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存见对面那位仁兄一脸色相，便也促狭地笑了笑，放下刀叉，问道：“黄导演对她印象怎么样？”
黄导演心里正发痒呢，被点破了心思，也不觉得难为情，笑起来道：“在你当面，我可不好说。”
李海存故意叹了口气，摇头道：“反正是离了婚的夫妻。我也醒悟了，漂亮女人不是我能压得住的。”
黄导演跟他也是才认识的酒肉朋友，对苏傲雪更是一点也不了解。李海存故意弄出这种表情来，自然就是要引人误会的。
“看你的样子，她很不安分吧？”黄导演哪知道李海存起了促狭心，故意想给苏傲雪捣乱呢。听了那话，简直要把色胆直接摆到脸上去了。
李海存佯作苦恼地搔了搔头皮，叹道：“安分的话，我又何必离婚呢。我以前是主张妇女解放的，因此并不干涉妻子在外的行动。可经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我也算是看透了。漂亮女人都把自己的容貌当成向上爬的筹码，活该被关在家里！”
黄导演便很浮浪地问了一句：“那么，新夫人是需要被关在家里的，还是可以大方带出来社交的呢？”
李海存离婚之后，可没闲着。换老婆、换房子，怎么享受怎么来。听了黄导演轻佻的玩笑，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胆量和他生气，只是暗暗恨道：从前想着卖老婆是穷到没办法了，现在老子也有钱了，也该轮到老子去玩人家的老婆了！
在心里撒过气之后，李海存只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而那边，杜景堂起身离席，不知干什么去了。
黄导演摸了摸肥厚的下巴肉，咂嘴问道：“你说……苏傲雪对杜景堂能守贞吗？”
李海存侧身一望，发现杜景堂那个阎王不在，便往地上啐了一口：“残花败柳，有什么可守的！”
黄导演蔑斜了眼一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老弟台，看老哥我怎么给你出这口恶气吧。”
说罢，径直走到那桌去了。
这下轮到李海存慌了，他是想给苏傲雪找点不痛快。譬如让她名声败坏，那么下次黄导演单独遇见她了，会不知轻重地上去调戏。
但最好是下次，因为这次李海存也在呢！等杜景堂回来发现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这时候要拦已经晚了，黄导演已经走过去了。
“苏小姐，好巧呀。”
苏傲雪抬起头来看了眼，她年轻记性好，不会不记得这人的。但也正是因为记得，所以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黄导演。”苏傲雪勉强对他点了一点头。
谁知这人很自来熟地在杜景堂的位置上坐了，笑道：“哎呦呦，你还记得我呀，我可太荣幸了。”
苏傲雪当然不满意他这样，可她究竟脸皮薄一点，不好意思直接赶人，只拿一对杏眼瞪着他。
黄导演很厚颜地指着跟前被吃了一半的牛排，问道：“和朋友来的？”
苏傲雪把胸脯一挺，理直气壮地回他：“是，我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黄导演却对这种逐客令一般的暗示充耳不闻，反而抬高了嗓门继续向下问：“苏小姐今晚有空吗？上次被人捷足先登了，没能和你共舞，我一直觉得遗憾呀。”
这话一听就没礼貌，好像那天杜景堂不在，苏傲雪就会跟他怎么样。这人的说话声又很大，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特别突兀。其他桌的客人，果然都扭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苏傲雪气得在桌下直拧桌布，但她要面子，说的话还是很委婉的：“抱歉，今天又得让你遗憾了。”
“别忙着拒绝，多个朋友多条路嘛。”黄导演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烟叼在嘴里却没去点，打火机被他拍在了桌子中间，“我听说苏小姐也在写剧本，我这人向来是很热心的，也愿意提携你们这些后辈。”
分明是用动作暗示苏傲雪这就该上前献殷勤了，从点烟开始，只要巴结得他高兴了，也许是能对新人编剧施恩的。
简直是流氓做派！
苏傲雪把椅子挪远了些，语气也比刚才生硬了许多：“黄导演是来会朋友的吗？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在我这桌老耽误着也不好吧。”
黄导演见来软的她不买账，便也不客气起来：“苏小姐，你知道导演在一部电影中的份量吗？”
苏傲雪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她真想顶回去，她早就有工作机会了，不需要再去巴结谁。可她的剧本毕竟还没公映呢，她又有过话剧失败的经验，脸皮没有黄导演这种混子厚，不想在电影成功之前，逢人便吹牛。
所以，苏傲雪垂着脑袋，用力地咬着嘴唇，只管把自己的脸气成了茄子，也没敢反驳什么。
“那你知道苏小姐在我这里的份量吗？”
杜景堂回来了，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子，压迫着逼问那个不识趣的男人。
“杜先生。巧了，真是巧了……”
撬人家墙角还被逮住了，黄导演脸上难掩尴尬，忙把嘴里的烟和桌上的打火机都抓在手心里。他也没想到苏傲雪的话有这么难说，一时竟忘了要留心时间。
苏傲雪却很高兴，她的救星来了。感觉有了依靠，她的眼神都倨傲了三分。
杜景堂维持着站姿不动，扭过脸去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苏傲雪噘着嘴，跟告状似的：“约我去跳舞。”
“你答应了？”杜景堂故意问。
“没有！”苏傲雪急得差点要站起来。
“没有啊，我看黄导演一直不走，还以为你答应了呢。还是说——”杜景堂站直了，抱着臂高声冷笑，“这位导演想白蹭一顿？”
这话本就不中听，而且杜景堂连这人姓什么都忘了，听起来就更伤人了。
黄导演却还记得李海存当时介绍的话，知道杜景堂是个阔少爷。可再阔，也没必要当众羞辱人吧！他起身，拍案怒问：“你有钱就能这么羞辱人吗？你可知道我黄某人今时今日在电影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