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大人,我们恋爱吧!

其实何凌霄这么说了,云歌也不会去怀疑。

他是很混账,可他不会骗她。

以前她也不了解他,但渐渐地,最近她终于看懂了他:他很霸道,很自我,死要面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更不会三思而行,像一个大男孩,会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点而生闷气,然而就算生气也很好解决,只要好言好语地哄一哄,马上就会雨过天晴。

“其实我也知道,一次是背叛,两次是背叛,三次十次甚至更多次都是背叛……但……求减刑啊……”

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把脸埋在她肩上滚啊滚,像足了耍赖旒。

“喂……痒啊,别滚了!!”云歌缩着脖子。

她都哭笑不得了。

这敢情叫什么事儿啊哦?

铺垫了那么多气氛,就为求减刑!

求减刑也求得像样一点好吗?跟无赖似的撒泼耍赖算怎么一回事?

“别滚了!再滚就加刑了!”

云歌的口吻听起来太像佯怒,怎么听都没有在生气,何凌霄一听她的口气,就换上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这么说,求减刑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只要你别再烦我,烦不烦啊你?”云歌抖了一下肩膀撞他下巴,“你现在可以去看林夕了!”

“啊……怎么还要去看林夕啊……”某小朋友不开心,满嘴的不乐意。

“凌霄宝宝,你去不去看她本来就不关我事啊。”

“怎么不关你的事了?”尝到甜头,他不愿意再放手了,死乞白赖也要继续纠缠!“你都原谅我了,怎么还不关你的事?亲都亲了,摸也摸了,你情我愿的事也做过了……你还真的想做完不负责就这样走掉?你以为我会同意??”

“哟,这话说的,你不同意还能怎样?”

“不同意的意思就是不放手!我发现我的决定是错的,我不能任由你来做决定!你在退,我也在退,那么我们两个人只会越来越远。既然你退,那我就进,并且快一点,那么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脚步!”

总而言之他现在是知道云歌原谅他了,不讨厌他了,甚至是有那么点点动心了,就肆无忌惮,趁热打铁,死乞白赖都要赖上她,绝对不要再放手了!

真理是,厚脸皮才能抱得老婆归,总结:人至贱则无敌!

他搂着她,他的身体温暖着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带着偷乐的情绪落在她耳边,“老婆大人,我们恋爱吧!”

恋爱……

云歌听到这两个字,有些发愣。

他们结过婚,也离过婚,经历了生生死死,爱恨情仇,连孩子都生了,现在却要倒过来走第一道程序:恋爱!

这种感觉,还真的是特别奇妙啊。

云歌不回答,他就使坏,特别卖力地咬着她的耳朵,使得云歌猛地打了个激灵。

“喂何凌霄……痒死了啊……”

痒就对了!

这不就是他的目的么?

她越躲,何凌霄就越不肯罢手,咬着吮-吸着舔着,各种上,誓要把云歌折磨死。

“答不答应?”

“不答应你又能把我怎么着?”

“不答应?不答应那事态就严重了!”他将她按倒在病**,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坏笑道,“不答应,我就让你在**答应!上下其手,让你美得不会思考,哄也要把你哄答应了!”

他俨然一副要实践的样子,云歌现在是知道脸皮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了,他说得到做得到!

待会儿何姑姑还要给他们来送衣服,还要不要脸了?

好吧,他不要,但她要!

“停停停,答应答应!”眼看他要开始脱她衣服了,急忙就道。

“真的?那真是普天同庆的事!既然这么高兴,老婆,来一发?”

“走开!!”

才!不!要!

……

谢可怡早上来看到**那一幕之后,就回去跟何美琪说了,于是何美琪在来医院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

当她走进病房,看到里头如胶似漆的小两口时,还是忍不住被他们惊了一下。

这两人虽然衣衫完整,但抱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模样,就让看的人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何美琪就没见过他侄子开心成这样过!那嘴角呀,就跟被俩钩子钩住了似的,愣是没能放下去。

“啧……”何姑姑实在忍不住摇头,把两袋衣服给他们放下,“我说凌霄,要不让你爷爷把医院给你买下来?你俩就住这得了,省得回去碍眼!”

