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外滩驶入主干道,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苏云皎看着而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刚想说放下她,她自己打车走,傅霆深的手机就响了。

他正在开车,便随手点了免提。

傅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在车内响起。

“霆深,你昨晚怎么没回帝豪园?你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我告诉你,你是有老婆的人,你可不能背着皎皎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傅霆深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排的苏云皎,想起她说的那句不喜欢,心中依旧又酸又疼。

“妈,你怎么这个时间去帝豪园?找我有事?”

傅妈妈见他避重就轻,声音更气了,“我来给你们送汤,我要是不来,也不知道皎皎已经搬走,更不知道你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厮混。”

“公司的事情妈妈不管,但傅家的家事,你奶奶已经交给了我。傅家从没有出过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你要是找不回皎皎,就去祠堂跪着,跪到她回来为止。”

傅霆深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苏云皎本就有点愧疚,此刻听着傅霆深被训,心里头有些不忍。沉思片刻还是开了口,“妈,他昨晚跟我在一起。”

傅霆深没想到苏云皎会给他解围,闻言瞟了一眼苏云皎,瞧见她绯红的小脸和明显不自在的眼神,胸口的滞闷缓和许多,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电话那段怒火攻心的傅妈妈秒变温柔,“皎皎,原来昨晚你们住在一起啊?那就好那就好,妈妈真的是担心坏了。清瑶那孩子做事欠考虑,我也没想到她会用霆深的手机给你发那种信息,害得你们吵架,你想怎么罚她妈都支持。”

苏云皎愣住,狐疑地抬眸看向傅霆深。

傅霆深冲着手机道,“妈,我在开车,一会回去喝汤。”

他说完就挂了。

车内有片刻的凝滞,苏云皎沉默片刻道,“既然不是你发的,当初看到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

“她是我妹妹,她做错了事情我也有责任。”

傅霆深语气淡淡,却早已看出苏云皎心软了,故意又问,“你是回工作室还是回林乐家?我送你过去。”

苏云皎眼底闪过挣扎犹豫。

傅霆深这个人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家人,如果自己不回去,他可能真的要被傅妈妈责罚。

思及此她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地转头看向窗外,“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工作室,妈妈还在等着,回去喝汤吧,我要洗澡换衣服。”

傅霆深心里乐开了花,一张俊脸却冷冷绷着,“嫖资我收了,下次有需要再找我。”

“傅霆深!”

苏云皎瞬间气红了小脸。

傅霆深带着点邪气地勾了下唇角,“苏小姐似乎不是很满意,你的差评会影响我的生意,不如你指导,我现场改进?”

他说着抬手轻轻拉了下黑色的衬衣。

他的衬衣扣子被崩开了好几颗,若隐若现的性感胸肌和脖子上斑驳的吻痕让车内温度瞬间升高。

苏云皎又羞又恼,磨着银牙怒目而视,“傅霆深,你还能更不要脸点吗?”

傅霆深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应,“我收了你的钱,你的任何需要,我都可以满足,继续吗?”

他朝着后视镜微微挑了下眉,本就俊美无双的脸,带着蛊惑的魅惑,苏云皎迅速闭上了眼睛,呼吸却有些不平,“你再说一句,我立刻下车。”

傅霆深的笑意已经盈满眼底,却故意道,“你想下就下吧,大不了就是跪一天祠堂,我的手伤了,再伤条腿也没什么大不了。”

苏云皎真的要抓狂了。

这男人吃错药了吗?

以前那么高冷,看她的眼神都能斜到天上去,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的无耻没底线。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车子很快驶入帝豪园,傅妈妈笑眯眯地迎了过来。

苏云皎忙紧了紧披肩,确定不会失礼后才开门下车,刚要打招呼傅霆深就喊道,“车脏了,让人开去洗。”

大敞的车门,傅妈妈和帝豪园的所有佣人齐刷刷的全看了过去。

凌乱的后排和那一片的卫生纸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车是因为什么才脏的。

苏云皎恨不得捂住脸。

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社死”。

她气得瞪向傅霆深,这才注意到他根本没有把西装外套穿上,脖子上锁骨上依旧隐约可见的胸肌上全是吻痕。

这狗男人的脸皮不要了吗?

傅妈妈是过来人,哪里会不懂得小夫妻之间的情趣,抿着嘴笑的眉眼弯弯。

“皎皎,你和霆深先上楼洗澡,妈妈给你们做点小菜。”

她这句洗澡惹得不少佣人都跟着低头偷笑。

饶是苏云皎心性非常人能比,此刻也绷不住了,仓皇打了招呼后匆匆上楼,傅霆深紧随其后,抬手挡住了苏云皎要关上的房门。

“我手酸。”

苏云皎咬牙切齿地呵呵两声,“你压我的时候,手上的力度可不像是残的。”

傅霆深低低笑了笑,黑眸深深地看着苏云皎,“那不一样。”

苏云皎差点直接掉沟里问为什么不一样,好在急急刹住了车,冷着小脸一字一句,“我要洗澡。”

傅霆深也不敢逗得太凶,微微低下头满脸落寞。

“好吧,不打扰了。”

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那背影无一不透着失落。

苏云皎的心尖微微颤了颤,竟生出几分不舍,随后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能对傅霆深于心不忍?

就算这个男人再怎么变,他不爱她这件事,早已是事实。

她强行压下情绪,快速关门洗澡。

躺在浴缸里,被温热的水包裹着,脑袋渐渐恢复冷静。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某个部位也没有重生而来的那晚的疼痛肿胀。

在这方面的经验她实在少之又少,无从借鉴,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变,她去衣帽间换了件高领的薄毛衣,搭配了一条浅灰色的半裙,又将头发全部放下来,遮挡了耳朵上被轻咬出来的痕迹。

镜子里的女孩,桃花眼晕着水波,潋滟而又妩媚。

苏云皎忽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镜子里的既不是前世坐在珠帘之后的苏太后,也不是疲惫憔悴、精神几近崩溃的苏家大小姐、傅家少夫人。

里面坐着的,是获得了新生的苏云皎。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傅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