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跟着戏台
子钦一直认为陆小凤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但是这会儿子钦却肯定陆小凤有一句话说错啦。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绝不是什么你去救自己朋友，挨着冻吹着西北风，而你的另一个朋友却在喝着酒，吃着火锅，比起这件事情来，子钦认为另一件事情更加的悲惨。
这件事情便是，明明你知道事情从头到尾的一切发展过程，偏偏你没办法快刀斩乱麻的去更改一切的遗憾。
叶孤城所求是什么，子钦知道，他也明白叶孤城怎么样才能不和西门吹雪决斗。
若是镇南王世子立刻当上皇帝，那叶孤城恐怕转头就会回白云城。
这个人本不该出现在凡尘，他本是天上仙，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层。这不就是说的白云城吗。
很多人认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是一类人，实际上不是的，西门吹雪是剑神，他的一切都属于剑，到后来他甚至连感情都已经消去，若不是这个世上还有一人叫做陆小凤，或许西门吹雪已经迷失在剑的世界中。
但是叶孤城心中却有着属于人的羁绊，子钦虽然不知道叶孤城为何帮镇南王世子谋逆，但是却知道这必然是因为某种羁绊，哪怕从仙界跌落凡尘都不能松开的羁绊。
子钦不知道从何着手，他唯有见招拆招，但是在这期间他却还是能够做一些事情，比如，找到一个现在被封印属于剑的记忆的剑神。
京师很大，大的不可想象，京师做饼的店铺也很多，只不过这却难不倒子钦，虽然子钦已经忘记剑神躲藏的那间店面叫做什么。
但是首先，子钦记得自己要找的是一个老字号，其次，这个糕饼店面积还很大，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在缩小搜索范围之后子钦却没有傻乎乎的一条街一条街去找，他只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找了一群乞丐窝，真正的乞丐窝，而不是杆儿那种。
京师内小乞丐多如牛毛，子钦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弄清楚京师有多少家老字号的糕饼店，顺带弄清楚京师有多少家老字号的酒店，多少家老字号的烤鸭店，多少家老字号的绸缎庄，多少家…………
总之，若是有人想要靠着子钦询问乞丐的话找到什么线索几乎等于将京师所有老字号的店铺都翻一遍，这个世界上恐怕除去当今皇帝外即便是京师的九门提督都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京师老字号的糕饼店并不多，总共也就十几二十家的样子，而子钦的运气也不算差，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四开间的糕饼店。
四开间的门面，连带着院子以及后面的宅子，结合记忆中的印象，以及剑神还有夫人，后来似乎欧阳也住过来的情况子钦几乎可以肯定便是这一家。
微微整理了下衣衫，子钦施施然走进这家店铺。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糕饼店，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这里都和武林没有丝毫的关系，而子钦走进去的时候立刻有店内的伙计上来招呼。
“我想要买一大批的糕饼，你最好让老板和我谈。”
子钦客气的看着伙计笑道，后者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随即又笑起来。
“老板想买多少糕饼可以和我说的。”
“一千斤，这样的数量，是否能够给出我满意的折扣，你能做主吗。”
子钦看着伙计明显为难的脸色顿时冷笑道，这话出口伙计的脸色陡然间一紧，他飞快的朝着后院跑去。
看着这儿伙计慌慌张张的样子子钦忍不住笑起来，剑神虽然聪明，想到这个大隐于市的办法，但是剑神到底不是耍心机的人，却没有想到一群普通人又怎么可能保得住秘密。
也不待那个伙计回归，子钦身影一晃，已经施展开轻功进入后院，而店内其他伙计却是一个都未曾发现子钦已经进入后院。
糕饼店后面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子钦缓缓从花园中走过，他并不着急，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那个伙计会将他的情况告诉剑神。
当他穿过小花园便听到伙计结结巴巴的声音，似乎是在给谁汇报什么事情似的，子钦走出花园就看到一幕他绝对想不到的景象。
花园之后，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少女躺在躺椅之上，在躺椅旁边则是一个身穿白衣，给人种不似人间男儿却好似天上仙神一般感觉的男子。