“姑姑,这提议不错,就这么跟爷爷提吧,爷爷一定答应!”何凌霄现在是乐,谁跟他开玩笑他都接受。

何姑姑又是“啧”了好几声,她这暴龙一般的侄子啊……

长这么大就从来没那么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过话好吗?

哪次不是爱怎么样怎么样,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全家都怕了他一人!

可有什么办法?手握重权主事的老爷子疼他,可不得无法无天?

今儿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居然还会笑着跟她这个姑姑说话!

可想而知,他这会儿心里头都乐开花了!

何姑姑这么想着,也忍不住去想,思来想去,这靖家的丫头片子啊,其实从小就能影响他的心情啊?

她真有这么好,得不到就暴风大雪天,得到了就明媚艳阳天?

看来他们得重新认识靖云歌还真的不假……

云歌这会儿还真的像小媳妇儿似的,坐他腿上,何姑姑来了,也没有怕被她知道他俩关系的意思,修长的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别得意,我没答应啊。”

“是!”何凌霄敬了个军礼,“一切听老婆大人的!”

“嗯,满意!”

听话就对了!

何凌霄如今这么乖,云歌就是想挑他刺都挑不出来,心里也有点小乐。

是不是重新爱上了他,她并不能确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和他这样亲密接触。

“哎哟喂……”何姑姑忍不住跳脚了,忽然抱着自己的身体打了个冷颤,“这什么天啊,这么冷。——不行了,走了走了,才觉得自己老了,经不住你们这么折腾!”

她觉得,再待下去,就要被他们两个给腻死了。何姑姑现在也是哭笑不得,之前他们都讨厌靖云歌,结果但到头来不过是一些误会,让他们对她的人格产生了怀疑,以为她是来谋何家财产的,这才不喜欢她,处处争对她。

但现在想来,她哪一点表现出爱钱了呢?

老爷子多少次拱手送上何家的财产,她不要,就算是有怀着何家的骨肉这么有优势的条件,也毅然选择离开,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何姑姑想,就算看在侄子的面子,以及日后他们可能又会成为一家人的情况下,也得重新审视一下她了!

何姑姑一走,何凌霄问,“和我重新在一起,就要尝试着重新接受我的家人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知道,云歌和何家的人摩擦太大了,之前都留下了不少的不愉快。

“唔……那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好了……”云歌玩着自己的手指,略为难地说道。

“老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明知道她是在逗他,他还是忍不住哭丧起脸来。

“对啊,不为难你,难道为难我自己吗?”云歌大大方方地承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

这话说的……

还真是好老婆啊!

“撒个娇,”云歌突发奇想,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凌霄宝宝,给姐姐撒个大~娇,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呢。”

说来就来,何小朋友直接埋进她怀里,可怜兮兮地说:“老婆……你总不能要我抛弃那么多家人吧?你忍心让二宝没有太爷爷,没有爷爷没有奶奶,没有大爷爷——”

越说越可怜。

云歌有点小痒,却也忍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特别乐呵,装模作样地猫哭耗子:“好,好,宝宝不哭不哭啊,姐姐疼。”

不算完,某小朋友抬起头,干脆不要脸到底:“不要姐姐疼,要姐姐爱爱——”

云歌眯起眼,“爱爱啊……”

“嗯嗯。”点头如小鸡啄米。

“可是……我喜欢用皮鞭爱爱呢……抽一鞭是不爱,抽两鞭是爱,抽三鞭是有点爱,抽四鞭是一般爱,五鞭是很爱,六鞭非常爱,七鞭深度爱……”云歌瞬间就开启了超级S模式,一边说一边挥着空气,表情狰狞,随后便又娇笑着环抱他的脖子,微笑着问,“凌霄宝宝喜欢哪一个套餐呀?”

