着那逃窜的模糊的背影,身高大概不足米,身着一件宽大的貂皮大衣,跑起来一探一探的,不知道是因为踮脚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不太像正常人!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功夫咋样,但是敏捷性却比木木还要灵活,这让我不禁有点担心。我问木木:“你看出来此人功夫如何吗?有没有燕山道的痕迹?”
木木想了想回答道:“从这人袭击大炮的那一下来看,用的并不是什么功夫,反倒像是突然袭击的蛮力!而其他的动作也都是本能性的动作,看不出有燕山道拳脚的皮毛!”
我长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木木何等聪明,这一路来一直在观察我的心思,这回看到我这么紧张,终于忍不住悄悄的问道:“凌肖,你,不会是怀疑你小姥爷吧!”
我赶紧看了看其他三个人,一白正去拣那枪弩,辣椒给刚才甩了一跤的大炮掸着身上的雪,好在谁也没听到木木的话。我拉过来木木,悄声说道:“我只是怀疑小姥爷和这其中的一些事情有关,现在还尚无定论,不要和他们三个提起,只要见了小姥爷,真相一定会大白的。”
“老肖,刚才真险啊,要不是木木提前做了手脚,拿掉了铅弹,咱们说不定现在已经成孤魂野鬼了!”大炮凑过来说道。
我看了看这小子并没受伤,只是棉袄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心中稍微平复了一下,但是还是骂道:“你小子能不能多动动脑子,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特别是这破弩,从来都没为咱们办过差,今天还差点要了咱们的小命。我看这次回去,干脆把他人要不就卖个二手货,还能弄顿酒钱!”
大炮嘿嘿一乐,毫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死不了。哎,老肖,你说刚才这人是什么人,是不是一百年没洗澡了?”
一白乐了,说道:“郑大炮,刚才他可是想要你命,你吓的脑袋都扎雪地里去了,怎么断定他没洗澡的?”
“怎么知道的?你是没体验!就他扑过来那一刹那,那股又臊又臭的味道差点没熏死我!”
还别说,经过大炮这一提醒,当时我似乎也闻到一股怪味,我还以为那几只猴子身上的味呢!哎,对了,那几只猴子呢?被刚才这一闹,谁也没在意那几只猴子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下雪了,下雪了!”木木忽然惊喊道。
我仰起头,果然看到一片片雪花已经簌簌地落了下来。真他妈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在牙缝,这一路上不是妖魔鬼怪,就是山崩地陷的,连个猴子都和老子唱反调。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也就罢了,这回竟然下起雪来,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眼看着雪花越飘越密,越飘越大,大炮不满地说道:“这文先生无所不知,竟然连场雪都算不出来,这不是坑咱们吗?食物食物丢了,衣服衣服破了……妈个蛋,坏运气!”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说道:“行啦,靠谁不如靠自己,马上找到小姥爷或者住处,咱们还能活下去,再耽误一会,咱们非得被雪埋在这山谷里!”
雪起风既来,穿过松枝的冬风像是矫揉造作的娘们,尖锐地在我们的耳根呻吟着。我们手拉手迎面前进,大片大片的雪花钻进我们的脖颈里,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冷战。脚底下也越来越麻,身上的热情被冷风无情的蒸发着,先前就体力不支的一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我心里暗自着急,要是还没落脚处,我们这回真栽了!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破旧的石阶路,虽然路基上已经长满了蒿草,可方正的条石、细密的花纹还是让我兴奋不已,看来这里曾经辉煌过,这里很可能是燕山道旧时的总道房。
沿着旧道基走了几百米,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块一丈高的巨石,石头正面方方正正地写着三个大字——燕山道!
“是燕山道”、“到了”、“找到了”,我们被突然袭来的幸福昏晕了,我们死不了了!
我们开始向前奔跑起来,迎面是不是会有几栋高大的迎宾楼呢?哪怕是小姥爷改建的温馨的草房也好啊……
可是失望接踵而至,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高楼,不是草屋,而是一片一片的残砖瓦砾,连一堵完整的墙都没有……
风雪还不仅仅是最糟糕的,雪上加霜的是太阳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到天际线下去了,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变了色,黑漆漆、灰蒙蒙的,让人感觉好像周围的树木和灌木眨眼间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巨兽。恰好冬风钻过树枝,万树沙沙作响也就成了这些鬼怪呜呜地哀鸣声。
我把木木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凉冰冰的,低头看她正忽闪着大眼睛瞧着我,眼睫毛上已经接了一层厚厚的霜。
妈的,这时候不能绝望,我这种大老粗死了也就罢了,可这如此信赖我的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若是死了,让岂不是我的罪过?
我看了看,前边有一座大殿虽然已经成一堆瓦砾了,但是地基尚有半人高,我对四人说:“你们到那地基后边等我,风雪会小点,我去周围看看,兴许会有别的发现。”大炮起身要和我一起去,我看了看安辣椒,又看了看虚弱的一白,说道:“这里也需要人,你留下,我去去就回来。谁也别放弃希望,实在不行,咱们就算是点火烧山也不能被活活冻死!”
说完,我便从大松树后闪进了风雪里。我听见身后传来了木木的声音:“凌肖,快点回来!”
这一片建筑过去规模确实庞大,我在林子里钻来钻去,足足走了十分钟,脚下的仍是荒凉的残基。这燕山道数百年的基业怎么会败毁的如此迅速,如此彻底?这座建筑群少说也有几百间,可现在连厕所大小的屋檐都没有了!
绕来绕去,除了残垣断壁就是杂乱丛生的灌木,嚎叫的凉风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开始有点绝望了,膝盖下的脚步越来越迟缓!
“叽叽”、“吱吱”,忽然前面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叫声,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难道是——对,是猴子,就是先前那四只猴子的叫声。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时候它们又出现,难道又想捉弄我们?可是也不对啊,这么大的风雪,我们穿着棉袄还冻得瑟瑟发抖,而这是一群光屁股的家伙,我就不信它们不冷!难道它们有躲避风雪的地方?
想到这,我也顾不上又累又冷了,几个健步追了上去,穿过几棵大松树,残垣断壁戛然而止,出现在我面前的竟是两株大柳树。我忽然想起了文先生的算语,沿谷上行,逢柳左转,这没想到海拔这么高的地方,竟然还真长了两棵柳树。
从大柳树向左转,竟然还真有一条小径,这条小径明显草木稀疏,是一条经常走动的通道。沿着小径走了几十米,路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两只猴子闪电一般钻进了洞里。我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暖流,看来我们有救了。
我匆匆忙忙折返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几个人果然也眼前一亮,各自背起行囊,随我一路快步前行。当黑乎乎、方方正正的洞口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连大炮这粗鄙大汉都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一白也激动地喊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文先生果然神人也,‘如有情况,除方孔洞不可避祸!’这不就是方孔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