子钦无法描述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只不过，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便是子钦都感觉手指微微有点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激动，有看到绝代剑客之时想要一战的激动，也或许还有其他。
然而，子钦的目光随即又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女子，又看到剑神嘴角那不经意的一丝微笑，霎时间，子钦整个人冷静下来，仙神消失，在这里的仅是一个人，一个凡人，有着爱，有着妻子，甚至即将有孩子的凡人。
那个伙计看到子钦走进来已经吓傻掉，他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子钦一步步的走到他身边。
“你先下去吧。”
剑神笑起来，对着那个伙计道，后者如蒙大赦，转身飞奔而去。
“不愧是蛇王，居然能找到这里。”
剑神嘴角的笑容已经敛去，只是，子钦的眼中眼前此人却依旧不是仙神，而是凡人，因为此时这人的手上却是空无一物。
剑神的手上竟已经没有剑。
“来之前我很为叶孤城担心，来之后我却很为叶孤城不值。”
子钦没有去理会剑神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甚至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有些话他不吐不快，所以他很自然的开口说了出来。
而随着子钦的话剑神的脸色却慢慢的沉下来，躺椅上，孙秀青眼中则泛出淡淡的痛楚。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手上连剑都没有的剑神。”
子钦继续开口，剑神却再次笑起来，他伸手看住孙秀青，笑容竟如常人一般的温和。
“我并不是剑神。”
很平常的一句话，子钦看着阳光下揽着孙秀青，揽着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的这个男人，一时间子钦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今天不想杀人。”
剑神依旧在笑，只是子钦却能够从剑神的眼神中看到比天还高的孤傲，子钦顿时明白，剑神并没有完全变成凡人，剑神的笑只是因为躺椅上的那个女人，而剑神的凡人状态也仅仅只有在躺椅上那个女人身边才存在。
剑客固然离不开剑，但是有种人的剑却是可以封存起来的，因为这种人的剑一旦从封存中解开将会更加可怕。
便彷如成年的老酒，存的越久，力道越大，当存到引起质变的时候，酒也就变成了浆，而剑客也就变成了剑神。
和叶孤城的一战，和孙秀青的分别，最终才成就剑神的境界，只是叶孤城呐。
叶孤城死在了那场决战中，他不是输在剑法上，也不是输在心态上，他根本就是输在那份羁绊上，若是没有那份羁绊，或许无需和剑神一战他也能够超脱。
只可惜，叶孤城没有以后，所以他的传说只能永远的停留在紫禁之巅。
子钦的拳头握起，无数人咏唱着这一次的决斗，无数人为此赞美，他们以叶孤城的死，以剑神的成名来陶醉自己的世界，只是，这队叶孤城又何其不公。
以往子钦也陶醉这种美丽之中，一个传奇的陨落，美到让人窒息的哀伤。
只是那是以前，现在的子钦却只想阻止这种美，无论多么美丽的哀伤，又怎么能够比得上自己的朋友活下去来的重要。
子钦深深的看着剑神，突然间长叹一声，他转身缓缓离去。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子钦却已经知道在这边他阻止不了这场决斗，剑神，终究是剑神，他无法更改剑神的心意，或许即便是孙秀青也更改不了。
同样，子钦也知道自己杀不了剑神，哪怕手上无剑的剑神他也杀不了，虽然他自信剑神想杀他估计也不可能，但是，即便是实力相当，即便是剑神还需要分心保护孙秀青，杀剑神也不是现在的子钦能够办到的事情。
终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子钦走出糕饼店，心中一遍遍的对自己说道，随即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起来，他突然间发现一句很切合实际的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早上的时候他还打定主意不和陆小凤的那些麻烦朋友接触，但是，这会儿子钦却蓦然间发现他还一定要和陆小凤的那些麻烦朋友接触。
因为，只有参与到剧情当中他才有机会帮助叶孤城，才有机会让自己这个朋友不死。
子钦不记得什么时候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决战前后这个故事中在京师找木道人是相当简单的事情，因为有木道人在的地方一定有许多道士。
且不论这话是对是错，但是，当子钦看到一群道士的时候也立刻看到了陆小凤，他便知道，估计木道人也即将出现。
果然子钦很快看到陆小凤旁边书店内的一个道人，一个长着满头银丝般白发，身上却穿着件破道袍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