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竹一只手捂着肚子,只觉得浑身从头到脚的冷。

她忍着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抬头看向面前的陈瑞文。

见他不回答,又问了句,“我,我是不是以前就有一个孩子?”

“我从前,认识你吧?”

“陈医生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是不是……成春兰……”

江清竹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拉住陈瑞文的衣袖,不断地问着。

她四年前意外失忆,又和成春兰长得一模一样……现在,还同样生过一个孩子。

就算陈瑞文不说话,江清竹心里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她真的是成春兰。

怪不得,所有人在知道她的存在后都那么惊讶。

怪不得子瑜会喜欢她,原来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是他夫人。

江清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可她明明和香香的亲子鉴定上,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为什么……

江清竹拽着陈瑞文的衣领,不停地询问为什么。

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陈瑞文被江清竹剧烈的反应吓得浑身僵硬,根本不敢直视江清竹的眼神。

陈瑞文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千防万防,却忘记了自己的同学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竟然说漏了嘴!

陈瑞文咽了咽口水,生怕江清竹情绪过激会出事。

“清竹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还算是江清竹么?我真的叫这么名字么?”江清竹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咬着嘴唇说着。

这一句话,打断了陈瑞文的思绪,陈瑞文看到面前的江清竹,不由得心中一痛。

本来,江清竹心中还有疑虑,可看到陈瑞文的反应后,连这最后的疑虑都被打消了。

既然自己是成春兰,那记忆呢?

为什么全部都记不起来?

江清竹松开拉住陈瑞文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捂住自己的头,努力想要让自己记起来,努力回想。

可她真的记不起来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就像是扎在她记忆深处的碎片一样。

只是稍微碰一下,都会头疼欲裂。

江清竹忍着快要裂开的头,不断地拍打自己的脑袋,眼泪水顺着鼻梁一路滑在地上。“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我,我到底应该算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瞒着我……”

痛,头好痛。

人为失忆,本来就存在严重的副作用。

如果要强行记起来,肯定会伤到大脑神经,甚至有可能导致本人承受不住精神伤害,暴毙而死。

电视剧里演的七窍流血,在现实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

江清竹滑倒在地上,巨大的痛苦并没有让她回忆起来什么。

她张大眼睛,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什么。

孩子……子瑜……瑞,瑞文。

恍惚之间,江清竹眼前仿佛闪过一串的回忆碎片,大脑空白,像是经历了一次短暂的走马灯一样。

江清竹嘴唇和脸色青紫,脸上有明显的颤抖,就像被噩梦惊醒一样。

“清竹!!”

察觉到江清竹神色不对劲,陈瑞文失声喊着,想要把江清竹从地上抱起来。

可江清竹却反过来拉住陈瑞文的手,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江清竹的头发。

江清竹捂着肚子,隐约觉得肚子有下坠的感觉。

她忍着快要裂开的头,虚弱地拉着陈瑞文,目光之中全是祈求。

“你告诉我好不好?”

“陈医生,你告诉我好不好?”

渐渐的,从祈求一点点变成了嘶吼和咆哮。

“你告诉我啊!!”

“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啊!”

江清竹死死抓住陈瑞文的胳膊,越来越用力,指甲嵌入皮肉里,渗出点点鲜血。

陈瑞文却管不了自己的手,他面色惊恐,搂着已经精神崩溃的江清竹,不断朝走廊大喊。

“医生,医生呢!快来人啊!”

“快来人!”

虚弱的江清竹被陈瑞文从地上抱起来,不管江清竹挣扎得有多厉害,陈瑞文都不肯放手。

忽然,江清竹头朝着陈瑞文的脖子伸去,狠狠地咬在陈瑞文的肩膀上。

“嗯哼……”陈瑞文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嘴唇煞白,却还是舍不得松开手中的人。

陈瑞文收紧自己的怀抱,不断安慰着,“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害怕。”

江清竹被两个医生和陈瑞文按在**,冰冷的**伴随着针管注射进血液。

很快,镇定剂就发挥了作用。

江清竹喘着气,慢慢停止了挣扎。眼中恢复了清明,江清竹眼睛看向了陈瑞文肩头上的衬衣。

雪白的衬衣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牙印,隐约还带着血迹。

“陈医生,对不起……我……”

江清竹满心的愧疚。

陈瑞文将手放在江清竹的额头上,温柔地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没有关系。”

江清竹微微张着嘴巴,看着陈瑞文还想要说什么,却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眼皮越来越酸。

最后合在一起,睡了过去。

江清竹睡着后,陈瑞文才从病房里走出来。

陈瑞文读研时候的师姐,也就是刚才替江清竹产检的妇产科医生正在外面等着,看到陈瑞文走出来,立刻走了上去。

“陈师弟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发生成这个样子……”

“师姐这不能怪你,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妇产科医生朝病房内看了一眼,问道,“她怎么样了?镇定剂的药效不会持续太久,不到半个小时她就会醒的。”

“到那个时候,你又打算怎么办?”

妇产科医生的话让陈瑞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陈瑞文靠在墙壁上,脸色疲倦地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片刻才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

“她还怀着孩子,她不能情绪这么激动,她经不起这么大的刺激……”

陈瑞文掩面而泣,再一次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绝望。

他能成为帝都最好的大脑神经科医生,现在却救不了自己喜欢的人。

陈瑞文靠在墙上,拳头狠狠砸在墙面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总会来。

可陈瑞文希望来的越晚越好。

他一个人站在病房外思考了很久,最后眼中带着坚定,再次回到了病房。

坐在床边,等待着江清竹醒来。

……

江清竹躺在**,哪怕是睡着也脸色难看。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不好,好想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梦里大部分的内容却又都忘了。

只看到了面前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陈瑞文,江清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陈医生……”

也许是镇定剂产生的效果,也许是江清竹已经冷静了下来。

再次醒来的江清竹没有再情绪崩溃,只是脸色很差。白皙的皮肤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我这是怎么了?”

江清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病房里。江清竹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先别动,好好休息一会。”

“你刚刚情绪太激动了……清竹,你还怀着孩子,不能情绪这么激动。”

陈瑞文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哽咽,缓缓开口,“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说清楚,我们的确隐瞒了你。”

“可是你要相信我和子瑜、还有大家,我们不会害你。这一切以后我们都会全部告诉你……你先别那么激动,我们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好么?”

陈瑞文的声音充斥着诚恳的请求,让江清竹一时间竟然不忍心拒绝。

江清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也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太激动了,如果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考虑再三,江清竹还是点头,同意了陈瑞文说的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