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口,皇甫承俊一见到裴千千就围着她东看西看,仿佛她是作战而归的将士一般,这样的举动让裴千千有些奇怪。把手中的文件袋交给了皇甫承俊,裴千千以为他会立刻打开来查看。在她看来,这份文件一定很重要,要不然皇甫承俊也不会对此一再叮咛和嘱咐。
可是,文件袋从皇甫承俊的手上转了一圈之后,被直直地扔到了桌子上,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裴千千,徐老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裴千千摇头,表示自己很好。
“那就好。”皇甫承俊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是什么情况?裴千千不解。她只不过去取了一份文件而已嘛,又不是赶赴刑场,至于让皇甫承俊那么担心吗?
“俊少爷,如果没事,我先去做事了。”
“嗯。”
下班回到公寓,简单地做了点面食吃了下去,裴千千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妈妈。”
“千千啊,怎么样?工作顺利吗?生活得好吗?”
“妈,我很好。只是,想你们了。”
“这丫头,想我们就回来看看吧,我们也想着你呢。”
“妈,我想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裴千千吞吞吐吐,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自己会不是父母的女儿,这会儿信念稍稍动摇,该如何讲才好呢?“妈,我想问你,我……”哎呀,可怎么办好,还是说不出口啊。
“千千,有什么事就说吧,跟妈妈还有什么话不能讲吗?”
“我就是想问妈妈,我是不是妈妈的女儿?”
“是啊,当然是我的女儿,你姓裴,呃,虽然我不姓裴啦,但是你确实是裴家人。”顿了一下,裴妈妈的语气凝重起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似的,“千千,你……你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个?”
“妈,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事啦。”
“千千,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裴妈妈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崩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裴千千把徐老先生对她的猜测告诉了裴妈妈,还说看到了相片上一个跟她很像的人。
“天哪。”裴妈妈听完之后惊呼出声,“千千,你说的是真的?不会那么巧吧?”
“巧?”什么巧啊,难道是……“妈,什么巧,你知道些什么?你认识徐老吗?还是,我真的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你当然是我们的女儿,一直都是,永远都是。我只是觉得人有相似的说法还是有根据的,这不在你身上也体现了嘛。”
“嗯。”人有相似,以前她不信,现在看来,不信也不行了。只是这相似程度似乎真的很高哎。
又聊了一会儿,裴千千挂了电话。
她又怎么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呢。她是,一直都是,永远都是。她属于玉西,属于大海,属于那一片广阔的天空。
看来,她果真是没有必要做什么鉴定的,她的拒绝是对的。
走廊的拐角,捧着一堆文件的裴千千不小心与人擦肩,手中的文件不稳,顺着一道弧线滑落到了地面上。
“啊!”她惊呼。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可是她应该再小心点才对的。一手护着手中尚存的文件,另一只手腾出空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我来捡吧,你别动,别把手里的文件也掉了。”皇甫优说着,弯腰去捡。
“优少爷。”怎么又碰到皇甫优了?为什么每次碰到他总是感觉怪怪的。刚才她有靠边走吧?不构成与人擦肩的危险吧?如果分析没错的话,某某人是故意撞上来的。
“这些文件要送到哪里?”皇甫优捡起了最后一本文件后,问道。
“业务二部。”
“我正好也要去一趟,帮你拿一些吧。”
“不用了,俊少爷,我可以自己拿。”
“还想再掉一次?”
“不是,只是不好劳烦优少爷。”如果没有人再故意撞上来的话,她可以安全地把文件送到业务部去。
“那好吧,小心点。”皇甫优把手里的文件放进了裴千千怀里。一下子没有适应这份重量,裴千千的胳膊不由地往下沉了沉。
“怎么不坐电梯下楼?”如果没有记错,电梯应该没坏才是。
“怕电梯会坏,这些文件业务部马上要看的,所以我觉得还是走楼梯比较安全一些。”裴千千陪笑着。
安全?皇甫优咧着嘴,公司的电梯定期检修,从来没有坏掉过。眼前这个女人的忧患意识真的很强烈。
“优少爷,我先走了,再见。”不理会皇甫优嘴角的那抹笑意,裴千千打了声招呼,继续走着。
皇甫优站在原地,听着环形的楼梯上高跟鞋踩着地板时发出的轻脆的声音,那种一向不喜欢的坚利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犹如天籁一般。于是,他嘴角的弧度咧得更深了一步。
原来,事情没有绝对。以前不喜欢的或许以后会喜欢;以前喜欢的或许某一天会厌倦。世事的难料注定了它的精彩与刺激。
皇甫优这样想着,等到听不见高跟鞋的声音之后,才缓缓地上了楼梯。
他,必须得找皇甫偌谈一谈了。
他,不想看到裴千千受伤害。
他,也厌倦了总是勾心斗角,以致心存不安。
他,真的不喜欢自相残杀的生活。
他世界里的阳光总是多于黑暗。
他是,所以他希望他的哥哥也是。
“呼……!”将一叠文件全都交出去之后,裴千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些文件确实够沉的,连几年前的旧档案都在里面,能不沉吗?
揉了揉胳膊,有些发酸。不过,与皇甫承俊把这些文件看了两个通宵比较起来,她真的不算辛苦。
一想到皇甫承俊,裴千千发现自己特别开心。只要看见那么认真工作的他,一切烦恼都会为之化去。裴千千发现自己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皇甫承俊那盏烛火足以将她燃成灰烬,却仍然不受控制地被吸引。
是的,被强烈而深刻地吸引着。尽管曾经那么坚决地抵制着,却仍然不受控制。或许,是抵抗得太过强烈了,所以被吸引地也足够强烈。
也许,她应该听从心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