何凌霄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搂住了她说:“只要有你的套餐……”

“……”这回答真是……

“想玩吗?”他凑过去坏笑,“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喂喂喂……现在又不是婚礼现场,说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不过……我怕你到时候是心疼,不舍得抽吧?”

“开玩笑……”云歌白他一眼,“有什么不舍得的?就这么几鞭过家家似的,抽不坏!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还有啊,你不给我抽,我回头找素素一起去抽那些男公关,素素说可好玩了!不反抗,叫得欢,还特别会伺候人!”

眯眼:“宝贝儿,你知不知道,我一个电-话过去,苏素素她就死!定!了!”

咬牙切齿。

有些事,不能纵容!

特别是那个看似会带坏他老婆的臭丫头!

“你敢?”云歌也是丝毫不逊色地眯起眼,拉起调调,“敢动我姐妹?”

“……”何凌霄立马蔫儿了下去,“那你得保证不跟她学坏!否则杀无赦!”

“不跟你说了,换衣服走人!”

“……你的保证呢?!”

云歌拿了其中一个袋子就进了洗浴间。

她就是不要保证才跑得快。

她觉得吧,人生苦短,以前她就是活得太规矩了。像素素,九九,她们活得多自在?

所以她要向她们学习,之前素素还约了她一起去逛牛郎店呢,怎么着这个保证也得在这之后!

何凌霄一想,不对劲,猛拍玻璃门。

“你不会真的要去找牛郎吧?”

“听不见——”

“……”混蛋,分明是听见了!

“你都是有男人的人了,收敛点行不行?”

“你怎么能去找牛郎呢?是不是我昨晚没满足够你?”

“欲求不满你说啊,我不是在吗?要不你现在就开门,我们做到死——”

“老婆,你听我说,你千万别冲动,找牛郎你还要花钱是不是?我免费啊!随你要几次,还随传随到,这么便宜的事你上哪儿找?”

何凌霄恨不得把自己包成礼物送到她面前了!

扑哧……

这大少爷,还能再语出惊人一点么?

云歌在里头其实已经笑得捂肚子了。

他还怕她会去乱来么?顶多去瞧个新鲜罢了。

换好衣服,云歌开了门,靠在门栏上微笑:“少爷,去约会不?”

“约会??”这两个字瞬间倾占了他的大脑,“好!”

“去换衣服!”他被云歌推了进去。

诶?不对……

当机了几秒的大脑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的保证呢??

……

约会,这两个字在他们两人的字典里都不算陌生。

她和穆世清,他和林夕,他们都曾约会过。

但这一次约会,对他们两个来说,意义非凡。

办完了出院手续,两个人就跟第一次恋爱似的,他走在她的右边,左手牵她的右手。

事实上,这真的可以算他们的第一次恋爱,毕竟他们都是彼此唯一动心又动情的人,只是走了太多弯路。

兜兜转转,这两只手才终于得以牵在了一起。

不是没有牵过她的手,但在医院外,当他真的站在她的身旁,以情侣关系牵起她的手并十指相扣的时候,他的心里由衷地闪过一个念头——

太不容易了!

走过了多少坎坎坷坷,生生死死,分别又重逢,他才牵到了这个他一开始就想厮守一辈子的女人?

心里感慨万分。

然而云歌想得也差不多,兜转了那么多圈,最后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她是曾经放下过这段感情的人,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将那个人从自己心里驱逐出去。然而重新动心,却只是一瞬间。

如今重遇这段缘,便当作一个新的开始。在她心里,他是何凌霄,却又不是。

“云歌,兜兜转转,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他说。

“是啊。”

二十年,真的是一个不短的时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相遇,倾心,误会,错过,伤害,分离,死别,重逢……每一个词,都能让心跳加速。”

何凌霄举起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转头对她微笑:“而这只手,我不会再放开了。”

