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极大的恐惧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在心里有种极大的恐惧,要知道,这云雾山几十年来能数得上的燕山道徒可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小姥爷,难道我小姥爷和燕狸一样,修炼了鬼蜮?

“凌肖,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木木拉了拉我的胳膊问道。

我从自己的恐怖想象中走了出来,我知道这仅仅是我的猜测,在没见到小姥爷了解真相之前,我无法把这些推测告诉他们四个。对于大炮和一白而言,燕珪是他们的师傅,可对于我而言,肖延珪还是我的亲人。他是一个活泼的老人,是一个传奇的男人,他可能是一个修炼鬼蜮的邪恶之人吗?

木木见我仍旧傻愣着,便替我将我的手臂从上衣的袖子里抽了出来。我这才缓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木木说道:“凌肖,你怎么了?你刚才被蝙蝠咬了,这蝙蝠可能是吸过这些尸血的,所以很可能带有尸毒,我得用生糯米给你敷上拔毒啊?”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这才看见,大炮和一白也在为刚才受伤的地方敷着嚼碎的生糯米。

大炮问道:“老肖,你说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尸体啊?一千个尸体,也就意味着有一千个大活人在这里着了刚才那些小畜生的道,然后被蝙蝠吸干血液,最后就剩下提供阴气的道具……难道说这里有什么阴谋?”

我知道,以大炮和一白和我一起经历的这些事,他俩肯定也有怀疑,但还不至于直接想到小姥爷,便胡诌道:“我看不像是什么阴谋,肯定是这些成了精的蝙蝠、小虫一类为了血液、阴气害人呗!”

我看一白还要说什么,赶紧说道:“咱们还是先退出去吧!这里阴气太重了,一白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很容易被郁气伤到的。”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还留在这里积郁着阴气?”大炮问道。

我说道:“肯定要处理掉,可是咱们现在手上没工具。我看现在先在山洞口多贴几道符咒,然后摆上一些桃木枝,断了邪祟出入的通道。等见了小姥爷,解决完问题,咱们回程的时候到文先生那找点酒精、汽油一类的东西,放上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

从山洞往外走的时候,一边走我一边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文先生说“沿谷上行,逢柳左转,疾行少语,如有情况,除方孔洞不可避祸”。按照一般算卦先生的习惯,所言之事皆为避祸躲灾,可是我们这一趟只能算是有惊无险,要不是一白对燕灵有所牵挂,根本算不上什么灾祸。以文先生的算术,他既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劫,但也肯定能算到我们在这一劫里会毫发无损。

如此说来,文先生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让我们避祸,而实际上是直接帮我们选择了一条路,只不过是没说明罢了。

难道说,文先生知道山中有这个巨大的尸洞,也知道这个尸洞背后的阴谋?

正当我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和其他四人说的时候,只觉的脚下猛的一阵晃动,耳边便听到一阵巨大的破裂声从山体中传出。他娘的,难道是地震了?我抬起头看了看洞顶,一些细碎的土砾正簌簌地掉了下来,我冲着傻掉的几个人大喊:“快跑,这山洞好像要塌!”

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相互拉扯着朝山洞跑去。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脚下的震动也随之加剧,一块块巨石从洞顶上掉了下来。我边拉着木木狂奔,边琢磨着,他妈的,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监视这我一样,刚想到回去找文先生,这坚实无比的花岗岩山洞竟然会塌掉,看来这是要把我闷死在这里了,这绝对不是偶然现象!

“老肖,尸洞都塌掉了!我还想让师傅到时候过来看一看呢!”一白大喊道!

我说:“哪还有时间管这些,哥几个把他妈吃奶劲都使出来,玩命跑,要不咱们和他们一样,都会成了肉饼!”

“当啷”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我一低头,发现金面具竟然掉在了身后。这东西本就是肖靖南的遗物,我为了自己能早日解除黑降真从他的墓中带了出来用一用,现在怎么能给丢在这暗无天日的塌洞中?我冲着一白他们说道:“你们赶快跑,别管我!”

我隐隐约约似乎又听见一白说了什么,可是巨大的轰隆声已经将我们的耳朵震的失去知觉。我看见木木忽然停住了,正焦急地等着我。我赶紧拿起金面具,重新折返回来,拉上木木,双腿在麻木机械中竭力的奔腾着……

可是人腿哪赶上了这种巨大的崩塌之力,眼看已经看到明晃晃的山洞口了,可是后面的崩塌已经扑了上来,离的最近的一块大石头掉下来后掀起了巨大的尘浪,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羽毛一样被掀飞了出去,我知道这回要完蛋了,一把将木木推了出去。

闭上眼睛,我似乎感觉自己已经是一股轻飘飘的魂魄了,我好想看见了站在洞口外垂泪的木木和压在黑暗里我瘪掉的尸体……

“老肖,你他娘的等死了?快跑啊!”不对,难道还没死?我怎么听到了大炮的声音?一抬头果然看见郑大炮伸出一只手正冲我叫骂。

“大炮!你他娘的也没跑出去?这回可真是一起死了,连做鬼都一起!”我吃惊地说道!

