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改善处境的机会,蒋钦怎么可能放过,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当听到把人马还给他,更是兴奋莫名。
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临近日落,天光黯淡,羽林军并没有追杀不休,驱马十里便开始收拢俘虏。
这群九江援军逃跑得太干脆,基本没发生什么战斗,伤亡大多是自相践踏,具体数字没来得及统计,抓了七八千俘虏交给蒋钦,羽林军的将士就下马休息了。
卸甲是不可能的,还有下一场战斗等着他们呢。
轻骑倒是无所谓,甲骑就得等战马的体温降下来,然后把马铠换给另一匹战马。负重太大,即便是身高体壮的河西战马,也无法连续作战。
羽林军的士卒在分批给战马喂食饮水,蒋钦带着跟他一起投降的兄弟,在忙忙碌碌的挑选可战之人。
他从巢湖带出来的人手,只找到了四千多个,另外三千来人被他派去运送辎重。
理顺了人员安排,命亲信去安风送信,说是今晚要连夜赶路,到城里休息。
然后在羽林军的监视之下,打扫战场,捡拾武器,一直忙碌到太阳落山。等吃过战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队人马打着火把,一前一后向安风行进,夜路难行,主要是九江人的蒙雀眼比较多,行军速度提不起来,赶到安风县南门的时候,已经到了戌时六七刻,也就是晚上八点多钟。
蒋钦领着七千多援军,在城下叫门,羽林军的将士在三里之外的黑夜中潜伏。
城上的乐就不想开门,虽然验过了文书印信,这些天也是通信不绝,之前还有信使前来,援军的身份没有疑点,可他只有一千兵卒,凡事都得小心,深夜开门,容易出意外。
“蒋校尉,劳烦兄弟们辛苦一下,今夜且在城下对付一晚,明早再进城如何?某定当设宴赔礼!”
这事蒋钦不可能答应,别说他要骗开城门,就算正常的援军也不会答应。
他装做怒不可遏的样子,破口大骂:“入娘贼!太公们着急忙慌的来救援于你,你个狗日的连门都不开!死囊球,活该你们死,太公们不伺候了!”
骂骂咧咧的一挥手,大声说道:“走!让他们在这等死吧,咱们回九江快活去。”
手下机灵的兄弟也跟着大声起哄:“走了!走了!”
“回家了,太公们不伺候了!”
“让他们等死吧!咱们回家喽!”
“回家!回家!”
初时只是几个人起哄,可真说到回家,似乎激起了这帮本来是援军,现在是战俘之人的情绪,几千人鼓噪着,真的开始调头,他们发自内心的想要回家。
事情眼见着就要脱离控制,蒋钦心中起火,汗都冒下来了,可现在他不能服软,不能让城上的守军看出破绽,只能继续装作要走的样子。
内心期盼着乐就醒目一点,赶紧开城挽留。
蒋钦很慌,乐就更慌,一句话就要走,这帮援军大爷的脾气也太大了吧?点火就着啊。
“蒋校尉且慢!”
好不容易盼来的援军,这要是真走了,那他可就坐蜡了,手下可战之兵只有一千,虽然还有三万多的青壮,但武器都配不全,要是指望他们守城,自己必死无疑!
“蒋校尉消消气,弟兄们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鄙人的错,这就开城门,迎大伙进城,乐某给诸位赔礼了!”
朝廷大军压境,乐就只能服软,他没有别的选择。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蒋钦心中欢喜,这事成了。
他迎着下城赔礼的乐就,快步急赶,冲到门口,一把攥住对方的衣襟,装作火气冲天的样子,大声质问:“你就是城中守将?我等冒死来援,你不开城门是何意图?逼迫我等回军,霍乱我军军心,你可知罪?”
这他妈就是胡搅蛮缠!
乐就火气上涌,差点咬碎钢牙,都已经开门了,某也下来赔礼了,还要不依不饶,你当太公没脾气的吗?
可他的注意力被蒋钦的撕扯、喝骂给引偏了,没察觉援军入城的脚步过于急促,不多时就有人把他的亲卫推搡到了一边。
他刚要挣开蒋钦的手臂,胸腹之间突然剧痛无比,低头一看,一柄短刀正插在自己的心窝之上,短刀刀柄就攥在蒋钦的右手里。
“你…呃呀!”乐就抓住蒋钦的双手,刚要发力搏命,后腰又是一阵剧痛。
有人背后偷袭,卑鄙无耻!乐就满怀着愤懑的心情,命赴黄泉。
“杀!”蒋钦一把推倒乐就的尸体,拔出腰间长刀,高声呼喝,当先杀向城门洞里的守军。
“杀!”四千巢湖悍匪,随着他们的头领奋勇杀敌。
长矛捅刺,战刀翻飞,手戟挥舞,毫无防备的守军被打得鲜血飞溅,死伤一地。
盼星星盼月亮,盼得望眼欲穿才盼来的援军,冲进了城门,冲上了城楼,杀得他们魂飞魄散。
“兵分两路,沿着城垣进攻,速速占据四门!”蒋钦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大声的对着手下下令。
“头领,还不发信号吗?”亲近的弟兄有点疑惑,不是说占据南门之后,就点起火堆,给皇帝发信号,让朝廷的骑兵入城的吗?
蒋钦笑着发问:“夺取城池和拿下南门,哪个功劳大?”
“夺城。”
“没错,夺城的功劳大,既然已经进城,为何不取夺城之功?是咱们打不过吗?不是啊!既然打得过,为何还要与别人分功劳?咱就是要占全功!”
蒋钦咧开大嘴,笑得欢畅,事情终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打算,占据安风,投效皇帝,封大官!他早就做腻了水贼草寇,他要做将军!
他要为后代子孙,换掉这一出生就受穷的命运。
想换命,就得争!
四千巢湖悍匪顺着城垣杀得血肉横飞,夜间值守城墙的守军本就不多,对他们这股援军的防备也不严,夺城之战异常的顺利。
城墙上打得热闹,时间一长,三里之外的羽林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五千骑兵不等信号,马蹄轻点,跨步之间就到了南门。
刘襄抬手阻止了大军进城:“派几队轻骑去另外几门,堵截城中逃兵。”
“陛下,我军不进城吗?”孙策有些疑惑,也有点着急。
“不用了,看看再说。”
看着大开的南门,看着城垣上渐渐落入尾声的战斗,他骑在赤菟之上,立于吊桥之外,想看一看蒋钦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答卷。