忽然好感动……

一开始被小渣的厚脸皮没节操死,写到最后又特别感慨,真是太不容易了!爱基金”因为有阮宁峥的资助,带动了云城很多像他这样年轻又有些闲钱的富家子。

这一路顺风顺水,让我颇有成就感。

“爱基金”投建的第一所小学,在云城北边的一个小村落成。

我衣着正式的出席了那一天的落成仪式。在时光里翩然远去的不仅仅只有年岁,还有那个永远只会穿着白T牛仔的姑娘。

同样在学校邀请之列的,当然还有“爱基金”最大的股东阮宁峥旒。

阮宁峥穿着简单的毛衣,浅色的长裤,像一缕轻烟,明明随时都会消散在视线中,却又紧紧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站到他的面前的时候,阮宁峥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这些年不见,你变得挺多。”他的语气古怪,让我听不出是在感慨还是调侃哦。

我的手轻轻的顺了顺套装的裙摆,笑的如同我的着装一般的妥帖。

“你变得也挺多。”

我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时隔一年再次相见的我们,竟然也学会了用这样生疏的方式寒暄。

校长在不远处招呼我们一起过去剪彩。

我们分隔彩球的两段,我低头看到了他的手,这双修长干净的双手,我曾以为会为我托起一个未来的双手啊。

剪刀的刀口锋利,我听见咔嚓一声,抬头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对着我们按下了快门。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和阮宁峥合影。严格来说,还算不上是合影。因为身边冗杂的人太多。

后来,有人把这张照片拿给我的时候,我静静的端详了许久。画面上的我们站的这么近,却又感觉隔得那么远。

他自然洒脱,我严肃拘谨,这多像我们在这一段感情中的定位。

我们就不该有交集。

各方神圣来的有些多,甚至显得有些鱼龙混杂。

虽说是慈善事业,可是这个社会上,但凡与事业沾上边的,都少不了要热闹寒暄。尤其,还有阮宁峥这一位阮氏集团的大咖在,很多平时没有机会表现一下的小企业家,都想借着这一个机会和阮宁峥变得熟络。

我站在阮宁峥的身边,跟着他这一路热热闹闹的聊下来,不知不觉过了饭点头没有人敢打断。

作为常年奔波在外的慈善家,别说好好的吃一顿饭了,有时候在灾区,连填饱肚子都是一件难事。

詹姆斯太太的胃不好,多多少少还是与她的事业有些渊源的。

对于我而言,饿肚子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一年中也算是家常便饭。我的胃本就傲娇的很,与我的人一样。

这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胃部开始隐隐作痛。

我没有作声,阮宁峥也没有发觉。

可是疼痛像是掺了兴奋剂一样的在我的血液里蔓延,我觉得实在难以抵抗又不想为此扰了大家的兴致。

而这个时候,阮宁峥站在离我最近的位置,是我可以求助的首选。

他还在听着身边的那群男人或吹或捧,我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已经厌烦了还是依旧无比享受。

我抬手揪了揪他的衣袖。

阮宁峥回过头来看我,从他忽而惊惶的眼神中,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状况已经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好了。

“你又怎么了?”他伸手搀住了我的手,不动声色的带我远离了人群。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了一个“又”字,他说这话的时候,眉角微微隆起的弧度都让我觉得温情四溢。好像他对我有些无可奈何又有恨铁不成钢的宠溺。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从来不曾与他分离。

我牢牢的握紧了他的手。

其实我也是一个胆小鬼,只敢在自己脆弱的时分表现出对于他的亲近。

“又胃疼?”他转变了语调,虽还是问句,却已经万分笃定。

我点点头,欣喜于他竟还记得我会胃疼。我终于发现了我这个傲娇的胃原来还是有价值的。

“你等我一下。”他说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就没入了人群。

我连他的背影都没有看清,这让我想起我们分离的那一个晚上,他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声音是他的脚步声和我家大门无情贴合的声音。