大炮喷着唾沫喊道:“放你丫的屁,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我让你感觉感觉自己是不是活着?”说完就狠狠地掐了我一把!

我CN大爷,郑大炮,你这是用多大劲,疼死我啦!不对啊,既然还知道疼,看来我真没死!

我马上来了个鲤鱼打挺,一边继续往外跑,一边瞧了一眼洞顶。上边的轰隆声虽然还继续着,可是竟然有一块半截火车厢大小的石头竟然卡住了,没掉下来,这样我才躲过一劫!

出了洞口,木木已经哭成了泪人,看见我平安归来,一下扑到我的怀里。抱了好久,我的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假如我刚才真的死了,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子该多伤心啊。看着木木脸色有些微红,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闪着泪滴,温暖的触感、淡淡的香气让我无法把控自己,嘴唇慢慢的靠近,四唇相碰的那一刻,一股香甜传来,我看见眼前的眸子幸福地弯成了月牙……

刚刚感受到人生的欢愉,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忽然听见大炮喊道:“两位同志,打奔儿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是想想往哪跑吧!说不定一会还要坍塌的!”

我刚想大骂这小子没有成人之美之心,简直禽兽不如,忽然想到好像就是这小子刚才跑进洞里把我又拉出来的,所以暂且忍了吧!

这回轮到大炮乌鸦嘴了,他话刚落,就听见山洞里又传来了轰隆声。这次想必是那块承压的大巨石也塌掉了,整个山岭崩塌的更厉害了,无数的巨石沿着山坡朝着山谷咆哮而去。

本来是想退到山下去重回无常驿站的,可现在说什么也不能下去了,说不准一块巨石就能把我们碾成肉饼。我想了想,还是迂回到山的另一侧,继续上爬吧,等爬到这道山梁上的平台上就安全了。

我们趁着崩塌还没扩展到山的背面,赶紧扶着一株株腕子粗的大叶栎朝着山岭上端迂回过去,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感觉脚下像生了风,没两分钟就跑过了这六七百米的距离。站在平台上,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身后的山梁轰的一声巨响,回头向后边一看,只见山梁像是被轰然炸开一样,变成了一个大坑,南北两坡无数的巨石像是奔跑的羊群一样,密密匝匝。

大炮拉着安辣椒,拍着胸脯道:“真他妈的险啊,要是刚才选择下山或者进谷,这会咱们都是饺子馅了!”

“可不是,这还得感谢那块火车头大的巨石,中间停顿了一下崩塌,要不不仅老肖杆儿屁了,咱们谁都活不成!”一白接口道!

木木说:“怎么会这样呢?一座好好的山梁怎么会突然崩塌?”

我看着脚下山梁两坡犹如山崩遇到了雪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暗暗明白了,就像木木所说,没有地震,没有火山,为什么一个普通的花岗岩山梁会突然崩塌?这肯定是人为的!还有那忽然停顿了一下的巨石,与其说是幸运,不如说是精心的设计,背后的掌控者无疑是想毁掉山洞,但又不想让我们死,更不想让我们退到山下去!

那这个人会是谁?

我觉得我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这些大树林相整齐,直径达到半米以上的大树随处可见,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松伞,脚下是枝叶浓密的猴头杜鹃,由于数十年的封闭,我们脚下软绵绵的,像是在席梦思上行走,每走一步,脚下就会飞起来一股枯枝败叶的气息。这些斑驳的树影和腐败的气息闻到让人不禁胆寒,这种恐惧不像是面对鬼怪,这是纯粹的对大自然的敬畏。

除了木木,我们四个越走步子越小,总觉得这种森林里有种生猛气息的存在,难道我们身边潜伏着虎豹彪狼?

木木和我们不一样,她本来就长在大山里,对植物、动物有着更多感情,来到这样一片比狐爷山、西大天还要广阔的原始森林,像是久居城市的小鹿,活泼地在前边跳跃着。吓得我在后边赶紧招呼:“木木,你等等我,别一眨眼不见了!”

大炮虽然也拉着安菁菁的手走的蹑手蹑脚,但是还是毫不害臊地笑话我:“老肖,我怎么看你这会像是迷失的小猫咪呢?木木似乎成了你的主人,你是不是特别害怕被抛下啊!”

我想了想,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这小子,不过前面的木木却主动停了下来。我一把拉住木木说道:“主银,主银,请你不要丢掉你的小猫咪好吗?”一边说着,一边“狐媚”地摇晃着木木的胳膊!一白和大炮对我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行为一边嘲讽,一边呕吐起来。

木木笑着白了我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凌肖,我听见似乎有人!”

有人?那太好了!这深山里,见到个人就是心理安慰啊!再说了,文先生不是说了嘛,云雾山人迹罕至,倘若有人,那是小姥爷的概率岂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