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毅吓了一跳。
他侧目，看到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向他们这里投来了惊惧交加的眼神。
“我的祖宗，你消消气，别打了别打了。”
邹毅在心里叫苦不迭，试图在机场安保人员赶来之前让江凛冷静下来。
而被江凛掼在地上摔得满头满脸是血的的流浪汉也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叽里咕噜地求饶着。
眼见江凛还是不肯撒手，邹毅猛叹一口气，装腔作势道。
“你嘴上说着要和宁小姐一刀两断，现在又为了这个还没给她的戒指闹成这样，你说说这合适吗？”
说这话也是试探，如果江凛还不肯罢休，那这乞丐今天准是要栽在这儿了。
话音落下后，男人抓着乞丐头发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江凛的眸子里更多了几分不耐烦。
好在他多少是听进去了一些，松手后懒洋洋地睨着邹毅。
后者在江凛手底下那么久，自然明白男人的眼色，连忙端着贱兮兮的笑从兜里掏出纸巾奉上。
“处理好了再跟上来。”
邹毅起初还在点头哈腰地答应，可他回头看着那散落一地的行李和手表上的指针。
飞机就快起飞了，等他收拾完这些东西，再处理好这个乞丐，还能上飞机吗？
想到这里，膀大腰圆的男人脸色一僵，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主子。
“啊？这、这飞机快起飞了呀。”
他刚说完，江凛便似笑非笑地反问。
“那要不你先上飞机，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收拾？这个月的工资你也别要了，轮到你给我发吧。”
江凛见邹毅苦着脸开始收拾行李，这才抿唇离开。
只留下邹毅一个人在后头嘟囔着收拾。
“不就是提了一下宁小姐吗？瞧你那样儿。”
说完这句话，邹毅似乎又怕江凛杀个回马枪，小心翼翼地朝他离开的方向瞥了好几眼。
邹毅动作隐匿，走在前头的江凛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
男人垂着眸，方才唇边勾着的不羁笑意早已淡去，他不断摩挲着手里的戒指，发出淡漠的嗤声。
......
宁知薇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了一回。
她看着坐在对面眸色暗沉的宋风回，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乐璟川被支走去了书房处理公务，这才使得宁知薇和宋风回有了单独谈话的时间。
可自从进门开始，向来温柔开朗的宋风回脸上都没有露出过笑意，让宁知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对面的人率先挑起了话头。
“阿棠，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宋风回注视着眼前这双明艳的眉眼，艰涩出声。
这话一出，宁知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许嫁给乐璟川对目前的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呢。”
她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回答，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僵硬。
“最好的结局？”
宋风回闻言，忽然笑了。
清朗的低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宁知薇有些无措地望着宋风回，她看到男人在笑，却无法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明媚的情绪。
像是阳光晒不化的九尺寒冰，透出怆然。
“风回哥......”
还不等宁知薇多说，宋风回便把她打断。
他抬眸，轻声询问。
“如果你真的嫁给乐璟川，那我们这么多年所遭受的，又算什么呢？”
他直呼了乐璟川的名字。
宁知薇在明白宋风回的意思后，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有些心慌地站起来，缓缓向宋风回靠近。
“你还好吗？”
察言观色是宁知薇最擅长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从宋风回眼里看到无助和茫然的时候，宁知薇意识到久别重逢后的宋风回，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温柔开朗。
不出所料，看到宁知薇向他靠近，宋风回紧绷唇角，扶着轮椅后退了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瘫软无力的腿，双手颤抖。
“你被他囚禁虐待，而我为了帮你从乐家逃出去，不惜赔上了自己的一双腿。阿棠你知道吗，我父亲死得早，母亲独自把我带大，她在知道我终生瘫痪之后就病倒在床，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说起当年在宁知薇逃离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语气平静，可一双猩红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真正的情绪。
宋风回永远忘不了，乐璟川发现宁知薇逃跑后癫狂阴森的模样。
他被带到关押宁知薇的地下室，乐璟川将失去宁知薇的怒气尽数撒在了他身上，拿着一根铁管硬生生将他的腿打断了。
回想到那痛苦，宋风回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只是个普通人，本无心参与纷争。可当他奉命给宁知薇送饭时，看到年幼的女孩浑身是血地缩在角落，却还用一双黑亮、近乎兽类般的眼睛注视着他时，宋风回动容了。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宁知薇听到宋风回说的那些话后，脸色瞬间惨白，整颗心就像是被死死揪住一般泛着疼。
无论什么话，在亲近之人的苦难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我从来就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能接受当年那个无论怎么都保持初心宁死不屈的女孩，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面对宋风回的独白，宁知薇陷入了沉默。
她并不是真的向乐璟川低头。
让她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哪怕眼下拿出来说给宋风回听，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无法互相理解。
宁知薇敛眸，蜷着的手指几乎要掐到肉里。
“风回哥，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我有自己的打算。”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阿棠，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求助江三爷呢。既然你的母亲不是杀死明瑶小姐的真正凶手，那你和江三的关系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江三爷愿意帮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风回虽然对江凛的了解也少之甚少，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如果要替宁知薇做出选择，他希望宁知薇会站到江凛身边。
冷不丁听到江凛的名字，宁知薇原本闪烁不定的目光更是转向了另一边。
她张了张嘴，苦笑道。
“我和那位小姐真的有可比性吗？小叔他，真的会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