而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却已经不见了。

我坐在长凳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也不断的告诉自己,阮宁峥会回来的。

当我将这句话重复第十五遍的时候,阮宁峥果然出现了,他的手里端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里面盛满了满满的热水。

因为怕水溢出来,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且有些滑稽。

我想笑,却又怕他觉得我是在装病。

阮宁峥把水杯递给我,杯壁滚烫。

“只能喝点热水救急。”他说着,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点,杯中的水一晃,全都落在我的大腿上。我疼的龇牙咧嘴。

阮宁峥全都看在眼里,他下意识的蹲下来,用他的袖子蹭着我大腿上的水。这个姿势显得有几分暧昧。

我不敢抬头,中觉得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周身多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看来你没变。”阮宁峥说着,站起来转身在我的身边坐下。

云际飞过一群春鸟,他抬头望天的侧脸一如当初那个清俊的少年。

我不能顺着他的话茬再说其实你变得也不多,这样显得多敷衍。

“我哪里没变?”

“冒冒失失的样子没有变。”他云淡风轻的语调在我的心里炸开一个响雷。

他的目光明明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却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烧起来了。

“阮宁峥,你记错了吧,当年我很矜持的好么?”我仰头喝下一口热水。

那温热流进我的胃里,消散这那股子的疼痛,胃里顿时就舒服的不得了,所以我说,胃如我,看到阮宁峥都会变得乖顺。

阮宁峥笑起来,这好像是我们再见之后,他第一次对我笑,笑的这样的真诚没有防备,笑的这样一如往昔,让我心动不已。

“其实,这一年,我挺想你的。”

他说。

我愣住。

尘埃在阳光下跳舞,我的心却在胸腔里打鼓。

阮宁峥说他这一年挺想我的。我的手藏在纸杯低下,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差点疼的出声。

这不是幻觉,他就是挺想我的。

我眨巴着眼一脸期许的看着他。

他懒懒的笑着“感觉,这一年能说的话的朋友,好像就只有你一个。”

朋友。

呵呵。

我就知道。

“小唯说,你后来到处找我,难道你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聊天说心事么?”

我说的火药味十足,刚才温情四溢的气氛一扫而空。

阮宁峥扭了头看我“难道,我们还应该做些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他怀着怎么样的简单纯粹的心情说出了这一句话,可是在我听来,这句话的一撇一捺都带着昭然若揭的暧昧。

就当我无言以对的时候,校长已经在召集大家吃饭了。

我依旧被分配到和阮宁峥一桌,在外人眼里,我们好像就该是出双入对的,即使不是情侣,也该是最好的搭档。

一桌子都是简单的农家菜,入乡随俗,每个菜里几乎都多多少少掺放着辣椒提味。

阮宁峥一坐下就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的,同桌吃饭的乡长县长校长都以为他在挑自己喜欢吃的菜,一时间谁都不敢动筷子,只想等他先动手。

阮宁峥终于挑中了盘青菜,就单单只是青菜。

他在众人的目光里带着歉意起身,一抬手就将这盘子菜端放到我的面前,然后才招呼道“大家都吃,别客气。”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想,谁还能有你不客气?可是心底到底还是乐开了花。

如果他不爱我,却又能一直温暖我,也好。

吃过饭之后,新造的校舍里涌出一群第一天来这里上课的孩子。老师带着他们出来上体育课,可是因为校舍刚刚落成,教学器材都还不齐全就更别说是体育器材了。

老师提议大家一起老鹰捉小鸡,热情的小朋友非得拉了我一起加入。

我本就不太善于和孩子接触,再加上今天的穿着也不适合我这样大幅度的跑动。我有些为难的转头想寻求阮宁峥的帮助,可是他早已在一群小孩子堆里与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猜拳的结果极具颠覆毁灭性。

我是老鹰,阮宁峥是带领小朋友的母鸡。

我抑制不住想要取笑他的冲动,可是他却显得极为自然。

游戏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因为我发挥的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放得开。

