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得小脸都白了,连着吸了好几口气。

这样深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很容易就会感染。

大雨、伤痛,她已经预想到接下来自己的身体会如何,她转头看向外面的倾盆大雨,黛眉轻轻地皱在了一起。

“江凌,你包里有没有清水。”

两个行李箱,她的那个被雨水冲走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江凌没敢回头,忙蹲下身去扒拉行李箱。

这种短期出差,他除了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根本没拿别的东西。

好在去买奶茶的时候,他拿了两瓶水,

除此之外,还有一包从云城带来的特产茯苓糕。

他将水和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然后往后倒了两步,伸着胳膊往后递。

苏云皎起身去接,又看见他行李箱里有两件白色的衬衣,并没有被雨水淋湿。

“能再给我件衬衣吗?”

江凌立刻摇头。

“我知道你身上衣服湿了不舒服,可是不能脱,更不能换我的衣服,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他红着脸,下颌紧绷,因为这并不宽敞的缝隙,一颗心怦怦直跳。

苏云皎有些无语。

“我受伤了,需要干净的布包扎。”

她话没说完,江凌已经跑了过来。

“受伤了?哪里?”他急得忘了礼数,在看到苏云皎胳膊上狰狞的伤口后,心疼的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这么严重?你怎么也不说?是刚刚拽我的时候伤到的吗?”

他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怎么帮。

苏云皎将水拧开,紧抿着唇瓣清洗了一下伤口。

如果不下雨,她还能找点草药,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江凌不忍心看,将衬衣拿出来撕成了大小合适的布条,随后用身体挡在滴水的地方,尽力给苏云皎撑起一片稍微干松的空间。

“多谢。”

苏云皎用牙齿咬着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只要这场雨不要下太久,应该就能撑到离开。

很快伤口渗出的鲜血又将白色的布条染红,缝隙中不时有风吹进来,裹着潮湿的雨,温度越来越低,她的额头却越来越烫。

她计算着时间,不时喝两口水,努力保持着清醒。

被水汽染得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外面依旧不见半点减弱的雨,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傅霆深。

……

傅霆深从丰城回到帝豪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的心口都有些慌。

他看着发出去却没有任何回复的几条信息,抬手轻轻摁了摁心口。

车子刚刚停下,他就开门走了出去。

“少夫人回来了吗?”

老李愣了一下。

“少夫人出差了,傅爷您是不是忘了。”

傅霆深的脚步猛地停住,周身散发着压抑至极的寒意。

“你说什么?”

老李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将之前安排送苏云皎的司机叫了过来。

“少夫人是去机场了吗?”

那人吓得双腿打颤,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拼命点头。

“是,少夫人在东机场下的车,她没让我往里送,但是我看着她进的门。”

傅霆深再次给苏云皎打了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刚挂断,方洛的号码就闪烁在屏幕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迅速点了接听。

“苏云皎在哪?”

方洛的声音有些古怪。

“傅爷,您……您看到新闻了?”

傅霆深皱了皱眉,“什么新闻?”

方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间傅霆深已经拿手机点开了热点新闻,看到已经爆了的词条,还有那几张连拍的照片,一颗紧绷着的心,被炸得生疼。

不交代,不回信,悄无声息地跑去帝都,还和江凌……

他死死盯着那张江凌喂苏云皎喝奶茶的照片,差点将手机硬生生捏碎。

“安排飞机,去帝都。”

他说完直接挂了,转身上车。

“去机场。”

林立看了眼老李,不敢耽搁赶紧上了驾驶室。

车子重新启动,车内的气压,压得人连呼吸都异常艰难。

……

一瓶水都喝进去了,苏云皎的喉咙依旧烧得如燃了一团火,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眼皮也睁不开了。

前世今生无数画面在不停地回放,整个灵魂似乎都在被拉扯着,难受的厉害。

“皎皎!皎皎!”

江凌更换着苏云皎额头上的湿布,可掌心的温度却已经不降。

“你别睡,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无助地握住苏云皎冰冷的小手,悔恨地想扇自己巴掌。

“冷!”

苏云皎已经分不清现在在哪里,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循着本能,低低呢喃。

江凌将她的小手放在唇边哈着气,轻轻搓着。

“傅霆深,你抱抱我。”

苏云皎再次开口,沙哑的声音透着委屈,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在寻求最亲最信任之人的安抚。

江凌的动作猛地顿住,抬起猩红的眼睛看着已经昏迷的女人。

他犹豫着朝那张小脸伸出手,很轻很轻地落在那双已经没有血色的唇瓣上,带着一种难言的不舍和悸动蹭了蹭,却又迅速收回。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可这么长时间的暴雨,让路成了河,宛如泥石流一般横穿而过,汇入山下的大河,按照这个速度,只要熬过一两天,路就能重新出现,到时候再离开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他撑得住,苏云皎撑不住。

他盯着苏云皎那张小脸看了很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起身将行李箱中的衣服全都盖在了苏云皎的身上,又将吃的和最后半瓶水放在苏云皎触手可及的地方,做完这一切,他拿起之前帮苏云皎更换下来的布条揣进了兜里,眸光再次看向苏云皎。

“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接你。”

他说完转身离开。

外面的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

他平时虽然也做运动,却都是在健身房或者自己的家里,强度并不高,而且他并不喜欢攀岩这种户外探险类运动,眼前的路对他来说,实在有点太难。

他走得步步小心,却也步步惊险。

以防万一,他每走十几米就会在显眼的地方系上一个布条。

如果他出了事情,别的人看的,也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苏云皎。

没了雨水的隔绝,视野倒是比之前清晰,他很快看到了之前经过的一家还未建成的工厂,心里刚松了口气,脚下却猛地一塌下,他将最后一块带血的布条扔到了上面,人却直直坠入了泥河之中,眨眼间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