阮宁峥身后的小朋友很快被我吃抹干净,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与我分庭抗礼。

他穿着球鞋在我的前面跑的飞快,我多次追逐无果之后显得有些气馁,脚上的鞋子已经开始默默的抗议。

我撒手想要放弃的时候,鞋子忽然一歪,然后整个人扑腾出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跑在我面前的阮宁峥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进了他的怀里。

这是我们第二次拥抱。不像第一次我故意为之,这一次参杂了各种的机缘巧合。

身边有笑声也有唏嘘声。

我这才意识到身边团团围着的是一群天真的孩子,而我们两个这般动作显得多么的不雅且没有教育意义。

我眸光一闪,伸出双臂牢牢的反抱住阮宁峥,明明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却还不住的高声大喊“我抓住他了,小朋友快看,老鹰捉住母鸡了。”

小朋友们都“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

阮宁峥慢慢松开了我,他的脸上净是笑意,亮眼的足以和阳光媲美。

我抓住了阮宁峥。

这是游戏的结尾,我多希望,这也是故事的结尾。

回云城的路上,我搭乘了阮宁峥的车。

今天一天的气氛都很好,好的让我一时忘了分寸。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像他问起他和江暖的近况。

专心开车的阮宁峥觉察出我的意图之后,脸色还是黯淡下去了。

“她离开云城了。”阮宁峥的声音里都是挥之不去的雾霾。

我开始后悔自己问了他这样的问题。好奇害死猫,这句话流传这么久必定是有它的道理。

话题一旦打开,想要喊停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我无意在继续,可是阮宁峥似乎已经深深的陷入对过去的自责和悲伤里。

“是我拿钱把她逼走的。”

这句话显然让我都难以消化。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动声色,可是一转头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多么不可思议。

“我是个人渣,我不仅伤害了她,也伤害了我弟弟。”

“她……她拿着你的钱走了?”我觉得我在抖。

我有点害怕听到他说是,那样多残酷。

可是他就是点头说了是。

死一样的沉默在我们之间晕开,我看着车窗之外匆匆而过的风景,想要感慨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原来再美丽的爱情都不过只是一盘散沙。

“那你弟弟呢?”我忍不住问。

“我弟弟也离开云城了。”

“他们是不是私奔了?”我抱着对童话故事的最后一丝憧憬。

“我不知道。”他说不知道的时候,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却知道了,被金钱伤害过的爱情,绝对不会有这样义无反顾的大团圆结局。因为我的家里,这样的例子枚不胜举。

阮宁峥很痛苦,这长久压抑的痛苦在他的心头堆积成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一年来他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人,去倾诉他的痛苦,他的不安,他的愧疚以及他的自我谴责。

我就是成就了这个机会的那个人。

阮宁峥将这个故事讲完的时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我望着西边渐渐红透的天际,心里也分不出一个是非,说穿了,阮宁峥也不过只是这件事情的一个受害者。

隔着门第的爱情,又有几对能真正的走到最后,他不过只是加速了这一个过程,换句话说,他不过是让江暖早日解脱。

我这样安慰阮宁峥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目光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当然,那不是爱情。

那是一种原来有我懂他的欣喜。

他的车子停在我家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拉了拉我的手腕,他的掌心灼热,目光里带着期许。

“简愿,你别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他这样对我说。我的心上又为他拉开了一道口子,他却接着说“我真的需要你这样一个朋友。”

我瞪着他,毫不掩饰的瞪着他。

这一天之内,我在他身旁就好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的忽高忽低。他总能给人飞上云端的快感又随时给人坠入地狱的恐惧。

他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自私的人渣。

可是哪个姑娘年轻的时候没有爱上过几个人渣。

所以我依然爱他。

阮宁峥说让我做他的朋友,我没有即刻应允,可是我却真的一声不吭的站在他的身边,做了他六年的知心朋友。

六年,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

这六年来,他身边女子无数,几乎夜夜笙歌。这样的他时常让我怀疑,到底花心的和专心的阮宁峥,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六年我都没有看懂他,也许因为看不懂,所以更加的着迷。

我的爱情远远的看不到转机,而就在这个时候,思暖回国了。

这个曾经目光坚定语气决绝说着再也不会回来的姑娘,她也回到云城了。

这与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干系,可是我却为此开始坚信,所有的爱情都会有美丽的转机。

思暖低调又内敛,她很少主动提起她的事情,尤其是她的爱情。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骨子里还是有着些许敏感的,我隐约知道,思暖心尖上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名字,响彻云城。

——洛少东。

所以,在为思暖举办的那场慈善画展上,我一看到洛少东,就表现出对他的高度注意。

阮宁峥是洛少东的好友,派发洛少东请帖的事情,就是由我拜托他完成的。

可能是我对洛少东的兴趣表现的太过明显了,画展上的阮宁峥不停的凑到我的面前问我同一个问题“你和洛少东很熟吗?”

我摇头但依旧目不转睛的样子让阮宁峥起了疑。

他其实不知道,我的心底怀着多么美好的愿望。

这六年来我走的多么辛苦,思暖就同样有多辛苦。如果我的爱情注定不能开花结果,那么我希望,思暖可以。

毕竟,思暖和洛少东的关系与我和阮宁峥的关系又有那样本质的不用。

他们曾经撕心裂肺的相爱过,这样的爱情,又岂是说忘就能忘,说放就能放的。

看着洛少东平静的眸子里起伏的深情,我忽然好羡慕思暖。

阮宁峥被我冷漠相对了几次之后,终于彻底不理会我,他端着高脚杯品尝着美酒周、旋在各色的美女当中。

甚至思暖都逃不过他的调侃。

洛少东的目光却很专注。

这样的洛少东,有些像六年前的阮宁峥。眼底心底,都只有一个她。

画展举办的异常成功,因为有一位姓洛的先生将思暖所有的画都给买下了。Andrew兄妹高兴的语无伦次,想要从思暖的口中窥探出那位洛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是我看得出来,思暖并不快乐,甚至,好像因为这件事是她遭到的一种耻辱。

我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我大概知道了故事的梗概。

纵然洛少东的眼底有藏不住的深情,可是男人总是一个模样,爱的太深太绵长,到最后都会忘记了最初的表达方式。

伤害,是他们保护自己最后的武器。

我有些伤感,可能是想到了阮宁峥拿钱打发了江暖这件事情。

我安慰思暖,不管怎么样,画展终究是成功了。

思暖没有理会我,一头扎进了夜色。Andrew想要去追,却被我给拦下了,很多故事,都需要主角本人去画上句号。

我有些伤感的坐在画廊前面的秋千上。吱嘎吱嘎的铁锁像是我的心事,沾满了斑驳的铁锈。

很多时候,我总有很多话安慰思暖,可是同样的话却安慰不了我自己。

阮宁峥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他好像喝的有些多,眸子里有被醉意割碎了的迷离不安。

他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画展这么成功,可是你却好像不开心?”阮宁峥一眼看穿了我的情绪。

这六年,我们养成了无与伦比的默契。

这是我六年来最大的收获,也是我六年来最大的失去。

男人总是比较喜欢能给他刺激感的女人,默契这种东西,多半应该属于婚姻。当然,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没有不自量力的期许过与阮宁峥会有婚姻。

“洛先生买了所有的画,可是好像不是为了画。”我悠悠的说着绕口令,语气里的哀怨我自己都感觉到了,因为我开始担心思暖。

“所以呢,你吃醋了?”阮宁峥挑眉。

我抬起眸子看他,他背着月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披着一缕清辉,像是王子的盔甲。

我笑了“听着这语气,吃醋的人,好像是你!”

“我吃什么醋?”他否认。

“你吃我吃洛少东的醋的醋。”

我真是挺喜欢简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